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忘了主次
第189章 忘了主次
代玉堂看著緩緩打開的牢門，眼前穿著甲胄腰側配劍的男人，是他闊別已久的父親。
他依舊如同以前一樣挺拔魁梧。
“父親大人。”
代卓隻是嗯了一聲，“回家去吧。”
代玉堂站起身，將身上的稻草摘掉，一臉的挫敗。
“你是不是覺得兒子很沒有用？”
代卓隻是轉身，往前走去，代玉堂跟在他的身後。
這樣一看，像是在學堂裏麵犯了錯被先生叫來大人領回去的樣子。
這樣的場景，是代卓從來不會想象的。
兩人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一前一後，距離永遠保持著兩步遠。
“若是以前，為父一定會說你如此，怎麽成就一番偉業？如何繼承我的衣缽？”
他的腳步停住了，看向身後的兒子，代玉堂現在僅僅隻是離他一步之遠。
這是他對自己父親的一種敬重，也是代卓這個大家長的喜好。
他不喜歡別人離他太近。
代卓說，“你過來。”
代玉堂猶豫了一下，往前踏出去了一步，這一步將這麽多年的隔閡和陌生終於碎了一點。
這是代卓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眼前的兒子，他從來沒有這樣子看過他，他才發現這個兒子很像他，但是在仔細看，又像他的母親。
代卓終於將自己周身的氣勢收了起來，不再像是以前一樣，對他們居高臨下，對他們命令。
他說，“你將家裏照顧的很好，將你祖母，母親，阿姐照顧的都很好，你承擔起了為父的責任，子衿，沒有用的人，是父親。”
他從始至終都不肯將那些事說出來，哪怕到了現在他依舊是不肯說的。
代玉堂聽得出來其中的奧妙，現在跟自己說話的這個男人，不再是以前那個威嚴隻是披著他們父親這個稱號的陌生人。
他終於像是一個父親了。
代玉堂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也是兒子讓您受了累，若不是我被晉王妃利用……”
“說這些做什麽，回家去吧，子衿，回家去了。”代卓的嘴角勾起了笑。
代玉堂此時覺得這話裏麵有著久違的親情，但是又陌生至極。
代卓帶著代玉堂走到了玄武門，那裏備著馬車，代卓卻停在了門口。
“父親？”
“是父親從來不了解你，將你送到了這樣的地方，子衿你自由了，你隻是子衿了，回家去，照看好你的祖母母親姐姐他們，代父親和他們說一聲抱歉。”
代卓總算是做了一件父親該做的事情。
代卓猛地一推，將代玉堂推到了門外。
“父親！”
他對於現在的變化，更是有些無所適從。
他打算進去的時候，代卓抬起了左手，又恢複了以往的嚴肅，他說，“攔住代玉堂，傳皇上口諭，從此以後，代玉堂不再統管禦林軍，革除官職！終生不得踏入皇宮之中！”
明明是將他革職，可是現在他卻能感受到代卓對他的庇護。
這個人還是同以前一樣武斷，一樣武斷的沒有問過他，便決定了他的事。
哪怕現在是為了他好。
“父親，你是同皇上做了什麽交易！？父親？！我不需要你這樣子，父親！你跟我回家去見見母親祖母他們吧！”
代卓轉身就回去了。
他這次如此聽召的回來，全全是因為代玉堂入獄了。
按照大宋的律法，他應當是要被處刑禍及全家的。
卻又自作聰明以為給喬嫣嬈扣上了明君的帽子便以為無事了。
喬嫣嬈給他的詔書裏麵提及了此事，已經是在暗示他了。
暗示他不聽召她也將秉公處理。
他對這個家的確也虧欠了太多，受製於人也是該的。
喬嫣嬈放了代玉堂的條件，就是讓他將帶回來的北伐軍的兵權交出來，直到晉王伏法，他才能出宮。
北伐軍不是那些人帶出來的，必定是要變成先行的肉盾。
他這輩子吧，總是虧欠不完的。
可是他現在也沒有太多選擇。
一切都得看天意了。
喬嫣嬈走到了皇宮的最高處。
這裏可以看到整個皇宮的景象。
她喜歡來這裏。
高肆也尋了上來，“陛下，北伐軍不一定與我們一條心，趙塞帶過去的話會不會出事？”
喬嫣嬈看著在宮道上走著的代卓，開口道：“這世間，沒有比被伐軍更忠於代卓的人，代卓在這裏，他們隻能為了代卓的性命賣命。”
“可是……”
“高肆？你不相信朕的決斷？”她沒有多看高肆一眼。
“微臣不敢！”
“那安心就是了，你注意姚梓君的動向，喬懷堇那邊搞定了下一個就是姚梓君的豐都了。”
姚梓君不是喬引，對於自己的兒女，怕是不會袖手旁觀。
那人也是狡猾，從清河搬到豐都，全是自己的算計。
豐都城內有源源不斷的火油，這是許多人還不知道的事。
“是。”
“花家和曹家如何了？”
“他們說隻要陛下不傷及花姝宜和皇後的性命，封皇後為太後，他們依舊是陛下的朝臣。”
“嗬，當真是會說話，會做人的，不像柳康成那般沒腦子，下去吧，上麵風大，吹得朕難受。”
“是。”
蘇州城內。
“殿下，宋軍已經圍住了蘇州城的所有出口，包括玄琊關。”
現在他們真成了宋朝的叛臣。
喬懷堇坐在自己的屋門口，拿著絲帕擦拭著一把劍和一把匕首。
“先別吵，我把劍和匕首給王妃擦幹淨，好讓她護身。”
“殿下！”周亥看著此事還悠然自得全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的喬懷堇，有著情急了。
“周亥，是阿姐要殺我了，不是我要如何對嗎？”
“二公主說，隻要你斬殺王妃……”
隻要殺了喬寧，他們還有贏的可能。
還有時間從別的地方調兵馬過來，至少還有喘口氣的機會。
喬懷堇的劍突然輕輕的放在了周亥的脖子上，“周亥，你我二人，是刎頸之交，但是你們要是敢為此了結了她的命……”
“喬懷堇，你忘了主次，也忘了曾經承諾給我們的一切了。”
周亥突然直起腰身來，眸光裏麵有著火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