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說情
第211章 說情
雨停了。
喬懷堇將護心甲脫了下來,給喬寧穿上。
“若是想看,也要隔得遠遠的,知道了嗎?”他的雙手搭在喬寧的肩膀上,這句話囑咐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
“殿下,該出征了。”周亥在門外說道。
“來了。”
他牽著他的一生摯愛,來到了他的千軍萬馬之前,他並沒有說什麽鼓舞士氣的話隻是淡淡地說道,“今日,也該給諸位一個交代了。”
將士們恢弘氣勢,拿著手中的兵器舉了起來回應著喬懷堇。
喬寧被他安排在了軍後,有專門的人看護著去前線。
肖鵬飛看著那抹身影隻是歎了口氣,搖搖頭,又回了營帳之中。
這次趙塞做了主帥高肆在宮中。
這是他們事先說好了,如果兵敗,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喬嫣嬈帶走。
喬懷堇沒有在這一群人裏麵發現喬嫣嬈便沒有出聲,一切事務統統都交給了周亥。
他又象征性地說了一句,“投降者,皆可在本王營帳之下領軍餉回家!”
對麵的人卻不為所動,他也隻是說說。
他總是時不時的看向最後的人,她在那裏翹首以盼著。
喬懷堇的手也總是輕輕地一下又一下的摸著自己的手腕上的東西。
兩軍廝殺,濃重的血腥味混著泥土的味道,喬懷堇抬頭看著天,喬源熠被降服的那天也是這樣子的天氣。
領兵打仗趙塞他們始終比周亥他們差了一些,周亥長槍一揮,聲音都在顫抖,“右翼軍已破!”
雷群他們此刻更是亢奮至極。
趙塞高聲道,“所有人不許退!隨本帥一起!守住皇城!守住陛下!”
他們當真是執念過深,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這裏,哪怕局勢已經無法扭轉,也要在這裏。
喬懷堇默默地歎了口氣。
流血,是戰爭不可避免的事情。
喬嫣嬈坐在那裏,隔著那麽遠,她像是都能聽到外麵的廝殺。
高肆走進了大殿。
“陛下,請隨我離開。”
“高肆,朕不是說過了嗎?朕不會離開這裏。”
高肆他們又怎麽忍心看著這個年輕的生命就這麽殉了這座江山,“陛下,我們也曾想過與這裏共存亡,可是這裏,不值得你用你的生命來同它一起,我們所有人請命,請陛下!活下去!”
“高肆你還是……”
“我們從來都不是為了這座皇城才在外麵守著,是為了陛下,您,隻是您,無關其他,對我們來說,你無論是當今陛下也好,還是我們的神女菩薩也罷,都隻是您,我們才願意,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好的犧牲,你想看著追隨著您的幾萬人,白白犧牲嗎?陛下?”
外麵太監宮女四散逃躥的聲音已經響起,這是一個政權將亡最有力的佐證。
他們就像地震將來時的蛇鼠,總是比誰都先有預感。
看著上麵坐著的喬嫣嬈,高肆磕下了腦袋去,“陛下!”
高肆在她的生命裏,加注了幾萬人的重量,他們就在城門外,隻要他們投降,喬懷堇一定會給他們一條生路的。
可是他們不會投降。
他們是她最忠誠地信徒。
喬嫣嬈看著下麵跪著的人,她的手指又指向遠處,可是還是垂了下來,皇帝戴的冕冠突然掉落,從梯上滾落了下來,落在了高肆的麵前。
喬嫣嬈終於開口說道,“走吧,高肆。”
高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陛下!”
“走吧。”
她從這座她緊緊隻坐了85天的皇座上站了身,雙手垂下。
她一步一步的從那裏走下來,與高肆對望,“走吧。”
高肆想伸手去牽著她,可是還是縮了回來,“陛下隨我來!”
他在太和殿的背後停了馬車。
喬嫣嬈隨著他一起,穿過長長的走廊,離開這一個她以為她能有所作為的地方。
四散逃竄的宮人們撞了她的肩她也不再在乎,跟著高肆一起。
“陛下,上來吧!”
她踩著這人的大腿上了離開這裏的馬車。
代玉堂站在院子裏麵,仰頭看著天空。
代家大小姐走到了廊道上,“進來玉堂,萬一有流箭怎麽辦?”
代玉堂深呼吸了一口,“阿姐,米聞到了嗎?風裏麵都是血的味道。”
代家避難,從代玉堂出宮以後,便在也沒有開過門了。
代小姐不管這些,拉著代玉堂就進去了。
現在代卓還在宮中作為人質,他們代家草木皆兵。
趙塞被周亥一個挑槍,挑下了馬,口吐鮮血,他執意要再來。
“你已經無兵馬可用了,受降吧。”
“為陛下戰死,是我們至高無上的榮耀。”
明明隻是一介草寇,卻能被喬嫣嬈教導至此,的確是一位值得讚頌的皇帝。
“沒看到嗎?你攔不住我們了。”
四周的城門搖搖欲墜,這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事情。
“哪怕隻有我一個人,我也要──我也要替陛下守著!”他鯉魚打挺一樣的起身,手中的兵器完全不襯手,還要不停的殺向周亥。
周亥心中歎息,猛地幾槍殺向了他,趙塞已經傾盡全力,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活著會成為一種恥辱。
周亥的槍直接捅進了他的腹部。
趙塞的血大口大口的流著,周亥說,“我這輩子,敬重的對手不多,你算在其中。”
趙塞嘴臉扯了笑容,“壯士……大義。”
他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這一生也到了頭。
“宋軍已死!開城門!”
喬寧心頭的心頭莫名的悲傷了起來。
宋軍已死……
她看向身後,宋軍已死……
喬懷堇這時候也看向身後。
看著那個向身後望去的女子。
隨後他又將頭轉回來,“隨本王入京!”
上京的城門經不起了任何動靜,倒了下去。
城門倒下去的那一刻,門口站了許許多多的朝臣。
他們身上著官服,頭上戴著官帽。
其中為首的,是曆時三代的塗岩。
這人從來都是中立之臣,不偏向於任何一遍,就事論事。
是難得的臣子。
是連喬引都沒有動的人。
也是喬嫣嬈極力想要說服的人,喬嫣嬈被他詬病之事便是皇位的正統性,對於喬家這一家子,他都是如此。
最後無果隻能將他放回了家中。
喬懷堇下了馬,看著他們這一群擋住了自己的大臣。
塗岩邁著八字步,走向了那裏的喬懷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