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學渣
白蓉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推開躁動的人群走了出來。
他一張國字方臉，面色黝黑，看到白蓉后露齒一笑，八顆整齊的白牙露了出來：
「你就是剛剛救了我們的人吧，我是屠天星，現在是這幫人的頭兒，代表這兩千五百人謝謝你！要不是你來，我們這回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說完伸出手，想跟白蓉握手。
白蓉從穆庸他們口中就聽到過屠天星的名字，此時終於看到真人。
別的不提，單說周圍的人都在大哭大笑，而屠天星和跟著他一起來的幾個人都眼神清明、情緒鎮定，還很紳士地打算跟白蓉握手這點來看，她就可以斷定他們一定是經歷過戰爭的，或者至少系統地學習過情緒自控的流程。
普通人，無論多麼自控力強，初次全身心投入戰鬥后總會表現出無法自控的亢奮，這與性格和能力無關，區別大概就是自控力強的人失態的沒那麼難看罷了。
第一個照面，白蓉給對方的團隊打了一個不低的分數。不過，她看了下屠天星身出來的手，抿了下嘴唇。
屠天星明顯還保留著文明社會的寒暄習慣，對此白蓉並不適應。
她沒有跟任何人握手的打算。在她看來，屠天星和自己在握手的時候，雙方都有十幾種方法讓對方瞬間死亡。
這樣將自身破綻都暴露給對方的禮節，只會出現在和平的文明社會。在末世的第一個月過去后，再沒有人會在初次見面后握手，即使是在防護罩中。
不過現在才只是末世第七天，屠天星一時帶出了之前的習慣也可以理解，因此白蓉只是點了點頭說：
「幸會，久仰大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要是你們，現在就會整編隊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屠天星伸出去的手被白蓉無視，半點尷尬也沒有。他順勢收回了手，在胸前一擊掌說：
「你說的對，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忘了。那幫蛇崽子們剛被你襲擊，在公共頻道上大驚小叫，把坐標都暴露出來了，可真夠笨的。」
白蓉屏蔽了公共頻道，並不知道蛇族這些神助攻把戰場的坐標都暴露了。不過她知道，這樣一場大的戰鬥，一定會有勢力在暗中偷窺，等兩方戰鬥結束后突然出現，將疲累的殘兵敗盡數斬殺。
他們就像草原上專食腐肉的鬣狗，聽到哪裡有爭鬥就聞風而動，在動物最虛弱的時候要了他們的性命。
屠天星雖然不知道有這麼一群勢力的存在，但幸運的是這次蛇族的隊伍應對不成熟，暴露了坐標。讓屠天星意識到地意識到，再逗留下去恐會生變。
在來找白蓉前他就決定離開了。現在白蓉剛一見面就提出挪動地方，他更是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那這麼著，我先過去整編一下隊伍，不出一刻鐘馬上動身。這是小李，跟我是過命的交情，我這邊抽不開身，先讓她陪著你怎麼樣。」
說著，他旁邊一個身材嬌小的短髮妹子笑著跟白蓉點了下頭。
白蓉說可以，屠天星再次道了歉，就帶著他的其他手下匆匆離去。
他們要做的事情不少，不僅要整頓隊伍，還要安撫情緒失控的隊友，工作量不小。
留下來的小李全名叫李栗，皮膚白嫩，娃娃臉圓圓的。她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仍遮不住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李栗在跟白蓉交談了幾句后，很快就發現她對蛇族首領很感興趣，因此也不再聊其他話題，專門將她知道的蛇族首領的情報說了出來。
「蛇族首領非常狡猾，本來天星帶領我們都要逃出去了，但是那蛇王似乎做了些布置，不知道抄了什麼小道走到了我們前面，直接把天星派出去的斥候全殺了。」小李說。她白皙的圓臉皺了起來，顯得很憤怒。
「你還記得當時的坐標嗎？」白蓉問。
「啊，大概是在(xxx,xxx)附近，準確坐標我不記得了。」小李回答。
那個地方，白蓉想了想坐標，她並沒有去過。
她又問：「附近地形的特點詳細講一下。」
「這……」小李把那個坐標附近的地勢走向說了一遍，再問她詳細的，卻說不出了。
「你還記得生長植物的種類，土壤的顏色和濕度是什麼樣的嗎？」白蓉進一步提示。
小李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那裡的植物葉片都挺大的，翠綠色，嫩綠色都有，看上去光溜溜的。噢，還有的葉片幾乎是透明的，又軟又嫩，看上去特別漂亮，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她頓了一下又說：「至於土壤嘛，我感覺跟其他地方沒什麼不同，顏色都是一樣的，沒那麼多的碎塊，踩上去很平坦。」
白蓉聽完她的話，又追問了幾句草的性狀，葉片的薄厚程度之類。然後就低頭沉默不語。
若是她推測的沒錯，李栗說的那個葉子透明的植物應該是月白草。
這種草的花只在晚上開，沒什麼用，但是它透明的葉子卻是很好的酸鹼指示劑。透明的葉子遇酸變紅，遇鹼變藍，比ph試紙還要好用。深受廣大藥劑師的歡迎。
月白草只生長在水源附近，這附近最近的水源在兔族聚集地以東六十千米處，是一處湖泊，棲息著水生種族。要想走到那裡，得從兔族向東走，越過蟻族的聚集地才能到達。
月白草的出現，再結合李栗說的土壤情況，白蓉推測蛇族偷襲人族的地方很可能有水源，還是活水。有可能是隱蔽的小溪或者地下暗河，這樣蛇族走水路抄到人族前面，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都只是推測，具體情況還要到實地去看看。月白草的出現對她來說是意外之喜，這個東西是每個藥劑師都必備的，需求量還挺大。她本來打算解決蛇族的問題後去東邊的湖泊找一下這種草，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
如果蛇族聚集地真有月白草，她就不用在近期去探索湖泊了。畢竟這裡要比穿過一個物種聚集地的湖泊要近很多。而且那湖泊里棲息的物種主要是鱷魚族，她過去也是有風險的。
白蓉沉思著，李栗在旁邊識趣的沒說話。
不過不一會，李栗聲音就響起來，打斷了白蓉的思考。她聲音中帶著歉意說：「打擾你想事情了，剛剛天星給我私聊，說是帶領大部隊向東北部轉移，你看可以嗎？」
白蓉說：「你們看著辦就好。」
屠天星只是通過李栗告訴她了一個大致的轉移方向，而沒有具體坐標，這個她可以理解。
現在這樣告訴她具體轉移方向，即表示了親近，又沒有出賣己方機密信息，這個度屠天星掌握的剛剛好。要是真把隊伍轉移的具體坐標告訴了她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她反倒要重新評估這個領導者的智力屬性和拉攏價值了。
白蓉索性放下了剛剛在思考的月白草問題，想著解決了蛇族后乾脆抽空去一趟。
周圍的人開始移動，向東北方向前進。白蓉也隨著隊伍的速度不緊不慢地走著。
她現在把異能的使用降到了最低，除了時刻護身的風系防禦之外什麼也沒用。剛剛一戰的消耗，讓她的異能儲備量掉到了75%左右。她需要降低異能的使用量，讓異能隨著時間慢慢恢復。
末世里血量不會自動回復，但是異能卻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動回復，即使在戰鬥中也一樣。
系統的這一特性被人們戲稱為「喘氣回藍*」，為此還衍生出了一種猥瑣的戰鬥風格。這種風格的人會故意搞放風箏戰術，或者佯裝不敵逃跑，等拖延到自己的異能回復后，再突然近身給人致命一擊。雖然這種人的異能儲備可能很少，但有時卻能打敗精神力15點以上的強者。
白蓉現在一邊「喘氣回藍」，一邊聽李栗說話。她們周圍也有人在趕路，不過大多好奇地看一兩眼，並沒有上前攀談的舉動。不知道是屠天星特意約束的，還是這支隊伍素質本身就這麼高。
「所以說，幸虧我跟天星傳送到了一個聚集地，不然我第一天就要死了。」李栗說。她已經說完了自己能說的所有蛇族信息，現在開始說他們這個隊伍的情況了。
「我和天星都在部隊，天星傳過來的時候正好在拉練，手上有槍，他本事也不不錯，因此很快有很多人找他庇護。」
「他這個人心腸好，不忍心看其他人被欺負，就同意保護他們。但來的人越來越多，他一個人漸漸的也有些吃力，就在聚集地四處收攏人才，大多數都是當過兵的或者體校畢業的，我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找到的。」
李栗又說她跟屠天星原本就是一個部隊的，但平時沒有交集，只是認識。現在碰到一起，也是緣分。
白蓉插嘴問：「你們的聚集地在蛇族南邊還是北邊？」
李栗意識到白蓉大概不耐煩聽她和屠天星之間的八卦，連忙轉換話題說：「北邊。我們是向南走，依次穿過了狼族、鹿族、兔族聚集地才到這裡的。最開始的時候大家膽子大，第一天屠天星就帶人出去探路，他們一直向南走，一直走到穿過了兔族聚集地才回來。」
「他們晚上回來的時候，說外面的異族都是穿衣服的，行為舉止與人族無異，很可能跟我們一樣是智慧物種。就這個消息還造成了軒然大波呢。好多人不相信會有這種事，說他嘩眾取眾。也是好笑了，說這種早晚會拆穿的謊言有意思嗎，又不能給天星帶來什麼好處。」
李栗顯然還記得當時的情景，說起來的時候語氣很激動。
白蓉看她這麼激動，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剛進來的時候，新手界面不是有說不同種族的投放地圖嗎，還有進來之前的《宇宙人道主義救援條例》也說的很清楚，各個智慧種族都會傳送到這裡，他們沒有看？」
李栗不屑地哼了一聲：「雖然傳送地圖上有些不同種族，但也可以理解為那只是系統的硬性劃分，就像咱們的野生動物保護區一樣，畫個圈把動物們圈起來，說是聚集地，實際上還是圈養。那些老古董，不見棺材不掉淚，覺得畜生就是畜生，真有了智慧那不就成了精了？他們接受不了。」
「至於你說的那個什麼《條例》，我想大部分人都沒看過吧，反正我是沒看過的。」李栗前一句還指責那些老古董，替屠天星抱不平，后一句說到《條例》的時候臉就紅了，「當時天災來得那麼突然，我渾身上下都快疼死了，根本沒注意到眼前那行破字在說什麼，胡亂點了一下就被傳送了。」
「但是傳送進來后，新手引導空間里依然能閱讀《條例》啊。你沒在那時候看嗎？」白蓉問。
「沒有。」李栗的臉依舊紅撲撲的，「我是看到了可以閱讀《條例》，但是打開后發現有十幾頁，字又小又密，句子還難懂，就沒再看了。當時眼前的屏幕上不是有新手引導的各種步驟嗎，我覺得那個就很詳細了，我以為新手引導跟《條例》的內容一樣呢。」
「……」白蓉無語。覺得字多就不看了，李栗的這個情況，確實可以代表很廣大一部分群眾的情況。
她覺得，李栗的智力值最多可能也就10點。
所以說，戴著眼鏡的不一定是學霸啊！
白蓉又問：「像你這樣的人多嗎，我是說，沒有閱讀《條例》的。」
「這個……我不好說。」李栗察覺出白蓉口中打探的意思，上一秒雙頰還紅得像蘋果，下一秒就立刻警醒起來。她雖然想不通白蓉要幹什麼，但是她敏銳的感受到白蓉是要問一個統計性的結果，完全不是一個泛泛的，主觀性的推論。
於是她說：「這樣吧，我接觸的人並不是很多，等到了目的地，你再問天星如何。他對我們兩千五百人的了解比我多，肯定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智商不高，但是情商夠高啊，感知很敏銳嘛。
白蓉有些明白為什麼屠天星把李栗留下來陪自己了。她也沒有再深問，點了點頭同意了李栗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