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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鼎湖弓箭(四)

  接著問道:「肅順怎麼樣?可是安安分分的遵旨?」


  恭王就等她問這句話,於是帶點反詰的神情說道:「肅順是這樣的人嗎?當然是目無君上,咆哮不服。」


  「喔!」太后又動怒了,「怎麼個咆哮?他說了些什麼?」


  「悖逆之言,臣下所不忍聞。」


  太后不說話了,什麼話自己最清楚,無非是如同楊慶喜和自己稟告的那樣,在熱河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在皇帝耳邊說著皇后和恭親王日久生情,又要譜一段大玉兒和多爾袞的佳話,不過這些話不好說,於是杏貞沒有說話,恭親王就很自然的繼續說下去,「還要啟奏太后,肅順護送梓宮,一路來都是另打公館,帶著兩名內眷同行。」


  「這怎麼可以?」太后脫口譴責,「肅順真是太不象話了!」


  「聽說在熱河,他又是領侍衛內大臣,又是內務府大臣,進出內廷,就彷彿在他自己家裡一樣,成天跟在大行皇帝左右,變著方兒哄大行皇帝,四處八方引著大行皇帝去玩兒……。」


  說到這裡,聽得恭親王輕輕咳嗽了一聲,她知道,這是提醒她不要把文宗的微行,以及傳說中的曹寡婦之類的艷聞說出來,替先帝留些面子。


  「叫三法司會審吧,」杏貞下了命令,「那幾個人關在哪裡?」


  「在高牆裡頭。」


  「今個起,六爺就是宗人令,」杏貞下旨,對著恭親王說道,「這樣你也方便管著他們!」


  「是,請旨,是否要抄家?」


  杏貞點頭,「要抄家,但是目前罪狀未定,無需褫奪家產。就去瞧瞧他們的文書信件,不許驚擾他們的家眷。」


  「太后仁慈。」


  太后拿起了一個摺子,叫楊慶喜遞給恭親王,「前些日子你們上的請本宮垂簾的摺子。我瞧了,大傢伙這樣異口同聲的,本宮也不好退卻,只好勉為其難,摸著石頭過過河。如今剛剛把肅順一夥子撤掉,本宮不放心,總要帶著皇帝些日子,」小皇帝猛點頭,「垂簾是一定的了,六爺,你拿下去明發天下,還有,垂簾的章程,你也該拿個出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本宮畢竟是婦人,雖然聽政,但也不能對著外朝過度指手畫腳,你和軍機內閣六部九卿都一起議一下,定個章程出來,就在皇帝登基大典之前弄得妥當!」


  軍機們退出了養心殿,曹毓瑛忽然想到了一個疑問,「剛才突然想起,議政王。」他說:「今上的年號,可是仍用『祺祥』?」


  這一說,恭王和文祥都瞿然而起,「對了。」恭王大聲說道:「當然不能用『祺祥』!

  這是肅順的年號。」他又轉臉問說:

  「博川!我彷彿聽你說過,芝老已有擬議。是嗎?」


  「芝老」是指周祖培,「是!」文祥答道,「『祺祥』這個年號,頗有人批評。芝老的西席李慈銘,就有許多意見。」


  「他怎麼說?」


  「無非書生之見。」文祥又說:「也難怪他。他不知道肅六的用意。李慈銘批評『祺祥』二字文義不順,而且祺字,古來從無一朝用過,祥字亦只有宋少帝的年號『祥興』。」


  「那不是不祥之號了嗎?」


  「是啊!」文祥答道,「如今倒不妨用他的說法,作個借口。」


  恭王不置可否,只問:」怎麼叫文義不順?」


  「祺就是祥。」曹毓瑛介面解釋,「祺祥連用,似嫌重複。」


  「對了,這個說法比較好。」恭王也沒了良心話:「肅六急於改元鑄新錢,這一點並未做錯。咱們也得趕緊設法鑄錢平銀價。」


  「此為勢所必然。」文祥接著提出了擬議中的新年號:「據說也是李慈銘的獻議,主張用『康隆』,或者『乾熙』。」


  「這又何所取義?」


  「本朝康熙、乾隆兩朝最盛。聖祖、高宗又是福澤最厚、享祚最永,各取一字,用『康隆』或者『乾熙』,自是個吉祥的年號。」


  恭王大不以為然,因為無論「康隆」或者「乾熙」,都是有意撇開雍正,令人想到其中有忌諱,雍正不是骨肉相殘嗎?將今比昔,似乎推翻顧命制度,是有意跟大行皇帝過不去!


  這怎麼可以?


  於是恭王不屑地說一聲:「這李慈銘真是書生之見!而且是不曾見過世面的書生。不行,『康隆』也好,『乾熙』也好,都不能用。另外想吧!」


  。。。。。


  小皇帝等到恭親王等軍機大臣出了門,就連忙起身扭動了下身子,「哎呀,這麼半日,實在是累得慌,」皇帝看到杏貞皺眉,連忙又道:「皇額娘,你身子才好,可不能累到,兒子扶你你去歇息吧?」


  杏貞指了指皇帝,「你呀,雖然政事你還不通,可畢竟也要多聽多想才是,學問自然有師傅教你,」杏貞拉著皇帝進了隔間,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坐到一塊,小太監們拿上來了點心和奶茶,安茜給皇帝掰了一個杏仁酥,「可這政事還是要你自己個多聽聽,我雖然在後頭聽著,幫你把關,可這天下啊,到底要交到你手裡的,」杏貞慈愛地看著點著頭吃杏仁酥的皇帝,「自然你只要認真些,自然就能上手,皇額娘也就在你父皇跟前幫著批了幾年摺子,這不也是應付下來了?」


  「可是,皇額娘,兒子現在都不太認識字呢。」皇帝有些苦惱,「那些摺子都看不懂!」


  「先學好字兒,皇帝你有這麼多的師傅,慢慢學,會學好的,」杏貞幫著皇帝拭了嘴角的殘渣,「你皇阿瑪不是給了你一個章嗎?」皇帝點頭,「你先放著,我已經從八個人手裡拿回來了,等到你以後會想會思考了,再讓你用印,然後皇額娘再用印定奪,好不好?」


  小皇帝猛點頭,「如此甚好,有皇額娘在,我放心的很,我還用什麼印章啊,皇額娘一併做主便是,兒子落的輕鬆。」蔡當皇帝沒幾日,他就已經厭倦了每日看到那些面目可憎的軍機老頭子們,總是覺得外頭的蟋蟀,熱河的秋馬來的有意思。


  「你呀,」杏貞搖搖頭,「這幾日忙著大行皇帝的梓宮迴鑾,還有你的登基大典,這學也不好好上了,等你的登基大典過了,李師傅可是要等著你了。」


  「李師傅的課難聽死了。」小皇帝撅起嘴巴,「我不愛上他的課。」


  「李師傅才學好的很,你要是學到一點半點,就是這輩子都受用了,慢慢學,不許偷懶,皇額娘已經下旨,交禮部和翰林院編一本教材起來,務必要通俗易懂的,到時候咱們兩個一起學,皇額娘陪你學。那時候就不無聊了。」皇帝這才又露了笑臉出來,兩個人談談笑笑,一掃咸豐皇帝薨逝的陰霾,杏貞看著小皇帝歡快的笑靨,心中感慨萬千。


  只有自己的血脈流傳下來,才覺得這輩子沒有白活啊。


  。。。。。


  第二天要到清河迎接梓宮,便早早散了。次日清晨,車馬絡繹出了德勝門,清河冠蓋雲集,熱鬧非凡。


  清河只有一條大街,街北沿蹕道兩旁,各衙門均設下帳房,供大官們休息。街上兩家客店,則全被徵用,把原住的旅客請了出去,作為王公大臣歇腳的地方,恭王則另借了一家寬敞的民居,以便會客。他一到就把賈楨、周祖培,還有刑部尚書趙光都請了來,趁空談一談,如何集議定顧命八臣罪名的事。


  說了來意,賈楨首先表示:「上諭派王爺會同內閣,各部院集議,自然是王爺定日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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