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人物(11)
陳又平時看片兒,看到咬東西,都會趴到電腦前,研究吃的那一方的表情,說是棒棒糖,還真當糖舔,又是吞咽又是沉醉,有那麼好吃?
雖然好奇,但是陳又覺得,他可以請別人吃,自己不吃別人的。
不過……
陳又舔唇,如果是他喜歡的草莓牛奶味,那就另說。
很顯然,秦封只有體味,肯定難吃。
怎麼辦?陳又摳手指,得找個借口,過吃糖這一關。
眼睛一閃,他想到了什麼,抿嘴醞釀情緒。
「二爺,我有口腔潰瘍。」
陳又最後一個音從舌尖上蹦出去,他就看到那隻大鳥顫顫巍巍地把腦袋一縮,蔫了。
天有多大,秦封心裡陰影面積就有多大。
「二爺,那我就……」都不敢看對方的臉色,陳又怕自己憋不住,當場笑哭,他指指門,「就先回去了啊,晚安。」
沒有回應。
陳又走到門口,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不自覺的馬上就要唱起來可,聽到背後響起聲音,「留下。」
背對著秦封,陳又做鬼臉,呵呵呵呵呵就怕你不留。
片刻后,他躺在床上,又大又軟,屁股都陷進去了。
有錢人真懂得享受。
陳又一邊鄙夷,一邊臉蹭枕頭,好舒服。
他打哈欠,眼皮往下搭,好睏啊,睡覺吧。
頭頂冷不丁有聲音,「不是怕打雷嗎?還有心思睡覺?」
「……」
陳又偷偷在秦封看不到的角度揪眼皮,塗口水,抓痒痒肉,醒了。
他狠起來,自己都怕。
「二爺,我平時是怕打雷下雨,現在有您在,我有安全感,就不怕了。」
不去探究真假,秦封靠在床頭看書,以往出現這樣的雨夜,他都是在做一件事,等雨停。
今夜有些不同。
黑暗中闖進來一個不明生物,滿口謊言,呱呱的叫,很吵,他卻莫名其妙的給吃了,味道還很不錯。
以至於,後面才會出現更意想不到的情況。
這樣的夜晚,身體已得到滿足與發泄,靈魂正在叫囂著,勢不可擋,說它寂寞了。
靈魂上的那個小缺口打開的一瞬間,不明生物就跑了進去。
毫無防備。
秦封半闔著眼帘,「小騙子,把你的臟爪子拿開。」
陳又瞧瞧,指甲被他啃的坑坑窪窪的,有兩根手指上還有幾道疤,是客人拿煙頭燙的,看著臟,也很醜陋,跟喬明月被評為上帝之手的十根手指沒法比。
他憂慮的嘆氣,換成他,也會踹自己,抱喬明月。
陳又翻身趴著,習慣的拿屁股一下一下頂被子,他跟喬明月中間,差了不止一個夏紅,拿什麼跟人玩啊?
為了任務,他這張臉是要不起了。
啪一下,陳又的屁股被打,他把雞窩頭從被子里撈出來,黑人問號臉。
秦封硬了,他不咸不淡的說道,「屁股癢了?」
陳又面紅耳赤,老|色|鬼。
外頭的雨勢小了,嘀嗒嘀嗒的響著,像兩個相互取暖的陌生男女,粗魯而野蠻的激|情過去了,變的纏|綿起來,一時半會停不了。
秦封一直在看書,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睛乾澀,有了疲意時,發現旁邊的人還睜著雙眼睛,在瞪天花板。
「為什麼不睡?」
陳又眨眨眼,「二爺不睡,我就不睡。」其實已經困的快成智障了。
他不著痕迹的咬舌頭提神,「我會陪著二爺。」
秦封說,「張嘴。」
陳又抿緊嘴巴,「不。」
下巴被捏住,他在那股可怕的力道之下被迫張開嘴巴,舌頭上的一點猩紅暴露出來。
秦封神色淡淡,不見任何情緒。
陳又知道,這個老男人多數時候越溫和,就越危險,他笑了,你就要哭了。
他如果笑出聲,那完了,你至少得缺條胳膊。
而他沒有表情的時候,心情反而很好。
現在就是。
陳又伸出舌頭,掃過下嘴唇,他以自己純良的人格發誓,真的只是嘴干。
秦封的眸色一暗,「為什麼要這麼做?」
陳又抬頭,裝傻充愣,「二爺是問哪件事?」
秦封突然就不想聽答案了,他扣住青年消瘦的肩膀,將人翻過去。
臉蒙進枕頭裡,陳又,「……」
秦封一手按著面前瘦白的背脊,一手將青年的黑髮往後拽,那些髮絲穿過他的指間,出乎意料的柔軟。
陳又正在動著鼻子吸氣呼氣,發覺頭上那隻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他愣住了。
下一刻,屁股上一涼,一疼,就是兩個多小時。
陳又死狗樣趴著,腿合不攏,無論秦封怎麼弄,他都一動不動。
身上濕濕的,溫溫的,陳又撐撐眼皮,往後扭頭,老男人在給他擦屁股,一臉陰沉,還有費解。
「444,一小時后叫醒我。」
說完就昏死過去。
一小時后,陳又被腦子裡的叮叮聲弄醒,他艱難的翻身,臉貼上老男人的後背,手臂環住,哄孩子似的拍拍。
秦封的背部僵硬。
心機boy陳又上線了。
童年目睹父母慘死,又在中學時期目睹戀人病逝,從而封閉自己,內心變的孤獨,扭曲,冷血,排斥情感的同時,也在渴望著。
陳又迷迷糊糊的嘟囔,「別怕啊,有哥呢,哥來拯救你了。」
第二天早上,管家照例來敲門,送上當天的報紙。
秦封有在衛生間看報紙的習慣。
門從裡面打開了,管家把報紙遞過去,「先生……」
後半句在看到出現在房裡的人時,戛然而止。
陳又抓頭髮,臉上還有胳膊壓出來的紅印子,「早啊,王叔。」
王叔很快恢復,「早。」
不多時,陳小主昨晚被皇帝臨幸的事就傳開了。
一夜過去,陳又的地位不一樣了,他吃著豐盛的早餐,習慣的翹起二郎腿。
下人們紛紛覺得,不就是翹個腿嗎,誰沒有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封一早就出門了,陳又吃飽喝足,在花園裡肚皮朝天,曬著太陽。
曬了會兒,陳又的屁股疼的實在受不了,就改成趴的。
「444,有沒有什麼藥膏是管開裂的?」
「叮,有,菊花靈。」
陳又喜歡這名字,特別小清新,「來一支。」
「叮,需要善念值50。」
陳又罵罵咧咧,他翻著報紙,看到一條新聞,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我要是有錢了,就蓋它個十所八所小學。
「叮,恭喜陳先生,您的善念值+70。」
陳又一臉懵逼,我做什麼了嗎?
面前憑空出現一支藥膏,一朵朵的小菊花遍布上下,蓋子上有菊花靈三個字,小小的,還挺別緻。
陳又連忙塞口袋裡,下回用。
「我剛才怎麼著了,就有了70善念值?」
自動回復,「叮,忙碌中,有事請留言。」
陳又,「……」
他把果汁喝完,正巧看到兩條人影,「二位。」
胖子跟章子裝作沒聽見。
陳又挑高了眉毛,「前面的胖子和瘦子。」
胖子跟章子硬著頭髮轉過身子,齜牙咧嘴,笑的無比燦爛。
「陳先生,有什麼事嗎?」
陳又說,「你們能不能去給我買五塊錢的臭豆腐?」
「就這事?」
「是啊,」陳又笑眯眯的,「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二爺,你們怎麼把我胳膊當玩具擰的。」
「……」
秦封晚上回來的,
王叔,「先生,廚房有湯,我去給您盛一碗?」
秦封脫下外套,「好。」
王叔把他的外套掛起來,去廚房時,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給忘了。
等王叔回屋躺下了,他才想起來了被忘記的事,那個年輕人拉肚子了。
房間里,陳又聽著門鎖轉動聲,知道是秦封,也沒下去迎接,都沒力氣演了。
秦封聞到一股怪味,「你在床上拉了?」
陳又的臉扭了扭。
被子突然被掀開了,白色胖次暴露出來,一股淡淡的碘伏味飄過。
秦封皺眉,「你白天是不是吃什麼了?」
陳又裝死,「沒有啊。」
他抓都來不及,流血的屁股就給扒出來了。
不想精|盡|人亡,陳又想休息兩天,就用了一招最慘烈的,殺敵一千,自損九百九百九十九。
秦封看到垃圾簍里的一次性紙碗,還有辣湯,「誰給你買的?」
陳又有仇必報,他毫不猶豫的就把兩肌肉男出賣了,報胳膊被擰之仇。
樓下,值夜班的胖子跟章子打了個寒戰,他們交換眼色,乖乖,大夏天的,怎麼這麼冷。
十分鐘后,他倆站在主子面前,瑟瑟發抖。
秦封在寫毛筆字,他下筆從容,手臂平穩,姿態儒雅。
書房裡瀰漫著墨香,和木香混在一起,胖子跟章子聞著,頭昏腦脹。
紙團丟進垃圾簍,伴隨一道冰冷的聲音,「各領五十。」
「是。」
胖子跟章子受罰的事,宅子里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他們暗暗記下來,先生是不是認真的,還不知道,但那個新來的,不能惹。
陳又是在兩天後聽的風聲,他知道秦封為人是和外表完全相反的兇殘,嗜血,那兩人是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可惜,他再想吃臭豆腐就難了。
陳又晃去秦封那裡,盯著他頭頂的惡念值,這都過去好些天了,怎麼還是十,一個小數點都沒少?
他下樓,拐進廚房,抓了下人的圍裙一系,給秦封做了愛心早餐。
蔥油拌面一碗。
陳又把秦封碗里的幾個小蔥撥走,他特地留的。
有時候,背後累個幾小時,效果都抵不上人前一分鐘。
「不是我吹牛,我這個手藝是能開麵館的,你嘗嘗。」
秦封還處於難以言喻的狀態,神情也深不可測。
陳又笑笑,「二爺,我還沒吃一口,筷子上面沒我的口水。」
秦封抬眼,意味不明。
陳又保持微笑,認真道,「真的,我一口沒吃,騙你是小狗。」
在王叔和下人們震驚的注視下,秦封拿起了筷子。
「我記得你二十六了,怎麼跟十七八一樣。」幼稚到一萬個裡面,不一定能找出一個。
陳又翻白眼,我永遠十八,不行啊?
那碗面被秦封吃了,就剩個湯底,下人收拾的時候,驚的差點失手打翻了碗。
午餐還是陳又做的,蒜蓉茄子,醬黃豆,孜然土豆,雙椒蒸豆腐,金針菇番茄湯,色香味俱全。
那年他沒考上大學,去小姨夫的飯店打工,看上了一女孩,是個學徒,他沒追到人,就學了這麼一手。
陳又看著秦封吃菜,看著看著,對方頭頂的惡念值就變成了9.99。
他眨眨眼,還真少了。
但是為什麼才少0.01?陳又吐艷,一桌子很難做的好么!
「多吃點。」
陳又給秦封夾菜,不一會兒就疊成小山,看在外人眼裡,他就是個操心孩子吃不好,營養跟不上,會影響發育的家長。
旁觀的下人們低頭撿起掉地上的下巴按上,瞧瞧,多麼溫馨多麼有愛的畫面啊。
他們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
喬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新來的會一手廚藝,先生喜歡吃,看他夾菜的量,還不是一般的喜歡。
在這一點上,新來的贏了。
喬公子回來以後,怕是要有一場血戰要打了。
飯後,秦封喝口茶,記不清多久沒吃這麼多了,上一次還是父母都在身邊的時候,家裡的飯菜也是這個味道。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你在金色待了多久?」
陳又開始掰手指。
秦封的額角一抽,「多久?」
「被二爺您打亂了,」陳又嘆口氣,「我重新數一遍。」
秦封冷聲道,「明天去做體檢。」
陳又眼皮往上翻,「傻逼,我要是真有病,就你那打洞的次數,你已經被傳染了。」
秦封語氣溫和,「嘀咕什麼?」
陳又頭皮一麻,他滿臉關心,「二爺,我是說那碗湯里的金針菇您一個人全吃了,上廁所的時候悠著點,別把馬桶堵了。」
秦封的臉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