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萬里風沙(一)
「她那是沒法子,」阿魯特氏搖搖頭,「皇上,到底不是她親生的。」
「那也不應該還安排人伺候皇上,」鳴翠憤憤,「這六宮之中,就已經有不省心的人了,還……」
「好了,」阿魯特氏阻了鳴翠的話,「天天說這個,不成體統,別說了,」阿魯特氏站了起來,「皇上這些日子為了陝甘旱災的事兒,日日不得安眠,漢陽鐵廠出了好鐵,皇上才高興著點,這六宮隔牆可就有耳,萬一有人把你的話傳了出去,惹得皇上不高興就不好了。你陪我去鍾萃宮。」
「是。」
皇後到了壽安宮,慈安太后剛好從御花園遛彎回來,見到皇后阿魯特氏,笑道:「這會子怎麼過來了?」
「春日有些發困,故此出來走動一二,想著這幾日正是挑春衫的時候兒,內務府今年棉紡廠進了極好的棉布,雖然有些軟,但是顏色極好,摸著也舒服,所以先拿給太後娘娘先挑。」
「我都是老人家了,還挑什麼春衫,」鳴翠擺擺手,一行拿著布匹的宮女們魚貫而入,慈安太后看了看,都是些鳳穿牡丹、花開富貴、並蒂蓮花的圖案,不由得笑道,「這些都是你們年輕人穿的衣服,我一個老婆子,如何能穿的。」
皇后笑道,「太后說笑了,那裡見老了,太后比臣妾的額娘都還小几歲呢。」
慈安太后挑了一匹綠楊枝青甘露和萬字不到頭暗紅色的,其餘的讓皇后拿回去,「也不用這麼多,皇帝素日孝敬的都傳不完,你自己個留著吧。」
「是。」
兩個人在說著閑話,不多會,慈安太后的宮女來報,「皇上已經從瑨貴人宮裡頭出來了。」
「哦?」慈安太后戴著一副眼鏡在綉著花,聽到宮女來報,抬起頭,「太醫怎麼說?」
鳴翠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后,只見皇后停住了手裡擺弄的絲線,「太醫說,瑨貴人,脾胃有些淤積,用幾天葯就成了。」
「不是有了身子啊?」慈安太后微微失望,嘆道,她轉過眼看到了皇后如釋重負的樣子,「也是,怕不到時候,這福氣,還是要先看皇后的才好。」
皇后道慈安取笑於他,慈安眯著眼,在手下的仙鶴翅膀上又綉了幾針,拿起來,放著遠遠的看了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說來也奇怪,這宮裡頭也有不少人了,怎麼連個有動靜的都沒?皇后,這事兒,你可要多留意,皇家最緊要的就是綿延子嗣,江山代代有人,咱們皇帝出生之後,宮裡頭可是一聲啼哭都沒了,這麼多年,連個小孩子都沒見,要不是顧及著宮裡頭有幾個嬪妃了,我是一定要皇帝再選秀的!」
阿魯特氏連忙站了起來,袖手稱是,「你坐下,咱們婆媳,還用這麼拘禮作甚,」慈安太后說道,「姐姐不在宮裡頭,凡事也只有我多嘴幾句了,你可別嫌煩。」
皇后說不敢,慈安太后又說道:「也不知道姐姐這會子在那裡了,今年皇帝的萬壽節過了,這就出去了,哎。」
。。。。
皇帝拿起手裡的大清日報,這一日的第二版,寫的是:「南海見聞。」
「南海多風浪,多雨,多島嶼,多魚,問本地漁民,有『南海之水,半者魚』的民諺,海捕之魚,大且鮮美,遠非京中之海貨味道可以比擬也,島嶼者星羅棋布,大者有數十里之圍,其中有太平島,於地圖上看,乃是南海中心之位,大艦難近,派小船察之,有淡水、果樹,乃岩石之地,若有人居於其中,平時派漁船補充物資,雜之海魚,必然能堅守一時,可成中國海疆之橋頭堡,海上烽火台,可成……最南者為曾母暗沙,乃是水下沙地也,退潮可見珊瑚礁,上有前朝界碑,今朝又新刻之,用水泥鑄地基,立於海中,十年不壞……自台灣過,蘇祿國主儀親王親自護送艦隊,自呂宋以降,無數土王盡數來朝,凡可通中國話者四十七人,汶萊蘇丹親自跪迎於汶萊港口,可見中華天威之勝。」
皇帝看到這裡,不免搖頭,心馳神往,「這樣海天一色,又有異域風景,朕卻瞧不見,只能在報紙上瞧著雲龍半現了,也不知道皇額娘,這會子到那裡了。」
陳勝文給皇帝上了杯茶,「這電報是三日一發的,三日前還在汶萊,想必這會子已經出了南海了。」
「真羨慕皇額娘,」皇帝嘆了一句,看到案上那厚厚的摺子,不免長嘆,「朕卻在這裡受苦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