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爭風吃醋(二)
柳生櫻子甫一出手,就知道自己個不是面前這位太極拳高手楊露禪的對手,原本存了退讓之心,想說幾句場面話就把這事兒含糊過去得了,載漪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夜宿外面,畢竟家裡那頭母老虎也不是好相與的,無非就是因為一口氣,一個面子放不下,等到陪著載漪的時候,說幾句軟話就是了,大不了咸豬手被摸幾下,這也算不得什麼,可當張佩倫突然酒醒沖了出來,柳生櫻子眼珠子一轉,「刷的」一下又是飛身上前,朝著楊露禪發動了進攻,她伸出右手朝著楊露禪的前胸擊掌而去,才到半途,變掌為刀,斜斜切向楊露禪小腹,楊露禪不慌不忙,眼疾手快,左手一格,隨即伸出右掌,掌心朝下,放在胸前,沒想到這柳生櫻子的掌刀也只是虛招,她飛起的腿才是殺招,但楊露禪的右掌早已等候住,一下子抓住了柳生櫻子的腳,載漪連忙哈哈大笑,「好你個老楊,爺還沒摸上,你倒是捷足先登了!」
柳生櫻子一借力,借著楊露禪抓住自己左腿的力,飛起身子,右腿橫掃,足尖堪堪擊向楊露禪的太陽穴,沒想到楊露禪一個箭步後腿,柳生櫻子無功而返,隨即楊露禪一聲暴喝,太陽穴高高的鼓了起來,右手一發力,轉了一個圈,將柳生櫻子甩了出去。
這也是楊露禪不想難為柳生櫻子,不然早就將她拿下,柳生櫻子猶如一隻展翅飛翔的仙鶴一般飛了出去,恰好就掉在了張佩倫的跟前,柳生櫻子痛苦的恆叫了一聲,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美子大叫一聲,「柳生小姐!」
張佩倫連忙走下走廊,將軟綿綿的柳生櫻子納入懷中,他只見到懷內的柳生櫻子眼睛緊閉,臉色蒼白,嘴角露出了絲絲血跡,「柳生小姐!」他大喊一聲,搖了搖似乎有些冰冷的柳生小姐,美子撲了過來,檢查了一番,「小姐只是脫力暈過去了,沒有關係,請張桑把小姐交給美子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急什麼?」載漪揮揮手,幾個伴當攔住了美子和似乎暈過去的柳生櫻子,他懶洋洋的說道,「既然被我們追到了柳生小姐,不是說隨便我怎麼樣嗎?來人啊,叫上人,開好房間!」
「王爺,您可是最清貴的宗室,」張佩倫酒才醒了一點點,這會子還是頭暈暈的,但是這怒氣卻是蹭蹭蹭的上來了,他只是還強忍著怒氣,「佩倫在此,請王爺給下官一個面子!」
「你多大的面子?」載漪怪眼一翻,「在我跟前你有什麼面子?張大人,我勸你別找不自在,咱們在陝西巷多有交情,可到了愛江山更愛美人的時候,什麼交情都不管用,若是要錢,今個咱們爺們帶了錢來了,若是開個價,把這梅亭居買下來也沒事兒,若是要才,王爺我起居八座,騎馬射箭摔跤樣樣來得,也不比你這翰林才子來的差,張大人,你護了這櫻子小姐這麼久,可吃到什麼了?看得到吃不到,這可耐受的很了吧?告訴您,今個這柳生小姐,歸爺們我了,」他朝著自己伸出了大拇哥,「您啊,和您兵部的同僚們,還是早些回去才好,天色晚了,若是被人彈劾夜宿妓家,您那兵備道,別煮熟的鴨子給飛了咯!」
載漪的話里透著一股威脅的意味,電報房的李郎中攔住張佩倫,張佩倫早就臉色鐵青起來,在他耳邊急切的說道,「他說的沒錯,張大人你這些日子可是最關鍵的時候,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凡事從長計較!」
「我說王爺,」武庫司的鄂郎中是旗人,而且是那種改革之後奮鬥上來的旗人,對著這些蛀蟲一樣的宗室本來就極為排斥,他在邊上看到載漪如此囂張,忍不住就冷哼出聲,「您也不怕宗人府的彈劾,還有肅順大人的都察院盯著大傢伙呢,您若是在這裡干出什麼強搶民女的事兒出來,難道就可以逃的過王法?要知道,如今大傢伙可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王爺,貝勒可以欺凌老百姓的規矩!」
「你也別和我廢話,」載漪不在乎的說道,「憑他是誰,也要知道我這身上的黃帶子是那裡來的,我效忠朝廷,效忠萬歲爺和皇太后老佛爺,就是搶了一個東洋女人算的甚東西?何況,」載漪色眯眯的盯著美子和閉目不言的柳生櫻子,「這些女人算是民女?你們幾個的腦袋瓜子怕是讀書讀傻了吧?都是出來賣的,算什麼民女呢?我等會子享用了柳生小姐,給了錢,那就是不是強搶了嘛。」
張佩倫臉色陰晴不定,聽到了這樣的話,這才真動了怒氣,「王爺,我敬您父親惇勤親王有大功於朝廷,不願意和你計較,可您一再咄咄逼人,下官實在是無法退卻,這裡是風雅之地,不能夠用這樣強搶的手段,請您離開,這事兒下官就當沒發生過。」
「那我若是不離開呢?」載漪不屑一顧的拿了一個鼻煙壺出來,放在手心把玩,「你準備怎麼著我啊?」
「下官拼著這身家性命,官位俸祿不要,也要上摺子,彈劾於你,」張佩倫恢復了淡定的神色,「王爺您是知道的,下官可是翰林四諫之首,若是王爺不怕這身上的郡王俸祿錢太多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載漪怒極反笑,張佩倫是說的沒錯,可這人活一輩子,對著這些旗人勛貴來說,只怕是面子更重要些,這會子若是弱了面子,將來如何在兵部這麼多官員面前抬起頭來,這會子也無暇顧及這後續的後果如何了,「我若是怕了你,受了這麼一句半句的威脅,就推讓,那就敢自稱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老楊,」載漪淡然說道,「加把勁兒,把柳生小姐請出去,若是有人攔著,你只管使出你的手藝出來,什麼人,憑他是誰,立即給卸一條膀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