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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大軍閥(六)

  歸程時,傅萱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家兄長的異常。


  她話嘮似得,巴巴的將和傅斯言分別後的所見所聞,仔仔細細,一字不落的說給兄長聽。


  傅斯言在傅家的地位,僅遜色於如今的傅家家主,也就是他和傅萱的父親傅仲文。


  然傅仲文成家晚,有了長子傅斯言時,早已過了三十而立的年紀,至如今也已將近六旬。雖保養良好,然操心的事情多,精力到底有些跟不上了。


  傅家如今的大小事務,基本上都交到了傅斯言手裡。


  明面上傅仲文仍舊是一家之主,然知道內情的,誰也不敢小看傅家的太子爺傅斯言。因為都知道,傅仲文如今幾乎不怎麼管事了,傅家現在是少主傅斯言的一言堂。


  這位兄長手握大權,積威深厚,即便比他年長許多的長者,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更何況傅萱了。


  她雖是家中幼女,父母溺愛之,然在兄長面前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可她到底是個心性跳脫明朗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隨同兄長出遠門遊玩,且又老實聽話,低調辦事,沒有犯一定點錯,因而,這膽子不由就大了起來,說話的嗓門也高了。


  「就是可憐了那位少夫人,我和她還挺合得來的。她言行舉止簡直優雅的不得了,我雖然也學了這麼多年禮儀,自詡在京都也算一號人物,平常也沾沾自喜,可跟她比起來,感覺我立馬就被貶成了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言語粗鄙的不得了。」


  「唉,這麼好的小姐姐,傅恩銘是被豬油蒙了心吧,竟然還養小三,還想逼迫寧小姐退位讓賢。哼,不知情的怕要以為,我那好侄兒到底是怎樣英偉不凡的人物,是不是長得跟下凡的神君似得?若不然,這麼好的女人他都不珍惜,都看不上,都想遺棄,那眼界是得多高啊。」


  「哎呀,哥你也是男人,你站在男人的立場上,給我分析分析這事兒,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寧小姐剛才你也見了,多好一個人啊,品貌才德一應俱全,傅恩銘竟然還嫌棄她,要和她離婚,我呸!唉,哥你說句話啊。」


  傅斯言從怔忪中回神,深沉的眸子看向妹妹挽著自己胳膊的那隻手,「什麼?」


  傅萱趕緊鬆開手,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可嚇死她了,怎麼就一個不注意,對哥哥動手動腳起來?她哥哥是出了名的潔癖,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別人碰他,包括他的各種東西。


  他對她這麼妹妹,還算比較友善,容許她偶爾冒犯的扯扯他的衣袖。當然,這已經是他這個兄長,對他這個妹子最大的縱容的。其餘諸如挽著胳膊,扒著肩膀之類的動作,想都不要想。


  傅萱過了這股子鬱悶勁兒,就又無語的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末了,問傅斯言,「哥,你站在男人的立場,給我說句實話,是不是男人都這德行,即便家裡嬌妻美眷,可就是比不上外邊的狐狸精?是不是,是不是……」么?

  傅萱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最後,低不可聞,那個「么」字更是咽了回去,沒有發出聲來。


  她看著面色陰沉的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兄長,凝神屏息,大氣不敢出,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話又冒犯了兄長。唔,她有說錯話么?

  「你說,她結婚了?」


  「誰?誰結婚了?」傅萱話出口,見兄長仍舊目光暗沉的看著她,不給她絲毫提示,自己也很急。也就是此時,腦子裡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寧小姐啊,對啊,她結婚了啊。哎呀哥哥,感情我剛才跟你說那麼多話,你都沒聽到耳朵里去啊。那我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么,我,我可要……」生氣了。


  「說重點。」


  「重點,重點。」傅萱欲哭無淚,「寧小姐確實結婚了。她就是傅恩銘的媳婦啊,哥哥你三年前不是還過來參加了他們的婚禮么?哦,不對,我記起來了,那時候父親派你過來走一趟的,碰巧你要去德國和德國人商量購置武器的事情。對,對,就是那樣,本來你都準備出發來瀋陽了,後來又買了船票,立刻出國了,那一次走了快半年呢。」


  傅萱絮絮叨叨,「寧小姐就是那時候嫁給傅恩銘的,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傅恩銘在我小時候去過京城,那時候我還見過他。雖然我年紀小,但對他還有些印象,感覺他長得也不怎麼樣。最重要的是,他在咱們府里還調戲過小丫鬟,哼,那時候他也才十多歲,就那麼愛沾花惹草了,可想而知最近這些年,日子過得有多浪.盪。寧小姐嫁給他,實在是可惜了。就這他還不珍惜,還想逼迫寧小姐離婚。還有他母親,哼……」


  到底是接受嚴苛教養長大的世家小姐,背後議人是非已覺不妥。好在這人是她的平輩,且作風確實不太好,她說也就說了。然傅恩銘的母親,她合該稱呼一聲嫂,雖說如今東北傅家和京城傅家關係疏遠,但仍舊在五服內,傅恩銘的母親也算是她的長輩,傅萱強忍著沒有說長輩的是非。


  她念叨起來,就顧不上其它。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傅斯言現在身體緊繃,渾身的氣壓低的似乎要隨時拿槍崩人。


  傅萱是個粗神經的,一時注意不到也正常,倒是司機和坐在駕駛座上的小丫鬟,兩人此刻極力減少存在感,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唯恐就成了少爺的出氣筒。


  說實話,他們此刻也覺得非常奇怪。小姐剛才貌似也沒說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怎麼少爺就……動怒了呢?

  是動怒了吧?畢竟少爺面容都綳起來了,渾身氣壓還這麼低,簡直,簡直嚇得他們腿都軟了。


  傅萱後知後覺也察覺到兄長的怒意,當即閉了嘴,不敢再說話。


  汽車仍舊平穩的行駛著,可車內的氣氛壓抑又緊繃,好似一個火藥桶,只需要一點火星,就會發出轟隆一聲炸響,將整輛車炸成碎末。


  「少爺,到督軍府了。」


  車外的宅院上掛了一個諾大的牌子,上邊寫著「東北督軍府」五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門外有兩列士兵站崗,看見有車子停在外邊,就有人準備過來詢問。


  傅斯言目光冷淡的看著牌匾上的五個大字,片刻后吩咐說,「回去。」


  司機不敢說什麼,立即掉頭回去。


  因為如今局勢混亂,他們身份又貴重,是以來瀋陽時,並沒有大張旗鼓。如今這般回去,雖然讓人納罕,但守在東北督軍府外的士兵,到底不敢貿然去攔。


  他們也是有眼色的,知道在如今的年代,能開得起車的,絕非尋常人。


  且他們方才瞧見,車內坐著四人,後車座的一男一女,該是客人。既然有女客在,又這麼光明正大的靠近督軍府門庭,想來登門拜訪的幾率較大,倒是不存在刺殺等嫌疑。


  至於他們又為何貿然離去,小隊長表示,這些少爺小姐的心思最難猜,他們懶得理會。只要他們不鬧事,鬼管他們到底是跑來做什麼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寧熹光在傅萱一行人離去后,也沒了購物的心思。


  她心裡惦記著元帥大人,就有些心神恍惚,想回去湖月公館,坐在房裡安靜的思考幾個問題。


  可惜齊媽不樂意,苦口婆心的勸說她,「小姐只挑了幾件旗袍,披肩還沒選呢,還有大衣,這邊也才剛上新,樣式也都不錯,小姐選幾件回去替換著穿吧。好歹也是出來一次,小姐也散散心,可別又想著回去悶著。」


  不忍心這位老人家在暗自苦惱垂淚,寧熹光只能暫時收了紛亂的心思,又仔細的挑選起衣裳來。


  三人在外邊用了午膳,才回了湖月公館。


  寧熹光甫一進門,就看見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位穿著打扮富貴端莊,身上綾羅綢緞齊備,帶著鐲子、耳鐺、翡翠珠玉等首飾,長得纖瘦白凈,姿態卻傲慢自大,簡直比她這個主人家還像主人家,比她這個少奶奶,還像少奶奶的,年約三旬的婦人。


  這婦人看見她,面上怒氣洶洶,很想發脾氣的模樣。


  可不知為何,她竟然忍住了,只是卻還是鄙視又挑剔的看著寧熹光身上的衣著,捏緊了拳頭,接連翻了幾個白眼。


  寧熹光忍不住挑眉,這位主,這不昨天才見過,今天怎麼又登門了?

  來人正是傅恩銘母親陪嫁丫鬟的女兒,名字叫翠衣的。


  她母親早先因為救傅夫人大冬天落了水,落下一身病根,沒活幾年就去了,留下個女兒就是翠衣。


  傅夫人感念陪嫁丫鬟的情誼和救命之舉,就將翠衣養在了身邊。


  翠衣現在是傅家的內管家,是傅家女眷中,除了傅夫人和傅恩沛之外,第三得意人,就是寧熹光這個傅家少奶奶,都得看她臉色過日子。


  而這位翠衣,年近三十未嫁,卻做婦人打扮。


  傅家的人,包括整個瀋陽的上層人士,心裡都清楚,這翠衣明面上是傅家的內管家,實際上是傅文濤的妾室,還是傅夫人做主,讓她去伺候傅文濤的。


  傅夫人本意還想將她提為姨娘,只是這翠衣卻是長了七巧玲瓏心的,知道姨娘只是面上風光,其實日子不見得有多好過,遠比不得內管家氣派,又沒有內管家的權勢,所以就憑藉一張巧嘴,一番表忠心,推辭了姨娘的職位,繼續當著她的內管家。


  而寧熹光雖然日子過得糊塗,但也因為她謹小慎微,隱形人似得過日子,倒是沒少聽見丫頭們在背後碎嘴。


  說的就是翠衣,說是她不僅跟老爺好上了,她們還曾親眼見過翠衣和大少爺傅恩銘親嘴,兩人親著親著就跑到假山裡去了,一個小時后才面色潮紅的走出來。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懂點人事兒的都知道。


  只是這事兒瞞的緊,翠衣又緊守著傅家夫人不讓人靠近,所以這話音還沒傳到傅夫人耳朵里。不然,翠衣的日子怕是沒現在這麼滋潤好過了。


  且說現在,翠衣看著光鮮明艷、婀娜嬌媚的寧熹光,心中的震驚只有自己知道。她隱藏的很好,沒有將那份震驚和憤怒泄露出去,可卻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對寧熹光狠狠的防備起來。


  她和傅恩銘確實有一腿。


  原本昨日夫人來逼迫寧熹光下台,她還有些不樂意。只因為寧熹光好糊弄,脾氣軟,易拿捏,她若占著傅家少奶奶的位置,她自然還能美美的和傅恩銘鬼混。可若換了吳家小姐坐上少帥夫人的位置,那位可不是個好欺的主,若是那時她還和傅恩銘藕斷絲連,又被她捏住了把柄,指不定要脫一層皮。


  她今天原意是來給寧熹光支招的。


  只因她知道,傅家本家的少主這幾日就要到瀋陽了。


  傅家以道德傳家,那裡容許得了過河拆橋的事情發生。若是得了那位少主的支持,就是吳小姐真生下兒子又如何,吳小姐照樣進不了傅家大門,寧熹光照舊是傅家的少奶奶。


  可她看到了一個與昨日截然不同的寧熹光。


  她似乎是想開了,又似乎是蛻變了,將自己鎖在褙子小襖和馬面裙中的風姿,全都剖開照耀在太陽底下。


  這樣一個穿著玫紅旗袍,風姿絕色的女子,她比吳小姐的殺傷力更大。


  翠衣幾乎可以肯定,若是讓傅恩銘看見這樣的寧熹光,絕對不會有閑心繼續理會她。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畢竟她還想著上位,還想著為傅恩銘生兒育不會女,有朝一日風風光光的坐上少帥夫人的位置呢。


  幾乎是電石火光間,原本的念頭退散乾淨,翠衣陰陽怪氣的說,「夫人讓我過來問問少奶奶,不知道少奶奶今天考慮的怎麼樣了?說實話,吳小姐懷了麟兒,是必定要進傅家的,而吳家勢大,也斷然容不得女兒做小,更容不得有人能和吳小姐平起平坐。少奶奶若是識相些,不如主動讓位好。這樣一來,傅家上下都要對您感恩,說不得能多給您些安置的錢財,少奶奶以為呢?」


  以為?

  寧熹光不以為這話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過,她這人吃軟不吃硬,翠衣若是好聲好氣哄勸她,說不定她也懶得和這丫頭一般見識。可這丫頭明裡暗裡用她的「嫁妝錢財」來威脅她,這就不太好了吧。


  她的那些嫁妝,她是必定要帶走的,一分錢都不能留給傅家。不僅如此,她還得從傅家刮下一層皮來。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她若不讓傅家人開開眼,他們真以為她菩薩似得好欺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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