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何患無辭(三)
又是合宮擺駕圓明園的時候兒,今年尚在晚春,所以圓明園春光明媚,春花爛漫,眾人都是享受到了,經過了冬天的沉寂,圓明園又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衣帶飄揚,鬢邊香花,好一副太平景象。
大家剛剛在園子里安頓了沒幾天,這西北和北邊的消息都陸續到了。
長春仙館內,花香豐腴,綠柳細絲垂地,麗貴妃正在低頭綉著一根彩悅,安茜在幫忙伺候著針線,太后坐在炕上,和皇帝在對弈,兩個人下的是五子棋,用的是圍棋的棋子,太后不擅圍棋,覺得費腦頭疼,還是五子棋簡潔明快,耗時少,太後下了一個白子,問皇帝,「庫倫那邊也出動了?」
「是,理教院旨意傳的透徹,」皇帝笑道,「只要是國境之外的土地,佔了多少,都盡數歸於他們自己,若是俄羅斯人來攻打,守不住也無妨,自然有各鎮提督總兵出馬,雖然外頭苦寒之地甚多,但是根據宣禮處探子傳回來的情況來看,草場豐腴之地也不少,還有很多煤礦鐵礦,雖然如今用不到,先佔著總沒錯。」
「這樣想著當然是沒錯,只是新疆有左宗棠坐鎮,」太后敲了敲棋子,說道,「烏里雅蘇台這裡頭,沒有人主持,似乎不太好。」
「兒子想派一位朝中的重臣去坐鎮,不管俄羅斯人怎麼想的,」同治皇帝笑道,「伯彥訥謨祜是僧王的兒子,又是蒙古人,世襲科爾沁親王,把烏里雅蘇台參贊大臣設起來,給他去盯著。雖然是漠南漠北蒙古互不統屬,可兒子派個蒙古親貴去,也免得叫人覺得中樞對漠北有什麼別的企圖。」
漠北蒙古頗為自立,這是事實,不過皇帝能想到這個程度,又選了特別的人去,也十分難得,太后欣慰得點點頭,笑道,「這也不用擔心,就算有什麼企圖,咱們也不怕,如今官道已成,他們有什麼別的想法,也沒辦法,官道一成,互通有無,他們會慢慢的富起來,但也會發現,中樞對地方的控制會越來越強,再也不會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時候了。再說了,之前外蒙古各地設了提督,他們有什麼心思,怕早歇下了。」
「是,」皇帝笑道,「北邊事兒一了,接下去就準備庫倫到烏里雅蘇台的官道,如此以來,蒙古再不用擔心了。」
太後點點頭,「是這個理。」幾句話說下來,皇帝就把四枚棋子練成了一條線,贏了此局,皇帝笑道,「兒子贏了。」
「贏了就贏了,」太后丟下棋子,笑道,「難不成還叫我輸什麼彩頭給你?」
麗貴太妃抬起頭來,笑道,「皇上該問皇太后請不請今日的午膳。」
蒔花奉了茶上來,皇帝喝了一口,「許久沒和皇額娘用膳了,正想著皇額娘這裡的鰣魚呢,不知道皇額娘會不會捨得把鰣魚拿出來。」
「這話說的,」太后笑道,「那裡還沒有鰣魚,只是我這裡頭都是老太婆,你來我這裡用,未免無趣,自己不拘去找那個嬪妃就完了,還在我眼前鬧呢。」
皇帝含笑起身,「既然皇額娘不待見兒子,兒子只好走了,」他又吩咐唐五福,「等下送一尾清蒸鰣魚過來!」
唐五福應下,皇太后含笑看著皇帝離開的背影,對著麗貴太妃說道,「皇帝真的長大了,以後外頭的事兒,不用擔心了。」
「是呀,」麗貴太妃用銀剪子剪短了線頭,回道:「難得的是皇帝對著姐姐您這樣尊敬,這福氣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那裡就是對著太后尊敬,」安茜笑道,「各宮娘娘,都是一樣的尊敬,貴太妃娘娘您還說嘴呢?知道您最喜歡紅寶石,今年緬甸來的紅寶石可都給您了。」
麗貴妃笑道,「我這麼一個老婆子了,還用什麼紅寶石,皇帝是孝順的人,我也沾太后的光。這紅寶收下了但是有些擔心,這皇帝這麼多嬪妃,他們都沒有,怕我被他們念叨就不好了。」
「這沒什麼,你是長輩,自然該你先用。」太后笑道。
「只是皇上老是寵著瑨貴人,也不是回事啊,」說到了後宮,麗貴妃擔憂的說道,「瑨貴人一直沒懷上孩子,可見是沒福氣的,但是皇帝別的地方少去,這龍胎怎麼能多起來?太後娘娘該勸著皇帝才是。」
太后搖搖頭,苦笑道,「我在奧國之後,還勸約瑟夫二世不要干涉子女的感情生活,我怎麼可能在自己這裡頭,打自己嘴巴呢?」太后想到後世的一些流言,說是慈禧太過強勢干涉同治皇帝夫妻之道,故此反而起了反作用,所以她十分警惕,從來不輕易在這些事情上規勸皇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