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剝皮
那蛇我之前沒有見過,我媽說頭上三角形的,都是毒蛇。
這蛇就是。黑黃的花紋,倒三角的頭型,正中還有一道斜斜的疤痕,讓我想起了肖淩天的弟弟。
我感覺自己的臉上黏糊糊的,伸手摸了一下,又湊到鼻子處聞了聞。
一股巨大的腥臭味兒,正是麵前這條蟒蛇的粘液。遠處的雙胞胎正像兩條蛇一樣,在一起扭動,纏繞。風掀開她們臉上的長發。
他們的臉上竟然有著與這蛇一樣的花紋。
黑黃油亮,即使是這樣的天氣,我也能看見那表麵散發的奇異光芒。
我回頭看向一臉焦急的啟天,視線變得模糊。
“清兒……清兒……”
我又聽見啟天的兩聲呼喚,之後就陷入了黑暗。
天空中一點兒光都看不見了,黑漆漆的,空中的太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要吞噬一切。
睡夢中,我看見一個女人。
雙手勻稱美麗,穿著一身素白的旗袍,坐在門邊,左右張望。她身後也有一片柳樹林,但是還都十分矮小。
我怕她發現我的存在,順勢躲在了房子的轉角處。
我這是才看清,身後的柳樹林中到處都是一個一個的小土包,有的大一些,旁邊還掛著白帆,所以這個女人是守墳場的人麽?
不過她看起來氣質不太像,頗有些大家小姐的味道。
她嘴裏哼著的小調兒是那樣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
轉眼間天上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瞬間就是傾盆大雨。
女人沒有進屋避雨,轉而歡喜的朝著屋外奔去,雨聲中夾雜她的聲音,竟然比那村口老樹上的畫眉唱的還好聽。
遠遠的有個男人從遠處奔來,臉上白白淨淨,似乎是個讀書人。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那個笑容那樣恐怖,就像是村西殺狗的老六每每談及他新逮到的獵物一樣。
雖然歡喜,卻也致命,而那些狗兒卻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衝著他搖尾乞憐。
我看著他們兩個進屋,女人親熱的接過他手中的東西。
而那個男人轉手掐了下女人的屁股,抱起她朝著裏屋走去。
連床幔都沒有放下來,男人及其有耐心的做足了前戲,才衝了進去,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女人哼哼唧唧的聲音。
女人的臉斜斜的靠在床頭,我才發現我是見過她的,她就是那個相片中的女人。
穿一身兒合體旗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還活著麽?這個男人又是誰?
恍然間,我聽見有人在叫我,但是聽不真切。就在這時,那屋子裏發出女人的一聲驚呼。
我順著窗邊的竹簾,往裏麵望。
才發現已經女人滿頭是血,她的頭再也不是仰著而是有些微垂的耷拉在床邊,臉上因為剛才運動的潮紅還沒有褪下。
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裏,向後的門大敞著。
她的旗袍被她的血漸漸染紅,先隻是星星點點,像梅花似的,後來便被全部浸透了。
“磁……磁……”有聲音由遠及近,是什麽東西在地上拖動發出的聲響。
是男人回來了,他低著頭,頭上帶了頂蓑笠,雨水順著他的臉流進了衣服裏,褲腳冕著。腿上滿是泥濘,還有道長長的劃痕,血漬已經被衝洗幹淨,露出白白的皮肉來。
他的手上拖著一茬巨大的樹枝,我看著他正拿著鐮刀包樹皮,一下一下,像是在對待一件藝術品。
很快的他便搓好了幾根很粗的繩子,又從床底下拿了幾塊大石頭,期間女人的手就垂在他的旁邊,他卻隻是將它揮向一邊。
拿了石頭,將它們綁了,拖著朝女人走來。
“晴眉,你不要怪我,我讓你走又不聽。所以……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後麵的兩句近乎呢喃。
“趙員外家的千金看上了我,雖然她不敵你的好相貌,但是你放心,你會永遠陪著我的。”
我看見他轉身從屋外拿進來一個精致的小木盒。
他先是朝上拜了拜,然後慢慢的將盒子上的鎖打開。
裏麵居然是一隻通身金黃的蟾蜍,那蟾蜍哪裏都是金色的,隻有眼睛是碧綠的顏色,晶瑩剔透,像是上好的瑪瑙。
忽然,它似乎發現了我,轉頭朝著窗邊望過來。
與此同時,我的後背又開始發燙,之前被茯苓釘進去的釘子開始鬆動,那黑色玫瑰又開始沿著它的輪廓,一遍一遍篆刻臨摹,弄得我生疼。
我再也堅持不住,冷汗順著額頭直接砸在了地上,剛要張嘴大喊,那蟾蜍忽然扭回了頭,不再看我,我的身後那股令人火燒火燎的感覺瞬間消失。
如果不是地上的水漬,我都要以為是一場夢了。
待我再看向屋內的時候,發現那隻金蟾蜍正圍著那女人的臉來回轉悠,“唔……”
它瞬間從女人的左下顎的位置咬進去,順著那女人的臉,一點兒一點兒的從四周往中間延伸。
床上的女人本來已經沒有反應,但是從那東西咬下去的那一瞬間就開始驚聲尖叫。
一聲接著一聲,最後,那隻蟾蜍竟然順勢爬進了她的嘴裏,隻留下一隻腳在外麵,我透過窗縫看見女人的臉上一鼓一鼓的,顏色先是紅,等那蟾蜍過去後,立馬變得透明,就像南方早點中常見的水晶蝦餃。
整個過程男人都一句話未說,坐在床邊不停地抽煙。
待那隻蟾蜍從她嘴裏爬出來以後,我才看見蟾蜍身上的疙瘩都變成了血色。它從右下角一扯,原本在女人臉上的那層麵皮兒竟然掉了下來,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臉型。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瞬間幹嘔出聲兒。
“誰!”
完蛋了,我被發現了。
我不再猶豫,轉頭撒腿就往後麵的樹林跑。
慌亂中扭頭,後麵那個男人已經追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把生了鏽的斧子。
樹林裏的風更大了,雨水從樹葉間直接打在我的臉上,像是一根根細小的針一樣。
前麵有一個水坑,我本來想邁過去,卻不知道為何,一腳踩進了泥水裏,半條腿都陷了進去。
遠處的聲音越來越近,斧子砍進樹裏又拔出來的聲音分外響亮。
“出來!……快出來……”那魔鬼般的聲音壓迫著我的心髒,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來。
我使勁的揪著我的褲腿,像揪一個長在地裏的蘿卜一樣,想把它從地裏拔出來,可是無論怎麽使勁,都不行,它還是在那裏,紋絲不動。
“哈!我找到你了。”我聽著近在咫尺的聲音,猛地縮了縮脖子,“完了,我的小命兒要交代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