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荒唐
第81章 荒唐
今夜的草原起了風,混著青草兒,代卓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讓他有些作嘔。
他今夜是來探查若康達的。
正準備起身的時候,他見著一個身著白衣身上極其複雜的披了許多柔紗的女人,在月華的籠罩下而來。
美得如天神。
那裏是長生天的祭台。
聽說每逢月圓之夜,若康達的祭司一脈便要在這裏起舞,侍奉他們長生天的神明。
女子的目光裏麵流轉著月華,她長發如瀑。
代卓見過許多女人,也和很多女人睡過。
唯獨從未見過如此聖潔的女人。
聖潔到她仿佛不屬於這幾個世間。
這時停下了動作,她的聲音響起,“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宋朝人?”
代卓被從容不迫的站起身,“你就是若康達的祭司?”
“你就是宋朝派來的鎮壓我們的大將軍?”
代卓撩了長發,“不,準確來說,是我要滅了你們若康達。”
女人在祭台之上看著那個男人,“你太狂妄了。”
男人跳上祭台,離她很近,女人的匕首已經抵到了他的腹前。
“哦?祭司大人這是做什麽?”
“正當防衛。”她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代卓卻咧嘴一笑突然伸手,在人的腰上掐了一把,肉眼可見這個人的表情破碎。
“我殺了你。”
代卓心情愉悅極了,一下子跳開。
“這位祭司大人,本將軍有點心動你呢。”
看著鐵海傳出來的消息,探測已經結束了,這人揮了揮手,消失在了草原之中。
阿赫格雅胸口起伏不定,她從未如此被人冒犯過。
本以為就是一場普通的相逢,誰知道有人卻動了情。
代卓再此之前是不信所謂的一見鍾情的,他在上京已經娶了親,生了子,可是那也隻是他作為代家唯一的子嗣的責任,而非他的本性。
他總是隨性而為,想睡了那就睡了。
這人又怪得很,浪蕩的心在若康達的草原上被人收住了。
每逢月圓之夜,便要趕去祭台那裏看她在月華之下侍奉神明。
時間久了,她也就習慣了。
有一夜,阿赫格雅突然說道,“出來吧,陪我說說話。”
這是她第一次同他真正的說話。
代卓像是萬千墜入愛河的男子一樣,在心愛之人麵前,有些局促。
他們兩人隔得遠,浪蕩子也有矜持的時候。
“你覺得我像什麽?”
“你們若康達身後的雪山之巔的一點白,幹淨…又冷漠。”
“是麽?”她的眸光之中有些落寞。
“你們祭司一脈……”
“不,不是,我們並不是一脈,我們是從百萬童男童女之中選來,帶在老祭司身邊,直到老祭司死去,我們就是下一任祭司。”
她伸手張開五指,有風從她手指間而過。
“真是自由的風呢。”
她眼中的向往,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我可以帶你走。”
“不,我是這裏的精神支柱,他們的信仰,下輩子我要做若康達的風,自由,又能在我熱愛的土地上。”
那一刻代卓才知道,原來這個人,比誰都要孤獨。
她們將她束之高閣,扣上神聖的稱號,給予她所謂的榮光,無人可以觸碰,最後孤獨的死亡。
他想將這個女人帶走,永遠活在他的庇護下。
可是她不願。
那夜,他喝了酒,商旅送來無數美女,可是他一個都沒有要。
或是想她想得厲害,他隻要她一人。
不管不顧地闖入了她的祭司府。
那一夜到底是他強迫了她,還是說她對他真的心動了。
從那以後她在也沒見過他。
也將他拒之門外。
代卓快要瘋了,食髓知味的感覺讓他離不開那個女人。
他軟硬兼施,用了若康達威脅她,也曾下了跪讓她開門。
可是她就是閉門不見。
持續了一年。
突然有一天,阿莫瑪來了,他人還在當時暴亂的圖哈爾,回去之時才聽說阿莫瑪來過。
等到了若康達便見了他一輩子的阿鼻地獄。
她穿著祭司服,站在祭台那裏,跳著祭司之舞。
她像是祭台上開得一朵紅花,神明在這一刻愛上了紅花了麽?
那時長達一年之久的相見。
看著代卓她終於釋然一笑。
倒在了祭台上。
她的血都要流幹了。
她在等他。
她快要散在風裏麵了。
代卓連滾帶爬的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裏。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幾件事?代卓……”
他貼著她的臉,“不要死……阿雅…”
“請讓我的女兒,永遠生長在……若康達,請你好好的保護她…不要毀了……這裏,它是生我的地方……他們沒有做錯什麽……隻是古老的神諭被我違背了……這是懲罰…也是我自願………若康達的人不能失去精神支柱,我的女兒,要作為我的代替……成為下一位祭司,在她成年以後……我已經和阿莫瑪……說了。”
那一刻代卓泣不成聲,“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了……”
“高興點……代卓,我自由了……”
他細碎的吻著她,求著她不要死。
她死在了他的懷中。
明明她可以活下去的……隻要不生下那個孩子……
那一夜的草原上狂風巨浪,火光滔天。
代卓騎著馬,繈褓中的嬰兒熟睡著。
他不知道自己該恨他還是愛她,如果沒有她,她就不會死……
可是這也是她愛他的證明。
他逃避了責任,他安慰自己,這是她的話。
他威脅了別人。
逼他們殺了自己的孩子以此證明他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不會受到任何威脅,讓他們養著他的女兒。
在漫長的歲月裏麵,他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
他便也將自己留在了若康達。
他日日都坐在城樓上,看著那個嬰兒,一點點的長大,看著她對外界的好奇。
他恨自己,也恨自己的女兒。
那日受了母親的召,他不得不回家。
家中的兒女他都很陌生,他們叫他父親的時候,他都會擰眉。
一隻柔軟的小手牽住了他,將他拉著去了池邊。
他聽著小孩兒的聲音,總是想著,如果沒有寧月……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女兒淹死的,再看手中的小孩兒,已經斷了氣。
他慌了,將女兒扔到了湖中便走了。
他聽著屋子裏麵此起彼伏的哭聲,茫然得很,卻又要安慰。
隨後他再也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