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是祭品是神明
第119章 是祭品是神明
下麵整齊劃一的許多穿著黑袍子的人。
他們麵對著被綁在高處的男人,做著同樣的一個動作,那樣子像是祈禱,又像是詛咒。
男人的血流向他腳下的石刻之中。
那溝壑萬千的石刻罪孽的接受著這個男人的鮮血。
他像是他們的神,又像是祭品。
奄奄一息的掛在那裏。
可是他的眼底清明,映著燭光,他嘲諷可憐的看著下麵的那些人。
喬寧的雙手握著圍欄,瞳孔顫著,掛在那裏的男人,是喬懷堇。
是喬懷堇……
他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那樣的一個人啊……
他們嘴裏又開始吟唱著古老的咒歌。
到底是在求他什麽呢?
他也在想這滄海中沉浮不得,還要在他的命裏麵要什麽呢?
可是最後她並沒有選擇上去救他,而是往後退了。
然後飛速的出了地宮。
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的上了馬車,安安靜靜的躺在了裏麵睡覺。
她任由著他在那裏,血流幹也好,苟延殘喘也罷。
她也放棄了他。
更是她無能為力。
真是可笑啊,可笑之極。
一個皇子,現在卻像祭品一樣被掛在那裏。
她每次總覺得自己快要了解了喬懷堇的時候,又發現自己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他上輩子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才會母早逝,父兄皆想殺之。
他的一生是不是也過得挺苦的。
應當是苦的,所以才會造成他這樣的性格。
是的,她在可憐喬懷堇了。
她在馬車裏麵又怎麽睡得著?
喬懷堇是快要中午的時候才從地宮裏麵走出來的。
他每次都是扶著那石壁,倔強至極,一點點的走出來。
最後跌倒在了最後一步台階上。
喬寧跳下馬車將人扶了起來,他眼中灰暗,一絲光亮都不見。
喬寧將他扶著回了馬車的地方,這時候外門的蔣添已經端著一碗血紅色的東西來了。
喬寧接過了那碗東西,給喬懷堇喂了下去。
喬寧隻覺得那氣味不好聞,是什麽成分她無從得知。
喬懷瑾喝了下去,像是才得以喘了一口氣。
他這樣子,到底多久了?
喬懷堇回了魂過來,“回去了吧。”
喬寧沉默不語,扶著他,靠著阿廝和周亥他們才上了馬車。
喬寧給他弄好軟榻,好讓他睡下。
他的聲音很小,“寧兒,過來。”
喬寧坐了他的身邊,他伸出手,像是稚子受了傷,想要得到大人的關切。
喬寧看著他伸出來的那雙手。
到底是紅繩是紅色,還是他的血將紅繩染紅了。
這個傷口,是不是從來沒有愈合
喬寧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撫摸了上去。
那人顫栗了一下。
他像是一隻受傷了的大貓,“疼疼我吧,寧兒,疼疼我。”
喬寧問他,“多久了?”
他現下一點也在意自己的傷口是如何,隻顧著跟這個姑娘撒嬌,“忘了。”
喬懷瑾並不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相反,這人很記仇的,他怎麽可能會忘了這些事。
“喬懷堇,我看不透你。”
喬懷堇在她懷裏蹭著,忽然停了下來,他注視著喬寧,也說,“可是寧兒,我也看不透你。”
兩個人,誰也看透誰,可是偏偏又要綁在一起。
他們隻能在沉默之中消化自己的疑心。
也可能從未消化過,隻是任由其發展罷了。
回去的車馬上,喬懷瑾睡得很沉。
喬寧隻用每日給他喂下去那碗惡臭的藥就行了。
夜間喬寧輕輕的將他的腦袋放在了軟枕上,下了馬車。
周亥他們的馬車已經跟上了。
這時打了一個火堆,周亥不待見喬寧,直接轉身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蔣添當然不會如此,他烤了一塊幹糧,遞給了喬寧。
喬寧接了過去,和蔣添坐在了一起。
“你怎麽不問問我怎麽回事?”蔣添咬了一口燒餅,又拿了一塊肉幹給喬寧。
“如果你想說,我也就願意聽,你們都是替殿下做事的人,嘴巴不是我能問出來。”
蔣添戲謔的看了一眼周亥,“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不是都進去了麽?”
喬寧咬了一口肉幹,嗯了一聲。
“聽說過,以子養父昌國運的說法嗎。”
喬寧的手一頓,她看著這個人地側臉,“什麽意思?”
喬寧不得不想起昨晚她進去看到的場景,詭異至極。
“粗俗的來說,就是殿下每月十五就要來這裏一次進行所謂的獻祭儀式,然後那些血,就要進貢給現在的皇上。”
喬寧的餅子掉在了地上,她後背發涼,怔怔地看著蔣添,“你說,喬懷堇的血,最後是要被喬引喝掉?”
她的臉色蒼白極了。
“對啊。”
她突然笑了起來,用手撐住了臉,“嗬嗬嗬嗬。”
她心下是難過的,“怎麽會是如此呢,這未免……也太苦了些。”
“是啊,殿下啊,苦了一輩子。”蔣添也這麽說,的確太苦了些。
喬寧吃不下去了那個餅子,轉身上了馬車。
周亥等人走了才過去,剛剛的話他全部都聽到了,“蔣添,你話太多了,殿下的事,以後別在透露了。”
喬寧看著睡得昏沉的喬懷堇,她忍不住罵了一聲,“總是罵別人蠢笨,蠢的人是你自己吧。”
“嗯……”
喬寧本以為他是睡著了的,沒想到是醒著的。
“你罵我。”他說。
喬寧跪在了榻邊,握著那個人的手,“喬懷堇,我會疼你的。”
那人眼裏像是盛滿了笑意,“好。”
喬寧現在不想去想,這個人到時候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麽會是如何對待自己。
但是現在,享受當下的這僅有的一點情緒吧。
她以為自己已經受了很多苦了,後來發現,世界上比她苦的人更多了。
哪怕這個出生算得上顯貴的,也是這麽苦。
“寧兒,給我講講普通人家的故事吧。”
喬寧愣住了,她也不知道從何講起。
她慢慢地想,隨後才跟他講了起來。
她怎麽又會知道普通人家的故事?大多都是她看來的,編給他聽的。
“你叫周禾對嗎?”他打斷了喬寧。
“嗯。”
她都快忘了這個她編出來的名字了。
“真的是這個名字嗎?”他詢問。
“嗯。”
“你想回家看看嗎,本王可以陪你回去。”
“不了,不回去了,沒什麽好看的。”
“好。”
他看著她,始終都在笑的,以至於喬寧沒有再去思慮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