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含笑帷帳(三)
「皇額娘有高王二人依為智囊,雖然不入中樞,可隱隱和參政無異,我親政了,可外頭的人和事兒,靠著我的不多,」同治皇帝皺起了眉,臉上有些愁倦,「除了仰仗你們之外,朕也想不到別的人了。」
王慶琪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微臣才疏學淺,只是怕幫不了萬歲爺出謀劃策,只是承蒙皇上不棄,願意分擔一二。」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皇帝站了起來,拍了拍王慶琪的肩膀,「你出園子之後,去朕的翁師傅府上一趟,有些話兒,朕不方便叫奴才去傳,只好委屈你做一趟傳話的了,你就如此如此和他說了就是。」
「這事兒,何不上了書房,請徐桐大人主持?」
「徐師傅他不行,眼高手低的,可李師傅,他最是方正,我怕他不肯,再者,哎,如今朕不能和師傅們多見面,罷了,你就去傳話就是。」
「嗻。」
王慶琪走了出去,同治皇帝在暖閣裡頭轉了轉,六月里的陽光甚是毒辣,雖然是室內點了冰,皇帝的頭上還是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子,布滿了整個額頭,陳勝文走了進來,「萬歲爺,皇後娘娘在外面求見。」
「請進來。」皇后就著鳴翠的手,進了暖閣,行了禮,皇帝擺擺手,「這樣大日頭的,怎麼過來了?仔細中了暑氣就不好了。」又叫陳勝文,「把冰碗拿一碗給皇後用些。」
皇后臉上有著憂色,「皇上,」說了一句就不說話了。皇帝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出去,讓皇后坐下,身子傾斜關切的問,「怎麼了這是。」
「臣妾失言,外頭傳起來有些不像樣的話,還請皇上要謹言慎行啊。」
「謹言慎行?」皇帝複述了一遍,微微冷笑,原本今日就是不豫,聽到皇后的規勸,這下子又黑了臉,「這外出體察民情,素來是有的,怎麼在皇后嘴裡,倒成了不謹慎的意思了。」
「可外頭的話實在是難聽。」皇后擔憂的說道。
「這些沒影子的話都是外頭鬧起來給朕難堪的,你倒是當真了,」皇帝煩惱的揮揮手,「你是皇后,也該知道,我要讓恭親王世襲罔替的緣故,無非是想著若是他能乖覺一些,自己申請去了這個議政王的稱呼,若是再識趣一些,退出軍機是更好,這外頭的人怎麼鬧起來,為什麼這麼說,你也該明白了,無非是造謠中傷而已,額娘在園子裡頭享福,沒把這些不像樣的話聽進去,你倒是聽進去了,巴巴的來見朕。」
皇后聽到皇帝有些不悅,連忙站了起來,臉上有些惶恐,皇帝發作了一會 ,覺得不對,又有了歉意,「是朕不對,這些日子,都在煩惱這些事兒,火氣大了些,你快坐下,放心吧,朕心裡有數,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
皇后阿魯特氏低低的應了一聲,「是。皇上,這雖然是流言,可穿起來,到底是不好聽,臣妾擔憂的緊,我已經下了命令,不許宮裡頭的人再亂嚼舌頭。」
「如此就是最好,」皇帝又開心了起來,拍了拍皇后的肩膀,「皇后很能幫著朕,朕外頭那麼多事兒,內里可就不能擔心了。」
「是。」
陳勝文走了進來,「萬歲爺,議政王和軍機大臣們遞牌子求見呢。」
「知道了,叫他們在勤政殿候著,」皇帝揚了揚臉,「載澄那個小子呢?」
「今個沒進園子呢。」
「唔,皇后你等著朕用晚膳吧,這天色已經晚了。」
皇后應了一聲,皇帝走了出去,一時間太監撤去了一半,九州清晏靜靜的,窗外有幾聲麗麗鶯聲,婉轉清脆,皇后就坐在炕上,想著心事,鳴翠走了進來,「老太爺打發人傳話進來,問娘娘的意思。」
「爺爺想問什麼呢?」皇后問道。
「問,」鳴翠看了看左右,暖閣裡頭沒有別人在,只有自鳴鐘在打著拍子,她靠近了皇后的耳朵,「軍機處是不是有進人的意思,老太爺說了,他才七十多 ,不算老。」
「爺爺就是愛湊熱鬧,」阿魯特氏苦笑,「政事上的,我怎麼知道,罷了過幾日就讓他進園子,陪陪我,順便讓皇上也見見他。」
鳴翠點頭退下,皇后就歪在炕上,天氣悶熱,皇後有些懶怠,於是昏昏沉沉就睡了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驚醒發覺全身大汗,窗外天色有些暗了,皇后連忙叫人,進來了小朱子,「萬歲爺還在勤政殿?」
「是,萬歲爺還在勤政殿,陳公公正叫人來稟告娘娘,那裡頭出了亂子。」
「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