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通州和談(十二)
通州大營。
幾匹健馬凌空踏起,從北邊的官道,奔到了通州大營前頭,為首的騎士一握馬韁,止了奔勢,朝著轅門口的清兵喝道:「速速稟告大帥,健銳營都統武雲迪求見!」
「這些洋鬼子,本王是恨不得即刻剁掉祭旗,祭告那些在天津死的兄弟們,那些可是烏蘭察布托出來的好小夥子!」僧格林沁一臉怒火,卻又有些無奈,這時候正是中軍官來問怎麼處置扣押洋人,「可皇上的密旨裡頭說的是押送該夷進京,明典正刑。我這裡頭倒是不好動手腳了。」
「昨個新押進大營,原本是叫嚷了半個晚上,也不知道喊些什麼,橫豎都是鳥語,吉拉呱啦的,後來看守的人給了幾個人每個人一鞭子,都老實了不少,昨個到今個滴水未進,饅頭也沒給,眼睛都餓的冒綠光了。」
「這樣也好,殺不了人,本王的大軍裡頭也不許他們耀武揚威,每天每人送一個饅頭,一份清水,餓不死就行。」
「喳。」
外頭親兵進來單膝跪下,「大帥,健銳營都統武雲迪到了大營,求見大帥。」
僧格林沁微微疑惑,「他不是在京中準備完婚?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快叫進來。」轉過頭吩咐中軍官,「就按照這個意思辦吧。」
中軍官又說起了通州的防務,「下官巡查過通州的防務,通州城牆厚實的緊,洋人們的火炮雖猛,一時半會也是打不穿,畢竟通州近在京畿,不比天津衛無城牆可守。」
「話雖如此,就怕洋人棄通州不顧,直擊京師!」僧格林沁憂慮地點頭說道,「洋鬼子不比洪秀全,想著奪城掠地,奪我大清江山。嘿嘿,如今是誰都看得明白,這些野心狼子,就想著拿火槍到皇上那裡兵諫!若是真有這樣不忍言之事。本王這個郡王也做到頭了。」
「可咱們的騎兵對上洋人的火槍隊,實在是靶子啊,之前烏蘭察布托的騎兵大敗,全軍覆沒,怕是咱們就算是死戰也是沒用!就指望著拿了巴夏禮這樣的首腦。英法兩國投鼠忌器,肯在天津通州一線和咱們僵持,那事情才會有別的轉機。」
中軍官堪堪說完,武雲迪就一捲風似得奔進了帥帳,「給大帥請安!」未等僧格林沁說話,武雲迪就站了起來,「敢問大帥,英法等國公使現在在何處?」
「正在本王軍中,」僧格林沁說道,「怎麼。你為這些人而來?」
「好叫武都統知曉,昨夜餓了一日,這些洋鬼子今天鬆軟了不少,若是武都統氣憤不過,過去拿幾個出來綁在馬尾巴上逗逗樂子也是極好的。」
「是也不是,」武雲迪先躬身回答了僧格林沁的發問,聽到中軍官的插科打諢,武雲迪原本就是急躁的心情更是火上澆油了起來,怒瞪了中軍官一眼,朝著僧格林沁說道:「皇上的旨意是否要請王爺派人押送進京?」
「嗯。」僧格林沁的眼睛眯了起來,揮手讓中軍官出去,等到中軍官出去之後方才對著武雲迪說道,「是皇後娘娘要你過來的?」
皇帝對於僧格林沁擒拿巴夏禮一干人等之事頗為滿意。「如此一來。巴夏禮賊酋擒下,想必英法兩國投鼠忌器,必然不敢再對我中國發來大軍了。」
杏貞無語,別說一個區區的巴夏禮,不過是公使而已,在英國的外交部裡面。這樣的公使一抓一大把,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公使放棄國家的戰略目標,改變上下議院通過的宣戰行為。這些就都不說,單單說明朝土木堡之變,明英宗,一國皇帝被俘虜,也未曾見明朝對著瓦剌賣國讓步,更何況,英國人是自己的國王都殺過了……暗嘆一聲,卻又不得不說一句:「皇上聖明,不過也要防著洋人狗急跳牆,惱羞成怒,若是發了狠,不顧及巴夏禮的性命——這等蠻夷,不識教化,不懂得投鼠忌器也是有的。」
「皇后的話在理,」皇帝顯然對這皇后先是頌歌再提出自己小小的修改意見的勸諫方式頗為受用,連連點頭,「叫僧格林沁、瑞麟、勝保守好通州,通州不失,朕高枕無憂也。」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南方的軍務,七月十七日,曾國荃在太平關血戰陳玉成,至此,雨花台以西,不複位太平軍所有李鴻章也日夜攻打蘇州,南邊戰事朝著有利的方向進展,皇帝說了幾句話,打了個哈欠,杏貞識趣站了起來,準備跪安,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笑道:「臣妾最近瞧見慈恩永固那裡的鳥雀甚多,污了宮殿不說,還把殿前仁宗皇帝親手種下的兩本重瓣梨花結的梨子吃的不像樣子,雖然園子裡頭不缺這些梨子吃,可獻給列祖列宗的,到底還是後世子孫親手種的才能盡孝心,臣妾想著用鐵絲把那裡頭的宮殿和院子都罩起來,這樣也防著些。就是內務府的鐵絲都不堪用,因此求著皇上,到底和工部的人招呼一聲,取些好鋼來做。」
「這算什麼事兒,皇后你自己個打發人和工部說就是,」皇帝不由失笑,心情甚好的咸豐甚是開起杏貞的玩笑起來,「如今你幫著朕批摺子,工部怎麼還敢怠慢?明年兒的部款還想不想要了。」
「皇上說笑了,臣妾要先和皇上奏明,這才是臣妾的本分,臣妾告退。」杏貞福了一福,轉身告退。
咸豐皇帝點點頭,等到杏貞出了門,臉上的笑意慢慢隱去,就坐在灰暗之中沉思了許久,方抬起頭來,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手,後頭悄無聲地閃出來一個人,也不行禮,只是低頭垂手聽候吩咐,咸豐皇帝道:「把那幾個碎嘴的宮女抓起來了?也罷,你問問看,若是問的出什麼,也就罷了,若是問不出來,就打發到避暑山莊去,這輩子都別讓她們回京了。」
「喳!」那個人打千行禮轉身就走,就留下皇帝在殿內,皇帝白皙的臉龐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顯得分外古怪,外頭想起了遲疑的腳步聲,皇帝開口:「什麼事兒?」
楊慶喜恭敬的聲音響起,「是肅順大人遞牌子求見。」
皇帝微微皺眉,卻也沒發怒,只是淡然開口,「就說朕歇息了,讓他跪安吧,有事兒,日後再說。」
「喳!」
「叫人把鹿血拿上來,宣嚴答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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