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老總你好啊(12)
陳又卧床躺了一天,不想說話。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問候簡單他爸,他媽,他大爺,他姥姥,以及他家的祖宗十八代。
陳又也不想動,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撲上去,把簡單那張溫柔的笑臉扇成豬頭。
「一天了,你為什麼都不出來冒個泡,安慰安慰我?」
系統說,「禱告吧。」
「……」陳又說自己好疼,好難受,想撒尿又撒不出來,「我會不會死掉啊?」
系統說,「不會,那是一種奇妙的刺激感,不過要注意做好消毒工作,別感染了就行。」
陳又漲了點精神,「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系統,「……」
陳又呵呵,「來吧,說說你的故事,讓我找到點安慰。」
系統,「叮,有事請留言。」
「還能不能有點同情心了?」陳又生無可戀,「算了算,不說你的,說其他宿主的也行,我現在迫切的想看別人的痛苦經歷,想知道有沒有人體會過和我一樣的痛,比我更慘更痛的,那最好了。」
系統說,「很多。」
陳又的精神血條嗖地滿了,「撿兩個最苦逼的說。」
系統說,「曾經有個宿主,跟目標相愛相殺,被目標關在小黑屋裡,目標被情勢所迫,為了應付敵對勢力,也沒了保護宿主,不得不娶妻生子。」
「目標手刃仇敵,奪回家產,把局面穩定了下來,這才想起來宿主,他跑去進小黑屋一看,宿主已經死了,兩隻手和兩條腿上的肉都沒了,就掛著四根骨頭。」
陳又還是很單純的,「有人偷偷潛進去殺了宿主?」也不對啊,要人性命,直接抹脖子扎胸口就行了,沒必要剔掉肉吧,多麻煩。
「不是。」系統說,「是宿主太餓了,神志不清,把自己的手腳吃了。」
陳又聽著還好,就是被自己腦補的畫面給嚇到了,他反胃的乾嘔了幾下,掙扎著坐起來,結果不小心碰到褲|襠,疼的不停抽氣,「操操操,真他媽的要命!」
系統說,「只是皮受傷了,沒那麼痛。」
陳又嚎叫,「誰說的,很痛的好么,而且身體上的,遠遠沒有心理上的嚴重,我告訴你,現在的我受到了很大的創傷,並且已經懷疑人生。」
系統說,「過兩天就沒感覺了。」
陳又實在是信不起來,因為他現在的感受沒抓沒撈的,好像簡單抓了只小螞蟻丟了進去,小螞蟻爬啊爬的,哎喲,沒法說。
「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么,就是想撒個尿,還得別人同意。」要是簡單心情不爽了,直接來就不同意,那他還不得哭著哀求,那場面,呵呵,生無可戀。
系統說,「目標就是上帝,你看開點。」
陳又冷笑,「去他媽的……」上帝兩個字沒敢說出來,也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子。
腳步聲靠近,陳又立刻就躺回床上,熟練地歪著脖子,死屍狀。
簡單端著碗進來,「起來吃點東西吧。」
陳又背對著他,紋絲不動,語氣很不好,「拿走,我不吃。」
簡單溫聲道,「聽話。」
陳又沒吱聲,耳朵被親了,他發現簡單除了對畫面有著變態的喜歡,再就是親他的耳朵,一親能親一兩個小時,興意盎然的。
「學長喂你好不好?」
又來了,這令女人沉醉迷戀,無法自拔,卻讓陳又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溫柔。
陳又轉過身,拿了碗自己吃。
簡單伸出雙臂,手就要往陳又的褲腰那裡碰。
陳又差點打翻了碗,他挪后一點距離,一臉的戒備,「你幹什麼?」
簡單無辜的眨眼,「給你消毒啊。」
陳又瞪過去,「不用,我自己來!」
簡單挑眉,特別爽快,「好,那你自己來吧。」
陳又一下子不能接受男人的態度,直到他把粥喝完,準備消毒的時候,才明白過來。
人簡老闆沒走,就在旁邊坐著,嗯,沒錯,還是刷手機。
陳又咬咬牙,慢慢在耳釘周圍消消毒,有錢又變態是最可怕的,你說說,這麼大的鑽石,哪兒不能戴,偏偏……
哎!
陳又一抬頭,好嘛,來了個正面。
簡單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機,一副正在幹什麼大事的樣子。
陳又無語凝噎。
他把藥棉和紙巾都收拾了扔進垃圾簍里,試著在房裡走動,讓自己適應戴了七個耳釘的感覺。
「鑽石鑽石亮晶晶,好像天上摘下的星……」
陳又一邊在心裡哭,一邊忍不住哼唱,簡單已經把他搞瘋了。
簡單聽著青年輕輕的歌聲,愣怔幾秒,他的額角抽了抽,最難懂的一道題目終於出現了,就擺在他的面前。
他弄不懂,那就把題據為己有,慢慢的研究,遲早會一點點的分解掉。
陳又走了一會兒,一碗粥就消化的差不多了,他看了眼衛生間的方向,還能再忍一忍。
「我說過,我最痛恨別人自作聰明,看低我的智商。」
背後的聲音突如其來,陳又就感覺有一條蛇纏上他的腳踝,裹挾著一股子冰涼爬上來,繞著他的脖子,和他面對著面,吐著猩紅的信子。
他打了個冷戰,決定裝作沒聽見,繼續哼唱。
男人的氣息靠過來,陳又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喉嚨里的幾個音卡的不上不下。
簡單溫柔地著青年的頭髮,「你為什麼不長點記性……」
「學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陳又做出一副激動的樣子,眼神迷茫,「今天你給我戴第七個耳釘,我一聲反抗也沒有,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做出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學長,你相信我。」
簡單捏住青年的下巴,「那就要看你怎麼證明了。」
怎麼證明,陳又說,「我可以發誓!」
簡單輕輕笑著,目光給人一種寵溺的錯覺,「那是小孩子的把戲,顧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跟我來那一套,嗯?」
陳又此時無比肯定,簡單真的發現了,他想起系統跟他說的某個宿主的經歷,這會兒才感到遍體生寒,好怕哪一天對方的慘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卧槽卧槽卧槽,那比尿不了要可怕百倍,他本能地去抓男人的手,嗚咽著說,「學長,隨便怎麼都好,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簡單按了按青年的眼角,指腹下有一片潮濕。
回國后,陳又就沒去公司搬貨了,他被簡單帶進一棟別墅里,以你的身體不好,就別去上班了為理由。
別墅四周都是群山深林,平時靜的嚇人。
這麼說吧,他就算是跑出這個房間,也沒有那個命走下山,一準餓死在山林里,搞不好還有可能死無全屍。
況且他不是顧生,他是陳又,目的就是接近簡單,又怎麼會逃跑呢。
簡單白天上班,晚上才會回來,一天到晚,陳又都是一個人在房子里待著,他沒法跟外面聯繫,不知道山下的世界都在發生著什麼,只能跟系統說話。
陳又望著房間,只有一張床,巨大,其他什麼設備都沒有,「他竟然沒給我戴手銬腳銬哎。」
系統說,「快了。」
陳又不怕,「我這麼乖,完全順著他的意,尿幾次,在哪兒尿,他怎麼想的,我就怎麼做,都這麼聽話了,他沒道理對我發瘋。」
「而且啊,他現在還沒把真正的一面露給我看,說明是在意我的,惡念值被我拿走指日可待。」
系統,「禱告吧。」
陳又罵了聲,決定從此屏蔽這個詞,必須要屏蔽!
局裡
鄭澤去了鑒定科其中一個室內,「怎麼樣,有進展了嗎?」
足跡鑒定人員說,「鄭哥,你看,這是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那半枚鞋印。」
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認真的說,「我們經過多次複製,試圖還原,現在已經確定,這是國外lj推出的春秋新款。」
鄭澤驚訝出聲,「所以,這條線索表示,能穿的起這鞋的,不是普通人。」
「對。」鑒定人員嘆氣,「可惜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收穫了。」
鄭澤曲著手指敲敲桌面,盯著圖片上的鞋印沉吟片刻,「聯繫到你的老師了嗎?」
鑒定人員搖頭,「我跟老師有五六年沒有見過面了,他是個喜歡四處遊歷的人,現在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用了手上能用的所有資源,還是沒有他的準確消息。」
鄭澤拍拍年輕女人的肩膀,「再找找看,現在也沒個別的辦法,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這塊鞋印上面了。」
他下班後去找簡單喝酒,緩解一下使用過度的大腦。
一杯酒下肚,鄭澤綳著的那根弦可算鬆了,「小顧呢,不是說一起吃飯的嗎,他怎麼沒來?」
簡單吃著菜,「他去了外地。」
「去了外地?」鄭澤困惑的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簡單咀嚼著食物,漫不經心道,「回國的第二天,他就跟我說要辭職去外地,之後就沒有再聯繫了。」
鄭澤滿臉驚詫,「不是吧老簡,你倆吹了?」
簡單不語。
鄭澤忍不住發揮想象力,「該不會是你在國外對人小青年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人才一怒之下跟你斷絕關係的吧?」
簡單笑了笑,「我能對他做什麼?」
鄭澤噎住。
「你叫我出來,是陪你喝酒,」簡單丟給他一隻螃蟹,「還是聊顧生?」
鄭澤拽著螃蟹腿,嘖嘖道,「老簡,你已經翻篇了?」
他把螃蟹腿蘸了醋,從嘴裡蹦出來一句,「小顧那人真的挺好的,我覺得他很適合你。」
簡單抬眼,隱隱掠過一絲異樣,「是嗎?」
「心思不多,人也不複雜,」鄭澤邊吃邊說,「吃喝不挑,好養活。」
簡單,「……」
鄭澤還想說什麼,他兜里的手機響了,「老簡,我出去接個電話。」
桌上的簡單繼續夾著菜吃,餘光停留在玻璃窗外的鄭澤身上,他的神態從平穩到震驚,狂喜。
那通電話是誰打的,簡單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
鄭澤大步流星的回來,抓了車鑰匙說,「老簡,我有事要回局裡,改天再聚。」
簡單笑道,「這麼火急火燎的,案情有新線索了?」
鄭澤重重地抓了下後腦勺,「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鑒定科有個小妹妹,她是那位足跡老專家的關門弟子,事發之後我就叫她儘力去找那位老專家,下班前還沒消息,一頓飯吃到一半,就有回應了。」
簡單拿紙巾擦嘴,「那是好事。」
他站起身,把椅子拉到一邊,「我也正好有點事,順路,一起走吧。」
鄭澤說,「行!」
簡單去取車,送鄭澤回局裡,他蹙著眉心道,「這條路的紅綠燈是最多的,又趕上高峰期,恐怕半小時內很怕到。」
「你悠著點,我再急,也不想丟了小命。」鄭澤拽起t恤領口,在下巴上粗魯的擦擦,這才反應過來的說,「卧槽,我說怎麼這麼悶熱呢。」
他開著玩笑,「老簡,小顧走了,你有心事了啊,上車連空調都沒打。」
簡單打了空調,失笑道,「我說怎麼好像有什麼事沒做。」
鄭澤隨口說,「死鴨子嘴硬,在乎人,去把人找回來不就行了,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喜歡把自己裝在一個紙箱子里,自顧自的玩。」
簡單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緊,微乎可微。
鄭澤在發微信,告訴小弟說自己晚上會通宵,讓他照顧著點腿腳不便的父親,「到了叫我,我眯一會兒。」
簡單沉默著開車,m市的夜景在他的眼睛里出現,放大,又消失。
車子停下來時,鄭澤就醒了,他打了個哈氣,對簡單揮揮手,開了車門下去,跑進大樓。
簡單坐在車裡抽煙,一根煙燃到一半,他車開去了半山腰的別墅。
陳又大字形躺在床上,無聊的回憶著前面的三個世界消磨時間,渾然不覺的悵然,唏噓,已經搞不懂,那些究竟是誰的人生。
簡單推門進來,陳又都沒發覺,直到耳朵被咬,他才回過來神,嚇了一大跳。
「給我炒一碗蛋炒飯。」
陳又動動鼻子,「你一身的酒菜味。」
言下之意是,既然都在外面吃過好的了,還要吃什麼蛋炒飯啊?
簡單的胸膛震動,壓著陳又不停的笑著。
陳又不知道他為什麼笑,總覺得不是什麼高興的事,「學長,怎麼了?」
簡單將頭埋在青年的脖子里,又起身,「蛋炒飯不要放胡蘿蔔,其他的隨意。」
陳又一愣,這個偏食的地方好像在另一個老男人身上也有,難道不吃胡蘿蔔已經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么?
他跟著簡單下樓,去廚房準備蛋炒飯的食材。
另一邊,鄭澤拿起一張紙,他念出上面的內容,「鞋碼43,性別,男,身形高大,走路的步子平穩,身體健康,沒有殘疾,身高在185到190之間。」
鑒定人員難掩激動,「這是老師發給我的。」
鄭澤抿嘴,「辛苦了。」
他忽然一頓,神色就變得怪異起來。
干他們這一行的,總是會在生活中習慣性的觀察周邊的人和事,簡單有一雙lj的皮鞋,穿過兩次,一次是在四月份,還有一次是上個月。
「鄭哥?沒事吧?」
鄭澤的思緒被鑒定人員打亂,他再也抓不回來那個點,「沒事,我去通知大家開個會,這次謝謝啊。」
開完會,鄭澤找人弄鞋,但是這事辦的不是很順利,他想了想,就給簡單打了個電話,「老簡,你是不是有一雙lj的皮鞋啊?」
簡單站在陽台,「對,是有一雙。」
鄭澤鬼使神差的問了句,「多大碼的?」
簡單說,「42的。」
聽到這個數字,鄭澤又莫名的鬆口氣,把事說了,他也就認識這麼一個在商界高層立足的,還是好兄弟,所以但凡是有需要,都會想到對方。
簡單說,「明天你來我的辦公室拿吧。」
鄭澤說行,「那就這麼說定了。」
掛了電話,簡單手撐在陽台的護欄上,身子微微前傾著往下看,三層樓的高度,一切都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
有的不止是黑暗,還有危險。
簡單閉著眼睛任由夜風撲向自己,這時候,他的背後撞上來一個人,腰被用力抱住了。
後面是青年驚慌的聲音,「學長你想幹什麼?」
簡單愣了愣,他垂下眼帘,視線停留在腰部的兩隻手上,明顯的在顫抖,似乎是被嚇到了。
他轉過身,看著臉色煞白,情緒失控的人,想到了什麼,哭笑不得的表情說,「你以為我要跳樓嗎?」
陳又還在喘氣,驚魂未定,他把頭偏到一邊,胡亂的去擦眼睛,操,剛才真的快被嚇死了!
簡單的眸色一深,摸摸他的臉,笑著嘆息,「這麼擔心我啊,真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