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大捷之後(一)
「所下之地,雖然只有百餘里,可俄羅斯在此眾多城市都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從厄爾口城到尼布楚一線,盡數歸中國所有,這塊地方看上去是不大,較之西伯利亞總督府,只能說是一點點,如今臣以為,還是以勝求和,好好和俄羅斯人坐下來談判就好。若是能將國境線往北海一帶推送,逼得俄羅斯人割地求和,臣以為,這番就是大勝。」
「此外,尼布楚之地舊年就是中國之土,」沈桂芬說道,「康熙年間,索額圖與俄羅斯談判,就尼布楚和雅克薩兩地之歸屬糾纏不清,聖祖皇帝原意是一定要俄羅斯人退出尼布楚城,但是西北烽煙起,准格爾部反叛,大軍要謀划西北,故此不得不放棄了尼布楚一帶,將雅克薩一城設置為未商議定區域,也就是《尼布楚條約》之後,北海之地再也不屬中國,武雲迪千里奔襲,拿下尼布楚城,我們說起以前的事兒,保不定俄羅斯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去。」
「朕意,北海三城全部歸屬中國,北海之水也要喝的到,」皇帝點點頭,劃下了自己的底線,「別的事兒都可以談,慶海,你是理藩院尚書,以前總理衙門未設之時,都由理藩院來處置與俄羅斯之事,你不妨派出使節和西伯利亞總督談談看,沈中堂,你把接下來要做的事兒,擬一個條陳出來,怎麼和俄羅斯交涉,交涉些什麼,不妨先拿出來,再送到京中去,叫總理衙門去談。」皇帝十分高興,「宣宗皇帝以降,對外之戰,雖有大勝,卻未曾有攻城略地之榮耀,如今奪得北海之地,不管將來如何,如今這大勝,必然是要露布天下,報捷傳於八方的。」
「烏里雅蘇台諸藩懾於國朝天威,從此不敢再有二心了。」慶海連忙說道。
「如今看來就是這樣,」皇帝笑了起來,今日的確是心情十分愉悅,「你擬一道旨意,沈中堂,等下曉諭諸藩,現在先見一見這些土皇帝吧,伯王,你帶著引見。」
「嗻。」
雖然八月中秋已經過了,重陽節還沒到,但是北京城依舊是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內務府名下的六層樓大商鋪,掛出了黃色金色紅色精美的貼畫,上面寫著「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大吉大利」並各種葫蘆如意蝙蝠靈芝等吉利圖案,尋常人家是不許用明黃色的,但是這些貼紙上都是用明黃色做底,金色勾邊,紅色寫字,十分富麗堂皇,尋常人家自然是不敢賣的,只有內務府才敢,所以一時間供不應求,售價又是極為便宜,五文錢一張,滿城家家戶戶都貼滿了這些貼畫,其中賣的最好的,還是北海捷報傳到京中之後,大商鋪連夜出的「捷報頻傳」和「旗開得勝」。
衚衕口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圍著一戶人家的門口,那個人家的當家老爺紅光滿面,背著手抬起頭,看著下人在自家的大門口兩邊貼上了兩幅貼畫,一左一右,正是「旗開得勝」和「捷報頻傳」,小孩子們興奮的看著上頭的貼畫,「瞧瞧,這是火槍,還有大馬,那塊腰子一樣的湖水,就是北海吧!」
「捷報頻傳」四個大字邊上繪著一個新月模樣的藍色湖泊,湖泊邊上還有許多戰馬和戰士模樣,「旗開得勝」四周畫的是武器和幾座城市,兩幅畫一概用吉祥的祥雲圖案襯托,小孩子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幅畫,瞪大了眼睛,口水流出來都不自知。
一個婦人拿了許多桂花糖出來分給小孩子們,小孩子們連忙打招呼,「**奶您好。」「謝謝您的賞賜!」
婦人笑眯眯的看著門前熱鬧的樣子,對著自家老爺說道,「老爺,北海大勝,咱們桂哥兒也該回來了吧?」
「那裡有這麼快?」當家老爺搖頭晃腦,滿意的看著自家門上的貼畫,「萬歲爺才到庫倫,還沒有說要班師,要我說,就該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打到俄羅斯皇帝的京師去,把他們的老巢也給端了,這才是痛快人心!」
婦人有些擔憂,但是見到自家老爺興奮的樣子,也不忍打擾,「這貼畫怎麼從前沒見過?」
「是為了北海大捷內務府趕製出來的,幸好我去的早,」那個老爺喜滋滋的說道,邊上的一群小孩子瞪大了眼睛聽著故事,「咱們是從軍人家,這原本就是該給咱們貼的,只是如今還不多,幸好我和管事的還有些老相識,他先勻了兩張給我,再多也沒有了,」有個小孩子想伸手出去摸一摸那畫,老爺笑眯眯的攔住,「嗨嗨嗨,這可不許亂摸!」
「二老爺,我知道這上頭的字兒,」一個大些的孩子拍手笑著說道,「是捷報頻傳和旗開得勝,對不對?小學裡頭老師都教過了!以後我也要和桂哥哥一樣,學好知識,再去講武堂,殺洋人!」
「殺洋人咯!殺洋人咯!」衚衕口幾個小孩子拍著手,高興的叫著。兩個巡邏到此地的警察搖搖頭,哈哈一笑,「這些小屁孩,志向倒是遠大的。」
「誰說不是呢?」兩個人巡邏出了衚衕口,到了外頭的大街上,只見到幾個洋人坐著西洋馬車急匆匆的從大街上賓士而過,「嗨,這是哪國的洋人?」
「瞧見那國旗了沒?」另外一個人說道,「在馬車頭上,兩頭老鷹,這是俄羅斯大使的車子!」他幸災樂禍的說道,「大約是急著去總理衙門抗議去了,要我說,如今市面上俄羅斯人是最叫人看不起的洋人了。」
「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前倨後恭罷了,之前咱們還好說話,叫他不要侵擾新疆邊境,他不聽,還態度傲慢,對著總理衙門不理不睬,如今皇上發了狠,要給俄羅斯好看,御駕才到庫倫,北海三城就都以攻下了,北海咱們就佔了一半,這下俄羅斯人要慌了,這些日子你是不知道啊,我有個同宗的三叔公在總理衙門當差,嘿嘿,這些日子,那裡頭可熱鬧極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