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大軍閥(二十八)
因為限定詞太多,符合要求的人一下就從記憶深處跑了出來。
寧熹光恍然大悟,原來傅家祖上是一字並肩王。
不過,仔細說起這位一字並肩王的出身,卻也不簡單,他的祖上可推到一千五百年前,乃是那時的書香世家。雖然歷經千年歲月,傅家有容有衰,但能一直將祖先血脈延續下來,本身就不容易。
更何況,傅家還屢出人傑,最起碼依照寧熹光就可數出一二十個。這還是因為她對這個世界的歷史還不太了解,只是囫圇的讀了兩本史籍解悶罷了。若是她讀的史書多了,將歷史研究透徹,怕是還能找出百八十個出身傅家的傑出人才。
當然,這都是題外話,且先不說,卻道,傅家自古就是書香世家,歷經千年的風霜雪雨之後,家族規矩越發嚴苛,以道德束縛子孫。
而這個傳說中的傅家,似乎和現在的傅家不太相同。
「是如此。」傅斯言聞言道:「不過情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罷了。早先京都秩序混亂,百姓民不聊生,又有軍閥混戰,對京都覬覦窺視、虎視眈眈。傅家若不趁勢而起,恐會成為他人的網中魚、砧上肉。父親不忍家業破敗,不忍百姓苟且殘生,便追隨祖上,棄筆從戎,如今才有了諾大的家業。」
兩人說著話,已經走了老遠一段距離。等寧熹光再次抬起頭時,便看見疾步朝他們走來的傅萱,揮著小手絹很可笑的邊跑邊笑,百靈鳥似得可愛,「寧姐姐,大哥,你們可來了,爹娘都等好久了。」
寧熹光控制不住有些臉熱,想將手從傅斯言大手中抽出來,那人卻略加大了力道束縛住她,不讓她跑了。
「嗯,一道走吧。」
傅萱得了哥哥的命令,便笑嘻嘻的湊在跟前,和他們一道去主院。
她就跟在寧熹光那側,走著走著,就忍不住扛扛寧熹光的肩膀,等寧熹光側頭去看她時,傅萱就擠眉弄眼沖她笑。
實在是很搞笑,可也招人疼。
寧熹光不生氣,笑著問傅萱,「你今日沒課么?」傅萱被安排進燕京大學就讀,那日過來尋她玩耍,恰好是周六,如今可都周一了,按理她可該上學了。
寧熹光憂心,「你這才開學就不斷缺課,不太好吧。」
傅萱大咧咧一笑,「沒關係沒關係,老師肯定都能體諒我,畢竟這是我嫂子第一次登門,我這當小姑子的,那有不親自迎接的道理。」
話及此傅萱頗以為然的點點頭,「學校的老師也都是愛國人士,他們比我父母更關心兄長的婚事,認為大哥成親后,後方會更穩定,這對男人來說是件好事兒。他們都巴不得我大哥早日把嫂子娶進門呢,可惜,我大哥清心寡欲,二十七八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讓老師們憂心不已。如今大哥馬上要娶嫂子了,學校老師歡喜的跟我要結婚一樣,特意給我准了幾天假。」
她一副哥哥太受歡迎,我也很苦惱的樣子,惹得寧熹光和傅斯言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傅萱卻又道:「這些話有的是老師們告訴我的,有的是比我高一界的兩個學姐跟我說的。她們還說我大哥成親是大喜事,說不得整個北方都要大肆慶祝,我們學校還要放三天假呢。」
寧熹光很想問一句,你大哥結婚,你們學校放假做什麼?要你們這些學生都來參加宴席么?
想了想她還是沒有問出口,不過,卻想到了上一世被元帥大人迎娶為後時,舉國歡慶三天,大赦天下。
嗯,比起上一世的誇張,這一世還算低調。
與傅家父母的見面過程,並不會讓寧熹光覺得壓抑或尷尬。一來是因為她畢竟見多了大世面、大人物,根本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失色或失誤。二來,傅家父母都是慈和的人。
傅母她是見過的,老太太年過五旬,卻保養的好似四十歲的人。
傅母本就出身世家大族,嫁的傅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她執掌中饋幾十年,從小到大都處在高位,自然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好在這位老夫人對寧熹光是真喜歡,也是打心眼裡滿意,瞅著她面帶歡喜,見面后就拉了寧熹光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落座。
與傅母熱絡的態度相比,傅文旭的態度顯然寡淡冷清很多。但是,這卻不是表明他對寧熹光不滿,不過是素來性情冷淡,情感淡薄,又久居高位,喜怒不形於色罷了。
然他在寧熹光沖他行禮時,也頷輕了下首,並說了個「好」字,可見對寧熹光也是認同的。
傅家人對寧熹光都很滿意,相處氣氛自然和樂融融。
然傅斯言和傅文旭到底都是忙人,父子兩片刻后都離去了,因為有兩位和傅文旭交好的世伯前來拜訪,且傅斯言又有緊急公務要處理,兩人只能先行離開。
寧熹光不是善言之人,但在親近的人跟前,也能說不少話。加之她見多識廣,勉強也能說一句博學多才,倒是和傅母投契,兩人越聊越有興緻。
午膳自然是在傅家老宅用的。
傅斯言倒是處理完公務回來了,然傅文旭那邊的兩位世伯還沒走,午膳就在傅家用,傅斯言作為小輩兒,只能過去陪客。
傅母見寧熹光用午膳時有些走神,嘴唇微抿輕笑說,「放心吧,斯言過不了多久就能回來。」
寧熹光被長輩調侃了,面上微熱,「我不是……」
話出口,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傅母包容一笑,給她解釋道:「斯言的兩位世伯,都嗜好美酒。可惜,一個是沾酒即醉,一個人沾酒就畫興大發,必定要邊喝邊畫。偏這人還有個癖好,作畫時不愛有人在跟睡前,每每都是自己關在屋子裡揮毫,等作出了滿意畫作,才酣然而眠。」
寧熹光長見識了,斷沒有想過,世間還有如此奇葩之人。
用飯到半,果然如同傅母所說,傅斯言從宴客的花廳回來了。不止是他,連帶著傅文旭也來了。
一家人用了午膳,寧熹光被安排去後邊廂房歇息,她詢問似得看向傅斯言,傅斯言摸摸她的頭髮說,「去吧,你做完沒睡好,待會兒多睡些時間,不著急起來,咱們在老宅用過晚飯再走。」
這話里的意思太多了,尤其是涉及到做完的私.密事兒,寧熹光抑制不住漲紅了臉,在傅家其餘三口看不見的方向,偷偷掐傅斯言的胳膊,讓他住嘴,慎言!!
傅斯言悶笑出聲,開口讓傅萱領著嫂子去休息。
「唉,這就去。」傅萱笑嘻嘻的走上前,挽著寧熹光的胳膊走了。
花廳內只剩下傅母,傅文旭和傅斯言,傅母就瞪了兒子一眼,「你這急性子!」顯然老太太也聽出來兒子做了啥不地道的事兒了。
這種事情,斷沒有女人家主動的道理。且寧熹光眼神澄澈清明,舉止規矩典雅,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教養長大的好姑娘,絕不是那種妖媚勾人的壞女人,如何會貿然與兒子發生關係?
所以這事兒說來說去,都是自家兒子的錯。
這就是頭狼,瞅准了獵物就快狠準的出手。
而且看兒子盯著寧熹光時火辣辣的眼神,不難想象兒子之前是如何威逼利誘誘哄人家小姑娘委身於他的。
傅母念及此,就忍不住又瞪了兒子兩眼,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往日里看著也穩重的很,怎麼這事兒就做的如此不厚道。
傅斯言卻全然不在意,在右側下首落座后,就徑直開口和父母道:「我想儘快與熹光成親。」
傅母還不滿兒子委屈人家姑娘,就不想讓他太快如願,噎了他一句,「你想成親,可問過熹光的意見了?即便是熹光同意,成親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你這身份貴重,熹光即便是再嫁,咱們家也斷沒有低看人的情況。」
傅母總結道:「所以說,即便現在就開始商談你們的婚事,等一應六禮走過,怎麼也到明年四月份了。且京都還有個古禮,未婚夫妻婚前不得相見。既然你已決定與熹光締結良緣,還是暫時分開來的好。熹光娘家太遠,在京城又沒有房產,你看是讓熹光暫時住在娘在朱雀街上置辦的公寓里,還是就讓熹光直接搬進老宅。」
傅斯言眉頭皺的打結一樣。
此時他若再反應不過來,是母親故意在噎他,就枉為人子了。
想通后傅斯言面上表情仍舊不好,開口就說,「現在是新社會,我們舉辦新式婚禮,直接在預定教堂神父就可,爭取儘快完婚。新式婚禮沒那麼多講究,熹光還住在少帥府,不去別處。」
說完起身,臨踏出門前尤不放心的叮囑母親一句,「您可快著些準備,別等孫子都出來了,他娘還沒名沒分的跟著我,這樣一來……」
「這混小子。」傅母看著走遠的兒子,無奈的罵了一句,看著悠悠然坐在一側喝茶的傅文旭抱怨,「看你養的好兒子,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我好心提醒他婚禮事宜,他倒好,還反過來噎我。」
傅文旭失笑,明明是妻子故意找兒子不痛快,現在又成了兒子的不是。
不過傅文旭是個公道又寵妻的男人,立刻符合說,「是他不對,回頭我訓他。」
傅母又有話說了,「別在外邊人面前訓。好歹也是要成親的人了,若被你訓了在外邊人面前多丟臉面,那我可不答應。」
「好,都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傅母又笑了,「這臭小子,不開竅是不開竅,一開竅動作倒是快,唉,老傅你說說,咱過來年能不能抱孫子。」
「你還是想想什麼時候能把孫子他媽娶進門吧。」
「這要是按斯言的意思舉辦西式婚禮,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現在就開始準備的話,快則半月,慢者一月,總能都準備好的。」
「還是將婚期定在一月後吧,總不好讓外人覺得咱們對媳婦怠慢。」
「對,就是這個道理。」
說到寧熹光,傅母真是打心坎里覺得這個媳婦好,就說,「前天陪小文去街上逛了兩圈,碰巧就遇上那姑娘。我當時不認識她,可看到萱兒在她旁邊,我就覺得大概就是這姑娘了。我還靜觀了她幾分鐘,才招呼她們的。說實話,那姑娘是真好,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不差。若不是萱兒和斯言親自將人接到京城,我險些懷疑這當真是和恩銘離異的媳婦?看著是一點不像。」
傅文旭沒搭聲,傅母就又絮叨著說,「若是她單獨走在街上,我都要以為這是哪個世家裡精養出來的小姐了。說實話,這丫頭一個人,把這滿京城的千金閨秀都比下去了,就是咱們萱兒,和這丫頭比起來,也是天差地別,差的太遠了。」
「她行事處事如何,我還沒見過,不過人這麼正派,言行舉止又都乾淨利落洒脫優雅,由規矩想人,顯然也不是個處事糊塗的,配咱們斯言,也算不錯了。」
傅文旭說,「你再教教。」
「好。我先看看再說。這段時間他們小夫妻肯定是要繼續住在少帥府的,以後一應迎客往來,都是熹光負責,我先送個人過去幫襯她,看她處置的如何。若是不得手,我再親自教她幾天。」
傅母抱著「寧熹光不懂她就再教教的心思」,想先把身邊一個得意的老人送過去幫襯他們夫妻,可惜,被傅斯言一口拒絕了。
他莫名就相信寧熹光是他的賢內助,足以將後方所有事情都給他處理好,讓他無後顧之憂,所以,在聽到母親的提議后,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然後帶著寧熹光揚長而去。
事實上,寧熹光當真是他的賢內助。
她思維敏捷,處事老道,交際方面能夠考慮到方方面的因素,輕易就可將與少帥府來往的所有人脈都理的順順噹噹,讓雙方都很滿意。
她看似管家處事的經驗非常豐富,而這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歷練出來的。
傅母聞訊后,過了最初的吃驚,而後就沒有再往深里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