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冶鍊
白蓉看向爐邊的鐵箱子里放的各種礦石。這些礦石是打造武器用的原石。矮人族聚集地旁邊就是礦山，這些都是他們這幾天採集出的礦石。
能用來給矮人們練手的，絕大部分是白色品質的礦石，有一兩個綠色的礦石孤零零地夾雜其中。
白蓉彎下腰在裡面挑挑揀揀了一陣，挑出了十七塊白色品質礦石，還有一塊綠色品質的礦石，一共十八塊。
這時候周圍的矮人也有陸續停下手頭的工作，好奇地圍上來觀看。
白蓉並沒有受他們影響，她將這十八塊石頭放到火爐前面的地面上，按順序依次排開，然後首先選了頭兩個圓溜溜的、通身雪白的礦石扔了進去。
雪石，白色品質，常見。雪石熔點較低，在礦石界有「遇熱即化」的美名，就像雪一樣，因此得名。與氧氣反應后大量放熱。其氧化物為灰黑色片狀物體，熔點高、惰性強，通常不再參與任何氧化反應。
雪石本身不能鍛造出任何裝備，但是它的這一特性，使它通常作為冶鍊打底的升溫素材。在爐火中丟一兩塊雪石，通常可以將溫度在短時間內升溫到兩千開爾文左右。
「轟！」
隨著白蓉將兩塊雪石扔進火爐，發出滋滋融化的聲音。原本橙黃色的火焰頓時變成了亮黃色，這是雪石燃燒時火焰的顏色。
灼熱的溫度向火爐外面撲去，圍觀的矮人齊齊向後退了一步，有的矮人摸摸自己乾枯的大鬍子，不由得又退得遠了些。
火焰太熱，儘管他們矮人一族有流傳下來的發膏，抹在鬍子上可以避免鬍子在打鐵時燃燒。但眼前的高溫還是讓他們覺得，不僅僅是鬍子，連自己的粗粗的眉毛都要燃燒起來了。
而且那發膏他帶進來末世沒多少，他們還要省著用呢！
只有三個人沒有退。分別是白蓉、瑪吉、還有菲比。
相比白蓉一臉淡定地注視著火焰，瑪吉和菲比簡直要高興得發狂。
他們剛剛得到鐵匠鋪還不到一天，但是已經開始了冶鍊工作。第一個要面對的問題就是爐火的溫度不夠。
鐵匠鋪提供的爐火的溫度只有八百開爾文，而他們在礦山裡開採到的熟悉的礦石，大多數的適宜冶鍊溫度在兩千開爾文。怎麼升溫這個問題，讓他們這些人揪斷了好多根鬍子。
別看白蓉來的時候一大堆矮人看上去都忙得熱火朝天，但實際上一半在找可以讓爐火升溫的方法，一半在湊合著用那可憐巴巴的八百開爾文的爐火，冶鍊一些熔點很低的礦石。
這些礦石的成品，基本上都是連白裝都夠不上的垃圾。
沒想到白蓉一出手就解決了困擾他們好久的問題！瑪吉和菲比臉上的激動之色簡直都要溢出來。兩個人都臉色通紅，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被爐火映照的。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內容。
這個白蓉，有料！
白蓉可不管周圍的矮人怎麼想。事實上，她在儘可能地保持冷靜。
以前她冶鍊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多人圍觀。儘管知道周圍的人沒有惡意，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矮人暫停工作，過來圍觀，注視著她的視線總是讓她分一部心在周圍的環境上，以防有人偷襲。
冷靜。
白蓉心裡默念著。
冶鍊時分心最要不得。若是因為分心加錯了材料或者錯過了最佳時間，冶鍊失敗，原材料浪費還是最好的結果。前世有無數人死在了冶鍊失敗帶來的炸爐上。
雖然沒有對鍛造師這個職業任何冒犯的意思，但白蓉自詡自己是個戰士，要死就要死在戰場上，她可不想在陰溝里翻了船。
她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將分在周圍環境的那一部分注意力收回來，而是更加集中精神，讓注意力的總量提升。這樣即使在觀察環境的同時，她也有足夠的精神去伺候眼前的火爐。
在調整好狀態后，白蓉正式開始了冶鍊。
她在丟進雪石的時候就已經打開了系統菜單。她在用系統菜單上自帶的時間計時。在秒錶出現以前，所有的鍛造師、藥劑師、煉金師都是用這麼古樸的方式計時的。
到時間后，白蓉扔進了第三塊礦石。
瑪吉注意到，她在石塊進火爐的時候，並沒有火星濺出來，這是他在末世前都做不到的。她用的什麼手法？
瑪吉看看菲比，菲比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顯然她也不知道，只能搖搖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蓉依次將地上剩下的十四塊石頭扔進火爐。她的動作很簡單，就是注視著火爐，好像什麼都沒做，然後到時間后扔進一兩塊石頭，再接著看著火爐發獃。
周圍的矮人們有的開始不耐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爐子前開始工作。但是絕大部分矮人的面色漸漸嚴肅起來。
「你看出來了嗎？」一個矮人問他旁邊的那個。
「嗯，看出來了。」那個回答，一臉嚴肅。
「看出來什麼啊？」這是另一個不耐煩，不想再浪費時間，準備回去的矮人。
「第一，她沒有用鼓風機。第二，她石頭排列的順序。」第一個矮人回答。
他明顯不打算再多說什麼，向旁邊挪了挪位置，一雙眼睛里全是專註和興奮。他的嘴緊緊地抿著，盯著白蓉的手和她前面的爐子，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發問的矮人。
問話的矮人被無視了也沒生氣，他再看了一眼白蓉，恍然大悟。她確實是沒有用鼓風機！
一般在冶鍊時，為了保證冶鍊效果，都會用鼓風機吹進氧氣或者用投入大量富含硫的礦石，保證火爐里反應充足。
白蓉只用了十八塊礦石，還有七塊是升溫材料雪石，自然不可能有大量的含硫礦石，但是她也沒有用到鼓風機鼓入空氣。這……
剛剛還覺得浪費時間的矮人也來了興趣，他看了一眼爐火，仍在熊熊燃燒著，比這屋裡其他任何一座火爐都要旺。完全不像是缺少氧化劑的樣子。
「你注意看火舌。」第二個矮人明顯比第一個矮人熱心，他提醒了一下第三個矮人。
第三個矮人聞言仔細一看，驚了。
白蓉眼前火爐的火舌在歡快地舞動著，充滿著跳躍的活力。這不正常！他熟悉火焰跳動的規律，沒有外力干擾的火焰不會這樣跳動。白蓉這個火焰的架勢，明顯是有送風才會出現的跳動。
然而白蓉就站在眼前，什麼都沒拿，沒有鼓風機，她拿什麼送風？
第三個矮人面色也嚴肅起來，他眯起眼睛，仔細去看。
火苗的律動生機勃勃，就像是真正活起來一樣，又彷彿遵循著某種神秘的規律，解釋著火元素的本質。
矮人本來帶著探究的眼神去看，但看著看著，就沉浸在了火焰的跳動中。他似乎覺得自己真的看到了一團團火元素，在白蓉前面的火爐周圍飛舞著。
「當」！
白蓉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了鑄模，準備將火爐里融化的液體導出。鑄模碰到火爐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一下子將第三個矮人驚醒。
他眨眨眼，才發現自己剛剛不知不覺被火焰吸引了。
「漢莫爾斯在上！」他輕聲感嘆了一句，「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有些人，總是格外受到吾神的青睞。」第二個矮人接話，「除了火焰外，她投放石頭的循序也很有趣。她在冶鍊前就已經將所有礦石的投放順序擺好，包括用於升溫的那些橢圓形的石頭。」
矮人指指旁邊堆放石頭的鐵筐。他現在還不知道白蓉用的礦石名叫雪石，只能用手指出一塊實物示意。
「這意味著她將反應中間的溫度升降全部算好，所以連這些石頭——」他又指了指，「——連這些石頭的投放次序、用量都算好了。這確實不難，任何有經驗的冶鍊師都能做到，但現在才是末世第幾天？她又才得到鐵匠鋪幾天？這些都是一個冶鍊師長期積累才能做到的。她能在幾天內就做到，只能說……」
這個矮人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第三個矮人聽他解釋，也明白了：「……只能說，她是受漢莫爾斯特別眷顧的信徒，對冶鍊有著極高的敏感度和悟性。」然後也搖了搖頭，「這就是天賦嗎，沒想到，我會在一個人類身上看到。」
此時白蓉已經將火爐中灼熱的溶液引入鑄模，她將鑄模放入旁邊的冷卻箱中，輕輕舒了口氣。
冶鍊的一個階段結束，她現在可以暫時休息一下。
白蓉看向周圍，見身邊的矮人都一臉迷醉的表情看著自己（身後的火爐），不由地笑了。
她對矮人這個種族真的挺有好感的。雖然矮人不喜歡做生意，但是，前世她做生意最多的異族反而是矮人。
只要你展現出足夠他們敬佩的實力，這些矮人會很痛快的和你簽訂買賣契約，不像精靈那樣傲慢，也不像地精那樣狡猾。不管是武器買入還是賣出，他們的價錢總是最實惠的。
因此，矮人在武器上的定價隱隱成為了民間價格的風向標。若是有人想欺騙矮人一族，別說矮人自己會反抗，就是其他從矮人這裡獲益很多的種族，也不會答應。
所以，雖然腦子不靈光，但是就憑鍛造這點，矮人族還是很受其他種族歡迎的。
瑪吉看見白蓉的眼神，憑藉著「有關鍛造相關，智力雙倍」的矮人族種族天賦，秒懂了她現在處於空閑狀態，並且歡迎他們去發問的事。
他早就憋著一肚子問題想問了，剛剛那個爐火的異常，其他矮人都看出來了，他身為矮人王當然也看出來了，而且還有著不少猜測。
不過他最先要問的卻不是這個問題。
他走上前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