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低哄

  第96章:低哄

    江韻被爆炸波及,隻感覺到大腦“嗡”的一聲長鳴。


    後背灼傷滾燙疼入骨髓。


    耳邊嗡鳴聲伴隨著眾人的嘶吼聲不停環繞。


    她大腦的記憶停留在秦殊淮不顧一切衝過來,將她推到一旁的畫麵。


    耳邊的嘶吼聲逐漸模糊。


    江韻趴在地上渾身逐漸冰涼,仿佛被什麽拖著墜入深淵,逐漸被黑暗席卷……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這一路秦殊淮對自己的偏愛,對她的培養。


    他說,他這一生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他的發妻。


    她拿著少將軍銜去找他的那一晚,他說退役後,他打算陪著他的妻子安度晚年,把這輩子的缺失都補回來。


    江韻聽著他的描述與向往,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與他的妻子攜手長伴。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去,眼底皆是祝福。


    然而,突然整個世界扭曲,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江韻臉上的笑意僵住。


    眼睜睜看著秦殊淮陷入爆炸旋渦,她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用盡全力想要追過去阻止這一切。


    “師父!!”


    整個世界在她的嘶吼中崩塌,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一周的她猛然驚醒,眼角淚珠奪眶而出。


    “老大!”剛訓練完跑來醫院看江韻的商易看到她醒來,驚喜的叫了一聲,拔腿就往外跑去叫醫生。


    江韻躺在床上,渾身後知後覺的撕裂一般的疼痛。


    特別是後背灼傷,疼進骨髓。


    大抵是疼痛能讓人清醒,她盯著空白的天花板,記憶湧上心頭。


    她親眼看到秦殊淮在她眼前被火光席卷吞噬,分明前一刻他還朝她笑……


    江韻眨了眨眼睛,強忍著酸澀的眼皮,懲罰似的不讓自己眨眼睛。


    這場爆炸她也被傷的不輕,此刻全身動彈不得,隻能躺在床上任由眼淚往下掉。


    後來,商易找來醫生,將她推去做了檢查。


    因為精神消耗過大,她昏昏沉沉的再次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時,麵對的是秦渠和秦殊淮的夫人:雷麗。


    江韻看到他們,眼淚不受控製,一雙眼睛猩紅一片。


    “對不起……”


    她顫抖著嘴唇,沙啞幹涸的嗓子隻吐出三個字,便泣不成聲。


    這是她第五次見到雷麗,這五次跨越五年。


    雷麗是話劇演員,一生優雅,每一次見麵都會將自己收拾的幹淨優雅。


    唯獨這一次,她的黑發變得花白,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蒼老下去。


    秦渠扶著她站在一旁,眼眶猩紅發腫。


    “傻丫頭,這不怪你。”


    “這是你師父自己的選擇,他一生追求為國奉獻,至少……他做到了。”


    話到這裏,雷麗已經泣不成聲。


    江韻看著她哭的紅腫的眼睛,心裏一塊巨石壓迫著,說不出一句話。


    明明不是這樣的。


    明明師父可以不用死的。


    明明他就要退役了,明明該死的那個人是她……


    是她一時大意,沒有第一時間搜身。


    怪她射擊失誤,讓曲家老大帶走了師父。


    ……


    雷麗是過來安葬秦殊淮的。


    她沒有把他帶走,而是選擇讓他入駐烈士陵園,永守這片黃沙故土。


    原本三天前雷麗就要離開,但為了江韻,她選擇留下來,等她醒來後見她一麵。


    當晚,雷麗被秦渠送回京都。


    江韻醒來之後如同失了靈魂,任由醫生怎麽折騰,始終目光呆滯的盯著天花板。


    商易看不下去,在一旁道:“秦教官肯定不希望你這樣。”


    “師母更是為了你特意多留三天,就怕你驕傲自負,會把所有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


    “想著留下來開導你。”


    “她說了無數遍,這件事壓根兒就不怪你,我們都知道,你盡力了。”


    “怪敵人太狡猾。”


    誰也沒想到,曲家老大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


    他在自己身上帶了炸彈,而引爆器卻在對麵大樓的人手中。


    從一開始,他就打算用他一個人的死換整個曲家的死無對證。


    然後拖上一群軍人為他陪葬。


    他步步算計,沒誰能想到。


    呆滯了好多天的江韻,聽到商易提到雷麗,眼角淚滴滑落。


    商易以為她聽了進去,卻沒想到,她能下床的第一天就提交了退役申請。


    商易知道這件事時,她已經離開了部隊。


    商易就是一個江韻腦,她退役了,他覺得沒意思,也跟著退役。


    然而,江韻退役後壓根沒回京都,商易也是輾轉一年才聯係上她。


    ……


    重提往事,江韻說不上心底什麽滋味。


    隻是心口沉沉的發悶,始終有什麽重重的壓著,喘不過氣。


    她知道這個突破口在哪,所以這些年一直讓商易幫忙動用關係,有曲家的消息就立刻告訴她。


    當初的事是她的失誤造成了秦殊淮的死亡,如今,哪怕已經退役,也要想盡辦法給他一個交代才是。


    商硯低頭看著她因為用力拽緊而滲出血液的手,良久沉默。


    對於江韻的過往,他略知一二。


    原本是想試探她,事到如今是否已經打開心結,願意放下過去。


    卻沒想到,這丫頭將當初的一切都對他和盤托出。


    看著她努力假裝平靜的臉,商硯心頭密密麻麻的疼,滋味萬千。


    江韻吸了吸鼻子,扭頭看他:“這件事我藏了很多年,沒想到第一次開口,竟然是告訴了你。”


    江老爺子和江?明裏暗裏試探過很多次,每次話到嘴邊,她心口抽著疼,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這些年一個人背負著這一切,說不累是假的。


    可累,也是她活該。


    商硯眸色溫柔的凝視著女孩兒,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人拉入懷中。


    他哄小孩似的輕拍著她的後背,沉嗓開口:“是我的榮幸。”


    “你能說出來,至少算是過了一關。”


    “沒完。”江韻盯著商硯,固執又倔強:“在曲家伏法、北緬勢力被滅之前,這一切就不算完。”


    商硯看著她倔強麵容下的委屈和執拗,滿目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


    大手輕拍著女孩兒肩膀,男人嗓音低沉蠱惑:“我信你,江少將想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


    “那,現在先閉上眼睛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才有力氣去做想做的事,嗯?”


    他的聲音仿佛有一股魔力,不疾不徐的聲響帶著喉結聲帶震動的聲音,讓她一顆殘破的心得以甘霖,逐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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