第八章 交易
「弓?真是少見。」
「是嗎?」
白燕起點點頭,雙手背於身後,目光落在南煬手中的那把弓上,儘是疑惑,「不過……這把弓總感覺看著有些眼熟啊?」
「嗯?將軍您見過?」南煬聽聞,轉過腦袋咦了一聲,朝著白燕起問道。
白燕起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腦袋不停的左搖右晃,「咦?眼熟是眼熟,可是怎麼就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呢?奇怪了還?」
南煬輕嘆了一聲,看著那動作、神情如此大大咧咧的白燕起,搖了搖頭。雖然說起來這白燕起已是年方四十,而且又身為將軍,但為何這性格、習性就跟一個孩童一般呢?哪怕就是曾經閱人無數的南煬也是有些看不透他,或許這也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碰到過這類人吧……
「不過……我還是得同將軍您道個謝,萬分感謝您助我突破命決!」南煬站直了身子,雙手作揖,對著那白燕起微微頷首行了個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向來就是南煬一貫的作風,哪怕到了這異世,也是如此。
「行了行了,繁瑣禮節也不必用在我身上,畢竟這助你突破的仙氣不是白給的,你必須幫我做幾件事。」白燕起的語氣明顯壓低了幾分,手擺了擺,臉色神情都開始變得嚴肅起來。特別是說到最後那句時,其雙眼微眯,話語之中還夾雜著一絲兇狠。
看來天上果然是沒有白掉的餡餅……
南煬沉默了一會,手中白弓握緊了一些,眉頭一皺,輕聲問道:「什麼事?」
單刀直入,沒有轉半個彎子。因為南煬知道,現在仙氣自己已經是收了,白燕起幫自己做的都已經做了,事已既定,無法再改。如果現在自己一口拒決的話,那麼恐怕那白燕起口中透露出的兇狠之意,真的會化作一把利刃,將自己做去罷。
「別緊張,這件事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也算是輕鬆無比了。」白燕起說完抬起一手,掌心憑空亮起一團白光。眨眼間,白光消失,化作一卷黃皮捲軸,只見白燕起將那捲黃皮捲軸丟向了南煬后,道:「這張地圖你先收下,之後會用到的。」
說罷,還未等南煬看了那捲軸一眼,只見白燕起的身影虛晃一閃,抓著南煬的肩膀就往外飛去……
夜下,圓月已經劃過天際大半,只見兩道黑影從林中穿梭著,連帶起一片片殘葉,跟著那餘下的風,一同飄過……
白沙郡城外百里處的燕山頂端,白燕起鬆開了手中的南煬,望著那燕山山腰方向的幾處篝火,輕聲道:「自古國家動蕩,必出盜擄賊娼之輩,而現在的雲中國正是如此。」
南煬穩了穩身形,聽著白燕起所說,一併將目光朝著那幾堆篝火移去。
只見篝火處,約有數百人。皆披頭散髮,黑盔鐵甲穿於身,腰間掛有白刃,正吞酒吃肉,圍火言歡。
每一堆篝火旁,都樹立起了幾根柱子。柱子上,一個個衣衫凌亂的女人被綁其上,皆袒胸露乳,傷痕纍纍,滿是淚痕的臉上充斥著驚恐與悲傷。
不僅有女人,篝火旁還有孩童、青年、老人等等,皆是被四肢捆綁住。有的已經衣衫襤褸,有的斷手斷腳,還有的則已經是死去多時。
「啊——不要……不要!」
一聲尖叫發出,響徹山谷。只見一女人被幾名男子從那木樁拖至空地上,撕開了其身上僅有的幾塊破布……接著,打罵聲、哭喊聲、奸笑聲、啜泣聲混雜一片……
南煬已是有些看不下去,偏過頭,眼中盡含怒意,朝著白燕起問道:「這些都是白沙郡的強盜?!為何他們會穿著軍甲?!」
「沒有為什麼。」白燕起目光沒有絲毫偏移,依舊注視著那半山腰的幾堆篝火,淡淡的說:「兵匪本身就只有一線之隔,上為兵,下為匪,僅僅只在一念之間。」
「你都知道……?那為何你卻不管不問?!任由他們這般胡作非為?!」南煬眼中的怒意更甚,言語之中還夾雜著一些斥責之意。
「我只是一個將軍,而不是一個除惡懲奸的俠客,我的生命還有時間都必須用在該用的地方,你要明白這一點。就像是你的曾經,身為帝王的你,難道會去平民百姓家裡,一家一家的去噓寒問暖嗎?」與之前那不正經的模樣截然相反,此時的白燕起一臉肅穆,言語堅定而又沉重,如同一把把木錐般,直刺進那南煬的心臟。
南煬無話可答。
就如同白燕起所說,南煬曾經身為南國千古明君,也只有在戰場視死如歸,剛果勇猛而已。至於自己國家百姓過得如何,他確實是不知分毫。那時的他只有一個念頭,只有滅卻了所有來犯的奸人,南國才能國泰民安,百姓才可安居樂業。
而現在,在聽完了白燕起所說的寥寥幾句話后,他的觀念已經是悄悄的改變了……
不管呆楞在了一旁的南煬,白燕起袖口一甩,腳下升起一團白煙,托舉著他的身軀,緩緩升入半空之中。
「眼下,你無須想的太多,只管做好我提出的第一件事便可。」
「什麼事?」南煬聽著白燕起所說,當即臉色變了變,抬頭問道。
「滅掉這裡的盜匪,一個不留!並將這些被抓來的老弱病殘送回城內。」白燕起說罷還伸手指了指那些火堆旁的人質。接著又說:「除了盜匪,我不想看到這裡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因你而死。至於時間,從現在開始到日出,如果你沒有將那盜匪頭領的腦袋,亦或者沒有將盜匪全部除掉的話,那麼你也就不要回白沙郡了,有多遠逃多遠,讓我抓到你的話,你就是死!好好把握你的機會,想好了再動手。」
語畢,白燕起騰空而起,身體化作一道極快的虛影,飛向遠方,漸漸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除掉這裡所有的盜匪嗎……」南煬低下了頭,望著那些還在喝酒吃肉,凌辱女人,以折磨人質為樂的盜匪們,眼中怒火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冷寂如冰的殺意。
「老朋友,看來剛一見面,我們就要並肩作戰……了!」
喃喃的念完這句,南煬將白弓一把套在了身上,腳下步伐輕點,朝著那半山腰飛奔而去。速度雖快,但卻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