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顧命大臣(完)
避暑山莊的一個小角落幾間抱廈,原本是預備給修建行宮的工匠的住所,皇帝大行之後,修繕行宮的計劃就此作廢,工匠們也出了山莊,不許驚擾了新帝和太妃們。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個地方還有森嚴的侍衛把守著。
不遠處過來了一行人,為首的正是肅順,肅順走到跟前,為首的侍衛跪下請安,「給中堂大人請安。」
「裡頭那人說什麼了?」肅順倨傲地發問。
「沒說什麼,嘴巴硬的很,奴才想著,只有用刑才能撬開他的嘴了。」
「糊塗!」肅順喝道,「不能用刑,我進去瞧瞧。」肅順抬腳進了被層層侍衛包圍著的抱廈,裡頭一個胖胖的身影蜷縮在炕上,聽到腳步聲,翻過身子見到肅順,連忙站了起來,跪下請安,「奴才楊慶喜給中堂大人請安。」
居然是失蹤幾日的養心殿大總管楊慶喜,居然被人關在了這個地方,肅順也不理會楊慶喜的請安,「老楊,你想清楚了沒有?」
「還請中堂大人示下,」楊慶喜笑眯眯地回答道,絲毫不為自己身陷囹圄而擔心,「奴才到底犯了什麼錯事,就算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不是?」
「還給我裝糊塗!」肅順毫不客氣地呵斥道,「大行皇帝和皇后在牡丹台悄悄地說看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我可是聽見了,你這個老貨,在大行皇帝耳邊嘀咕什麼『皇後娘娘的話可算說對了,』別以為我是睜眼瞎,」肅順真是煩透了,大行皇帝的身邊全是皇后的人,麗妃雲嬪貴妃全是,就是這些死太監也是皇后的人!那些太妃太嬪自己不能動手腳,就連這些死太監還不成嗎?!
「中堂大人,這是大行皇帝的事兒,」楊慶喜依舊帶著笑臉,「我這種奴才,可不敢泄露主子的行蹤話語,雖然大行皇帝賓天了,可他吩咐的事兒,交代的話兒,奴才我是半句不敢不聽的,中堂大人,您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您也該知道這點。」
「好好好,」肅順被楊慶喜氣壞了,怒極反笑,「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中堂大人殺奴才就像碾死一隻臭蟲,奴才只有領死的份兒,萬萬生不起別的心思的,」楊慶喜依舊笑眯眯的,「只不過大行皇帝賓天才幾日,奴才這個御前大總管要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奴才想著這行宮裡總是會有人議論的不是?何況奴才雖然微賤,可俗話說打狗還需看主人面,奴才到底也是伺候大行皇帝多年的,除了皇太后和皇上,別的人處置奴才倒是逾矩了,再者,」楊慶喜依舊是卑微的很,只不過說的話在肅順耳里實在是刺耳之極,「若是中堂大人殺了奴才,別人不知,奴才斷定皇太后必然會給奴才報仇的!」
肅順眯著眼盯著楊慶喜,「這宮裡宮外的,無論是誰,只要跟著皇后,這嘴巴就是多了一條舌頭,沒想到你楊慶喜也是這般的牙尖嘴利,你說的極是,這時候處置了你,平白不知道多了多少口舌,先放你一馬,出去給老子好好獃著,不要上躥下跳,等到迴鑾京師,再有你的好處!」
。。。。。
肅順疾步走回到煙波致爽殿顧命大臣的議事房裡頭,氣悶地喝著茶不提,端華剛好舉哀的輪班結束,也回來準備小憩一會,見到肅順陰鬱的樣子,「老六,你這是怎麼了?」
因和端華是兄弟,肅順就把楊慶喜的話說了,端華挑了挑眉毛,「你膽子也真夠大的,就把一個大總管拘了起來。」
「死奴才而已,」肅順啐了一口,「還是屬鴨子的,嘴硬,且忍過這幾日,我好好料理了他。」
「也是,無非是個奴才,弄死也成,不過可要低調些,」端華不在乎地說道,兩個人說了會子閑話,外頭帘子一卷,杜瀚又進了來,見到廬內沒有別人,就對著肅順把這幾日都盤旋在心間的疑惑問了出來,「中堂,我有件事兒實在弄不清楚,大行皇帝把同道堂的印璽交給皇后,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肅順淡然擺手,「繼園我知道你的意思,無非是怕皇后,哦,皇太後日后干涉咱們顧命大臣的事兒,我告訴你,她做不到,一個冷冰冰的印章能成什麼事兒?」肅順不屑一顧,「也別想以前那樣能把手伸到外朝來,她若是安分點,我自然會客客氣氣地讓她在慈寧宮安心念佛吃齋的。」
「可印璽畢竟在他手裡了,大行皇帝遺命,皇上親政之前不用玉璽了!」杜瀚繼續憂慮地說道。
「那也是一樣,大行皇帝遺命,說讓顧命大臣秉政的,可沒說要垂簾!」肅順斷然開口,「大行皇帝在的時候,我也問過,大行皇帝說不垂簾,這些無須擔心,如今皇上的旨意都要讓咱們擬制,她怎麼垂簾?怎麼來干涉政事,不理她幾次,她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老六說的不錯。」端華點頭。
「說到這裡,我倒是想了起來,還是繼園提醒的好,」肅順繼續說道,眼中露出了謹慎的神色,「既然親政之前不用玉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