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斷腿的男人
“求求你開開門,清兒是無辜的,她還小,她還什麽都不懂。”我媽的語氣裏麵帶著一絲哀求,真讓我感到十分的驚訝。
在我的印象裏麵,她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平時都是別人求她。
我不得不重新開始審視麵前這個斷腿的男人。
我媽說完很久以後,這道門再一次吱呀一聲的打開了。
但是我們在門口站了很久,那個老男人卻沒有再出來。
我媽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也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僵硬著的身子變得柔軟了。
她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朝我點了點頭,然後拉著我的手推門進去。
這個屋子裏麵極其的簡陋,除了一張床之外,就隻有一張桌子,桌子旁邊有一張缺了一條腿的凳子。
老男人坐在凳子那裏,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兩個,也不說話,也沒有罵人。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安靜。
我四處打量了一下,在這個房間的另外一邊,還有一道小門,用一塊破舊的簾布遮著,簾布上麵很髒,像胡了什麽東西,一層層的。
媽媽拉著我的手朝那小門走去,掀開簾布,將我拉了進去。
房間裏麵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堆幹枯的柴火和一些稻草,地麵上還滿是豆角殼。
“媽?我們為什麽要來這個地方?”我實在是想不出,我媽把我帶到這樣一個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麽?
“清兒,委屈你了!可是現在隻有這個地方村子裏的人才會想不到。而且……”我媽頓了頓,麵色有些為難,但還是說了出來:“而且鬼也不會來這裏的!”
我忽的就想到了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整個人愣在了那裏,渾身發冷。
“好!我聽你的,媽,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裏呆著。”一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就心慌不已。
我媽看著我歎了一口氣,拉著我在一個稻草堆裏麵坐了下來,將我摟在懷裏,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就像小時候一樣。
可能是累的慌了,我竟然有些打瞌睡,剛剛閉上眼睛,卻忽然覺得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看。
那種感覺特別的強烈,就好像在我的身邊一樣。
我一睜眼,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就在我的麵前,幾乎和我鼻子貼鼻子。
那個男人,竟然就在我的麵前……
“啊!”我尖叫一聲,瘋狂的向後退,卻隻摸到了後麵的一堆柴火。
可是那個男人卻一躍而起,直接的趴在了我的身上,一陣的亂摸。
我閉上眼睛大聲的尖叫,胡亂的揮著雙手,卻發現自己的手什麽也沒有碰到。
就在這個時候,我眼前突然出現一道亮光,照到我的眼睛上麵,有些強烈。
我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什麽人也沒有,房子裏麵空空蕩蕩的,隻有豆殼和柴火。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麵有一束小小的燭火在房間裏麵不停的搖曳,散發著昏黃的光,好像隨時都會熄滅。
難道剛剛的那一切,隻不過是我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房間裏麵靜悄悄的,牆上到處都是斑駁的痕跡,我猛的發現我媽竟然沒有在這裏。
這裏除了我之外,就真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我急匆匆的起了身,想要去找我媽媽,卻突然的想起了上一次發生的事情。
當時那個鬼故意製造了假象,讓我以為媽媽不在,所以才成功的將我給騙了出去。
這一次會不會也是這樣?
他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讓我離開這裏。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是離開了,就真的落進他的圈套了。
想到這裏,我便停下了腳步,重新又坐回了那個稻草堆上,將腦袋埋在了胳膊裏麵。
現在已經是初秋天氣,而且他的房子到處是破洞,根本就沒有辦法抵禦寒風,所以這一醒來,我便覺得格外的冷,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打架。
而且,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怪怪的,讓我渾身都不自在,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那雙眼睛就好像在我的後背一樣,隻要我一轉身就可以看到。
可是我試了很多次,後麵除了一堆柴,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我偷偷的朝那個門簾望過去,那裏空空蕩蕩的,出餓了冷風時不時的吹一下,就什麽也沒有了。
可是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有這樣的感覺的,於是我起了身,慢慢的朝那個簾子走了過去。
我想看一下那個瘸腿男人是不是在那裏,因為這裏除了我之外,就隻有他一個人,不是他的話就說明式我多想了,因為我媽說過這裏是不會有鬼過來的。
雖然我走的極小心,可是地麵上的豆角殼還是發出了莎莎的聲音,好一會兒,我才走到了那門簾邊,掀起一個角,偷偷的往那邊瞧過去。
房子裏麵靜悄悄的,除了有一根和這邊一樣的蠟燭外什麽也沒有了,那個老男人也不在這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剛剛想回去,突然之間我背後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我知道你在怕什麽?”
我渾身一涼,幾乎就要跳起來,但還是慢慢的回過了頭去。
那個斷了腿的老男人,就站在我的身後,一隻眼睛眯縫著,臉上的皺紋像是粗糙的樹皮,打滿了褶子。
看到是他,我總算是送了一口氣,驚魂未定的拍著自己的胸脯,仍然是心有餘悸。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那個老男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看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我莫名的感到一絲恐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我避開他的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從他的身邊繞了過去,重新坐到了稻草堆上。
我很害怕,害怕那個男人也害怕他,所以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將頭埋在了胳膊裏麵,祈禱我媽媽快些回來。
“他一直跟著你!”
“他一直跟著你!”
……
我並沒有打算理他,他卻一直站在那裏,嘴巴裏麵宜喃喃的說著,斷斷續續的,說得也不是很清楚。
聽了半天我才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