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愛與不愛
出了玉凝宮,雲溪長長的吁了口氣。
「師伯,你真好,我都急死了,不知道皇后要怎麼對我。」雲溪笑著說。「小女娃兒唉看你呀,還是早打退堂鼓吧,你就是嫁給了離深,你也未必能過北后這關,她的理想兒媳婦與你可是相差甚遠,這個青兒也是,強扭的瓜不甜,還非得要留下你。累贅累贅。待容祁那小子醒了,看他們不鬥個你死我活!」
劉老兒說的話讓雲溪陷入了沉思中,以容祁的性格,這個很可能是會發生的。
「師伯,能不能求您個事情。」雲溪拉著劉老兒的胳膊說。
「說。」劉老兒就喜歡小女娃子粘著他,讓他心裡那點驕傲節節升高。
「有沒有什麼葯,能讓人忘記某個人或者某一段記憶?」雲溪想著說。
劉老兒轉身大眼睛瞪著她說:「你要做什麼?你要讓青兒忘記你?」
雲溪趕緊搖頭說:「不是不是。」
「那就是讓容祁小子忘了你?」劉老兒聰明了一回。
這次雲溪點點頭。
「有。你師傅就有。」劉老兒給了准信兒。
「謝謝師伯。」雲溪跟著劉老兒漫步在皇宮裡,之前皇后讓小太監陪著,被劉老兒拒絕了。
皇宮裡的陽光真的很好,清透明媚。
「師伯,你陪我出宮一趟好不好?我一個人出去離深不放心。」雲溪黏在劉老兒身邊說。
「外面又沒有容祁小子,你出去幹嘛?」劉老兒瞄了她一眼道。
「師伯,這裡是離深的地盤,你竟然還說容祁,你還想不想好了?不怕離深不認你這個師傅?」雲溪聽到劉老兒這麼說,心裡其實蠻開心的,至少大家都知道她和容祁是一對的。
「就那個小子,我都不知道勸了他多久,人家執迷不悟,你說你身在北國,心繫天都。這看著青小子的臉,想著容祁,這日子過得多憋屈。」劉老兒作為旁觀者是真的看得透透的。
「師伯,你這樣可就不對了,你要裝糊塗,糊裡糊塗的老人才更讓人疼。」雲溪笑得好開心。
「沒那閑工夫。帶你出宮有什麼好處?」劉老兒問。
「帶你去風雨樓海吃海喝?」雲溪想了想說。
「風雨樓?」劉老兒摸著鬍子眼睛轉著,「好,走吧。」
雲溪高高興興地跟著劉老兒就往宮外走。
宮門口的侍衛認識劉老兒也認識雲溪,自然是放行的。
「小女娃兒,我跟你說哦,既然你說要出來,我們就在風雨樓好吃好喝一頓再回去,這個帳我可不管。」劉老兒生怕雲溪不讓他多吃。
「師伯,您放心,您敞開肚子吃敞開肚子喝,我蘇雲溪說到做到。」雲溪保證著。
「那這可是你說的哈。」劉老兒得到雲溪的肯定之後才高高興興地哼著小曲走著。
走了一段路,劉老兒說:「後面有尾巴,要不要甩掉?」
會跟著他們的不是容祁的人就是離深的人,都是保護他們的。
「不用了。」雲溪搖搖頭,和劉老兒繼續走。
兩人一路來到風雨樓,再次是掌柜親自來迎接的。
「掌柜的,這是我師伯。」雲溪介紹著,在她心裡,她是容祁的人,所以容祁的屬下跟她也是一家。
掌柜客套了幾句帶著他們進去了。還是上次相同的雅間。
雲溪讓掌柜的將風雨樓的所有菜名全部報給了劉老兒,劉老兒隨口就選了十幾樣。
掌柜一一記下之後就退了出去。沒一會小二送來了一些瓜子花生。約一炷香的功夫菜都開始上了。
「好了,我開始吃東西了,我吃東西不喜歡有人看著。」劉老兒這話說得讓雲溪好喜歡。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慢點吃,我去茅房。」雲溪裝作很委屈的樣子。
「去吧去吧。」劉老兒似乎很嫌棄她煩他。
雲溪出了門看看四周,讓夥計那些筆墨紙張給她,然後咳嗽了兩聲進了隔壁間。
沒一會清日進來了,雲溪立刻站起來。
「容祁怎麼樣了?」雲溪等不及清日坐下就問了。
清日前半句笑得很燦爛後半句卻鼻子發酸說:「老天有眼,主子好了。雲溪小姐,你委屈了。」
「嗚嗚嗚……」雲溪往下一坐,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她放聲大哭了起來,壓根不顧對面還有個人,放任著自己的情緒奔放出來。
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她一直在想著,念著,提心弔膽,終於黃天不負她,容祁醒了,好了!
清日站在一邊看著這個瘦弱的女子顫動的柔弱的肩膀,一直她都是堅強的,今日的她,聽到主子好了,所有的情緒全部發泄,這也是好事,不能憋著。
雲溪哭了好久好久,終於停下來了,擦擦眼淚,看到對面的清日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了。
「我太高興了。」雲溪的濃濃的鼻音聽著真讓人心疼。
「主子能好,全靠雲溪小姐。」清日已經整理好了他的情緒。
雲溪讓他坐下。
「今日我來,是有事要請你幫忙的。」雲溪喝了一口清日倒的茶水說。
「雲溪小姐有何事情儘管吩咐。」
「待會我書信一封,勞煩你幫我找人送到京城,送給我師傅無名。」
「好的雲溪小姐儘管放心,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無名前輩手上的。」清日想這件事情他肯定能辦好的。
「好的,謝謝你。」
「那雲溪小姐,我去樓下等你,你寫好了直接放到掌柜那裡,我拿了就走。」清日站起來道。
「好的,辛苦你了。」
雲溪紅紅地眼睛,紅紅的鼻子。她也不知道最近怎麼越來越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
「雲溪小姐客氣了。請多保重。」
清日說著就退出了雅間。
雲溪開始給無名寫起書信來。
不到一炷香功夫,兩張紙寫好了。摺疊好放進懷中。
再回到劉老兒的雅間,他老人家吃得正歡。雲溪又到櫃檯前說結帳。掌柜過來后,她從懷裡掏出書信給他,說給清日的,掌柜點點頭。
「我師伯還在吃,等他吃好了,派兩個人送他回宮吧,我先走了。」事情辦妥了,她也要回宮裡,也不知道小倩怎麼樣了,小倩是離深的責任,她也願意承擔起這個責任。
漫步在北國的大街上,雲溪從路邊買了些小東西,可以回去哄哄小倩,又去流雲齋買了些糕點。
雲溪出了流雲齋的門,左右手都拿著東西,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北國侍女裝扮的姑娘出現了。
「雲溪小姐,我給您拿著。」
「呵呵,謝謝。」
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是離深派來的人,也無需客氣,路上侍女告訴她,她叫木魚,是太子殿下派她專門來保護雲溪的。
雲溪失笑,以她現在的武功自保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他既然這樣安排了,那就接受吧。反正於她沒有任何不妥。
帶著侍女木魚回到皇宮,就小倩在東宮門口左顧右盼了。芸香說小倩公主等了好久了。
「小倩,我去給你買吃的了,你看。」雲溪看著要哭了的小倩說。
「那好吧,看在你這麼好的份上,今天我就原諒你了。」小倩說著高興的關注起了木魚手中的吃的了。
雲溪看著小倩吃著東西,她又拿起了針線為小倩綉嫁衣。
梅園裡的容祁,身體一天天的好起來,清金開始適當的將一些重要的消息跟他彙報。
「主子,你身體恢復了七成了。」清金給容祁把脈后說。
容祁點點頭,站起來看著雲溪住的小木屋又發起呆來。
清金明白主子的心思,只是他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清金,你跟了我多久了?」容祁淡淡的問。
「主子,再過兩個月,就十年來。」清金也感嘆時間。
「你從跟著我之後,你覺得什麼對我最重要?」容祁轉過身看著清金問。
清金想了想說:「人。」
「繼續。」容祁讓清金繼續說。
「曾經是王妃,王妃去了,現在是雲溪小姐。」
這個時候再不說實話,就真的或許來不及了,他已經知道了雲溪小姐的婚期。
「那既然知道為何不跟我說實話。溪兒到底怎麼了?」
容祁走到清金面前一字一頓地問他。
清金垂首作揖著說:「主子,既然你都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要跟你說實話了,再不說實話,或許就來不及了。」
「說!」容祁很急。
「您昏睡了幾個月,昏睡之後,雲溪小姐就帶著無名前輩來了,都是雲溪小姐在你身邊照顧你,無名前輩想了各種辦法,但是都沒有辦法驅除你體內根深蒂固的毒素,上個月,無名前輩說只有斷魂草能讓你根治,完全好起來。只是這斷魂草在北國,而且是在皇宮裡。雲溪小姐聽說之後,就要去,無名前輩說那裡有雲溪小姐的熟人,所以雲溪小姐去最合適。屬下就陪同雲溪小姐到了穹城,在穹城由清日陪著她去了北國。雲溪小姐以治療北國的倩公主的癔症為由進了北國皇宮,只是之後沒幾日,北國就昭告天下,北國太子離深要娶雲溪小姐為妻。與此同時,也派了人去了姑蘇下聘。婚禮定於明年三月二十八。」清金直到說完,久不見容祁的反應,才抬頭看向他。
容祁整個人靜止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除了眼睛是睜開的之外,真不知道他是醒著的。
「主子,據北國探子來報,說嫁給北國太子為妻,是唯一的交換斷魂草的條件。」清金又看了一眼容祁,既然說到這裡了,索性都說出來。
「雲溪小姐為了主子著實費了不少心思。」清金想了想繼續說著。
容祁一動不動的樣子,是他第一次看到的,這樣的主子讓他很擔心。
「主子,一切都會好的,你好了,再想辦法讓雲溪小姐回來,就都好了。」清金這麼能說的人,第一次發現自己口拙。
他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只能靜靜地等著,這個消息雖然不會驚天動地,但是會驚動到主子,會影響他很多很多。
良久,容祁終於動了,再次站到窗前,看著小木屋。
「你們都下去。」容祁說話了,他的聲音和平日里無異,只是這更讓清金擔心,但是這些事情是他幫不上忙的他所能做的只有耐心地等待,等主子想通了,然後下決定。
清金退出去,梅三他們也都被他揮手帶下去了。
容祁走出了他的院子,一步步地走向雲溪的小木屋,推開門,房間里久沒有人住了,依舊還保留著雲溪離開時候的樣子,那還是在去姑蘇之前的時候。所有的一切擺設都是那麼隨意。或許經常有人來打掃,房間里一塵不染。
掀開摺疊著整整齊齊的被子,容祁躺了下去。
雲溪的房間,雲溪的床,除了她不在,其餘的哦獨沒有變。
容祁在床上躺了一天,不吃不喝,清金他們在外面都快急瘋了,只是容祁不讓任何人進去。
清金沒法,就去告訴了勤王爺,勤王爺來了,卻沒有勸動。
勤王爺沒有法子,讓人抬著八抬大轎去了皇宮,將那還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無名接來了。
無名也是個難請的主,左手一個鴨腿,右手一壺酒,一口酒就著一口肉,吃得好不快哉。他說他現在正在吃東西,誰也不準吵他。
梅八在一邊干著急。
「無名前輩,雲溪小姐是您的徒弟,她為了主子隻身留在北國,您難道想看著主子這樣不好下去,讓雲溪小姐的心血白費嗎?」梅八急得要跺腳。
「哈哈哈,你小子一邊去,爺爺我才不在乎什麼容祁呢,北國太子才是小女娃兒的良配,爺爺我也樂得開心。」無名不買賬。
眾人急得沒法,這事驚動了皇上,皇上想了想,找來皇后,皇后想了想,親自去了太和殿。
無名看到皇后那姿態就變了。
「小菜兒,你找爺爺我作甚?這麼久都不來看我,我都不高興了。」無名說話真瘋癲。
皇后雍容大方地看著無名說:「無名前輩,承蒙你醫術高超,才能救活我的侄兒,今日我侄兒犯渾,還請你再次出馬,將他醫治清醒。」
無名聽了這話,訕訕地笑著說:「既然小菜兒親自來了,那我就去一趟吧,回頭給我燒紅燒獅子頭哈。」
「一定。」皇后貴為一國之後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那好,看我不去將容祁那小子打個半死。」無名說這就上了八抬大轎,跟著他們去了勤王府。
在勤王府大門前,他伸手掀開帘子,看到了無門籠子里的西夏公主阿依夏。
「自作孽不可活!」無名說完將手裡的鴨骨頭扔進來籠子里,看似無意,卻打到了阿依夏身上,阿依夏隨即暈倒了。
八抬大轎直接進了梅園,來到雲溪的屋前,清金掀開了轎簾,請無名下轎,無名咕嚕嚕喝完最後的酒,將酒瓶一下子打到雲溪房門上。
「容祁,你這個臭小子,爺爺告訴你,你趕快給我起來吃東西喝葯,小女娃兒用一輩子換來了葯將你醫好了,你還這樣作賤自己,真是太不值得了,恩,太不值得了。也幸好小女娃兒要嫁給青小子了,跟真你她也受罪!嫁得好,嫁得好!跟你說,你別要死要活的了,要麼趕快好起來,要麼爺爺給你一瓶鶴頂紅,你趕緊去死!別讓小女娃兒時刻挂念著你。死了一了百了!」無名說著又打了個飽嗝說:「爺爺我要去北國享福了。你要是想死,就快點死,爺爺剛好看看名滿天下的容祁世子死後是個什麼樣子,也好去北國給小女娃兒說說順便畫個像讓她看看,讓她看看你的醜樣子,別再念你了,一心一意跟著青小子……」
無名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面來的一陣疾風吹得轎子四分五裂。
容祁終於出來了,對著無名使出了十分的內力。
「小子唉,跟爺爺我斗,你還嫩著點。」無名說著也揮出掌,容祁的鬢髮被削掉一縷。容祁再次出手,手上拿著一把細長的劍,出劍的一瞬間無名的白色鬍鬚掉了一半。
這讓無名大怒!
「好你個容祁,爺爺跟你說,小女娃兒不僅僅要跟著青小子,還要生十個大胖小子,氣死你,氣死你!」無名說著對著容祁使著鬼臉。
身體才恢復,就動用內力,而且被無名刺激得怒火攻心,口中一股血腥味,一口鮮血噴出來。
眾人大驚,無名也沒想到,瞬間遲疑了一下,就這一瞬間,容祁一掌打在他的胸前,他來不及退讓,被打了個正著,捂著胸口從天而降。
「你這個臭小子,你想害死爺爺我?跟你說,門都沒有,哼!」無名說著捂著胸口綿連痛苦地說:「哎喲喂,我這把老骨頭,今天要葬在勤王府了,哎喲喂,快去通知小女娃兒回來給我收屍。」
大家一部分人圍著容祁,將他扶著,另外一部分人圍著無名。
「主子,你不能再動用內力了,快回去休息吧,我開副方子……」清金說著想到了什麼有無名,就沒再說下去了,而是走到無名身邊說:「無名前輩,主子傷得很奇怪,勞您幫忙去看看。」
無名捂著胸口直哎喲,「走開走開,他用全力打我,我還要去給他看病?不去不去,你走開,快扶爺爺我去躺著,爺爺我不行了。」
「無名前輩,主子萬一被你怎麼樣了,我們打不過你沒有辦法,但是雲溪小姐可指不定怎麼待見您呢?」梅三一語中了要害。
現在蘇雲溪就是無名的軟肋。
「哎喲,我無名造的哪輩子孽喲,怎麼收了那麼個祖宗!被人打傷了,還要去給人家治病,造孽喲。」無名嘴上說著,還是往容祁這邊來了。
容祁半躺在清水的身上。無名過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夾起容祁的衣服,一副很嫌棄他的樣子,右手給他號脈。
「死不了。」無名嘴裡說著,手上把容祁的手一扔。這一扔自然是帶著內力的,沒有防備的容祁和清水隨即倒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無名看著他們兩個倒在地上,大家七手八腳地拉他們起來,就笑得很開心,胸口也不痛了,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跟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來說,大家也沒有辦法去計較太多,扶著容祁往院子里走。
「爺爺手中的這個,不僅可以讓你身體瞬間恢復,還能增強你的內力。」無名顯擺地從懷中拿出一個碧綠色的瓶子。
容祁聽了停下來了。
「怎麼,你想要?」無名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請前輩賜葯。」清金過來作揖求著。
無名餘光瞟著容祁道:「爺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沒有東西換,爺爺可不願意。」
容祁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梅三接過遞給無名。
「這什麼玩意兒?一塊破牌子,帶在身上太不方便了。」無名還不願意要。
「前輩,這令牌,只要是祁記的酒樓,您可以隨意吃喝,不要錢。」清金解釋著。
「哦?還有這等好處?」無名開心地拿著牌子翻來覆去的看著。
「不換就還來。」容祁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色彩。
無名趕緊把牌子收進懷中,「換,當然換。我才不傻呢!這麼好的事情,爺爺我當然不會不幹。」
說著將手中的瓷瓶遞給身邊的清土。清土忙拿給容祁。
「一日一粒,連吃七天。保你比頭牛還壯。爺爺我要去試試這塊木頭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無名說著就飛了起來,餘生留在梅園蕩漾。
容祁看著手中碧綠色的瓶子,打開拿了一粒藥丸進了嘴巴里,然後緊緊地握著瓶子,往回走。
回到房間,容祁吩咐人端來了飯菜,吃了一些,就去了書房,一個人關在裡面,不知道做些什麼。
隨後的幾日里,容祁招來清字輩,讓他們報上來今冬的儲備糧草還有多少。
清金聽了之後心裡咯噔不安。難道主子要對北國開戰?
容祁醒來的消息在天下間不脛而走。各方人士都送來了禮品,其中蘇鴻運也派蘇萊送來了東西。
別人的無所謂,但是蘇鴻運畢竟不同,清金將蘇鴻運派人送來了禮品的事情告訴了容祁。
容祁隨意地問:「北國送去蘇府的聘禮如何了?」
這個清金知道,回道:「蘇老爺都沒有動,而是將東西全部放在庫房。」
「好,命人全部抬到梅園來。」容祁下令道。
「好的。」清金立即去安排了。
容祁自有他的打算。
梅園彷彿回到了從前,沒有蘇雲溪出現的從前,每日容祁在書房,有時候是整堆的賬目,有時候是整堆的小冊子。
之前掛在書房的雲溪的畫像也被收了起來。
除了小木屋,以及為蘇雲溪移栽的碧波仙子和栽種的各種花草,沒有一絲蘇雲溪出現過的模樣。
勤王爺聽說容祁又恢復了之前的忙碌,沒有提到蘇雲溪,他雖然惋惜,卻也沒有任何辦法,他派人給姑蘇蘇家送了很多東西,意思不外乎就是感謝蘇家的好女兒蘇雲溪救了他的兒子。
蘇鴻運看到這些東西,也只是嘆了口氣,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自己的女兒嫁進勤王府,所謂細水長流。
過年了,今年和往年一樣,甚至比往年更隆重,今年皇上也完全康復了,容祁也完全好了,這在天都國是一大樂事。
往年,勤王爺會帶上家眷一起進宮,與皇上一大家人一起過年。容祁自然也是去的。
只是今年,容祁沒有去,而是留在了梅園,不論勤王爺還是皇上讓人來請,都被他拒絕了。
大年夜裡,容祁到隻身來到望月樓,看著燈火通明的天都京城,今夜這裡萬家團圓,只有他不同,他身邊少了一個人,他就不圓滿了。
喝著酒,眼前浮現的全部是蘇雲溪的一笑一顰。
溪兒,你過得好不好?
容祁心裡不止百次的問著。
這一夜,容祁聽著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喝了一夜的酒。
他的心很大,大得裝得下整個天下,他的心很小,小得只容納得下一個叫蘇雲溪的女子。
黎明破曉前,清金上去將容祁點了睡穴帶了下來。
梅字輩和清字輩心裡都明白,主子心裡苦,大家也跟著心裡苦,沒有蘇雲溪的梅園真的沒有了歡樂。
昨夜,如果蘇雲溪在梅園,那一切都將是不同的。
離深在漢中呆了五日還沒回來,雲溪問過木魚,木魚說不知道,她就沒有再問了,或許是真的不愛吧,所以也不關心。
第七日傳來了消息,離深在漢中回來的路上遭遇了伏擊,受了傷。
漢中只是北國的一個縣城,竟然有人對太子離深動手,北國舉國震驚。
離深被侍衛帶回京城療傷。雲溪知道后,第一時間帶著小倩守在宮門口。不論她愛不愛這個男人,除了他趁她之危留下她之外,其餘的他真的是個好人。
「離深。」雲溪看到離深的馬車駛入皇城跟在車子邊上叫著。
「雲溪。」離深虛弱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
侍衛讓馬車停下來,守在馬車裡的人都下來了,雲溪和小倩上了馬車。
「你怎麼樣了?」雲溪看到面無血色的離深躺在馬車裡,小倩嚇得躲在雲溪背後。
「我中了一箭。」離深對著雲溪使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雲溪立馬拉開離深身上的被子,箭還沒被拔出來。
「你隨行的太醫呢?怎麼不給你處理?」雲溪又給離深號脈。
「幸好箭頭沒有毒。」雲溪看著他的箭傷周邊沒有變黑。
「這次出門匆忙,只打算三天就回來的,就沒有帶太醫,雲溪,沒關係的,這點傷我還是能忍的。」離深看著雲溪為他著急,突然就很開心,說:「謝謝你雲溪,我受傷的時候還有你為我難過。」
「你別說話,保持體力,回去我給你弄。」離深拉著雲溪的手,她忍著沒有拒絕。
馬車駛進東宮,將離深抬進寢宮,北帝和北后都來了,還跟著許多太醫。
「給我準備刀和明火。」雲溪打算親自為離深取箭。
雲溪的決定遭到了北后的強烈反對,即使北帝勸著都無濟於事,北后要求太醫給離深拔箭。
只可惜離深早就被麻沸散麻暈了,他不能開口制定雲溪為他治療了。
太醫們都進去了,將離深的寢宮擠滿了。
雲溪和小倩被北后的人請出來了。小倩等在隔壁房間,她也進去了。小倩還是不敢看太多人,在下了離深的馬車之後就趕緊回了房間。
「雲溪,你說太子哥哥會不會有事?」小倩拉著雲溪問。
雲溪搖搖頭說:「當然不會有事,放心吧。」
小倩乖巧的點點頭,今日她也不想綉嫁衣了,她就陪著雲溪發獃。
雲溪想到了容祁,在天都國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人,她在想這事是不是容祁讓人做下的。否則堂堂北國太子,又沒有人要跟他爭皇位的,誰會跟他有仇要殺了他?
離深的寢宮裡,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來,北后的哭聲也傳出來了。
雲溪等不下去了,她讓小倩在屋子裡等著,她過去看看,小倩乖巧地點點頭。
離深的親宮門口,北后的人攔著雲溪,雲溪一隻手將人推開了。
她直接進了內殿,圍滿了人的內殿,加上血腥味,味道很不好。
「你進來做什麼?」北后怒指著她。
「如果不想離深有事,就聽我的。」雲溪的聲音很鎮定。
北帝今日第一次看到雲溪,當日離深跟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的時候那幸福的樣子還在他腦海里盤旋。
「好,你來安排。」北帝相信自己的兒子眼光不會有錯。
雲溪得到北帝的命令后,讓屋子裡除了正在為離深止血的太醫留下之後,別人全部出去了,包括北帝和北后。儘管北后十萬個不願意,但是北帝已經開口了,她也不敢忤逆,跟著北帝出了門。
看著被拔出來的完整的箭頭,心裡稍微放鬆了點至少身體里沒有殘留,現在只要把血止住了就可以了。
凈過手之後雲溪走到床前,看著汩汩流血的血洞,伸手在離深胸前點了幾處穴位。
「金創葯。」雲溪伸手,身後的太醫立馬將一個瓶子遞給她。
她將金創葯灑在血洞上,慢慢的血不再那麼快速地往外流了,又掏出了離深親自為她準備的銀針,在他的傷口周圍開始施針,沒多久血流停住了,她才取下針。
「太好了血止住了,血止住了。」輔助雲溪的太醫歡快地叫起來了。
北帝和北后也都鬆了口氣「我開個方子,趕緊去熬藥。」雲溪顧不得手上沾染了血,立馬開起了單子。
侍衛拿著單子飛一般去抓藥熬藥了。
雲溪坐在離深床邊,時刻關注著他的血洞,金創葯在上面形成了一個痂殼,看來說真的完全止住了。
「把他的衣服用剪刀剪掉吧,他現在不能動。」雲溪對太醫說道。
太醫點頭,拿來了剪刀,將離深身上的衣服全部剪掉了。
北后又回到了離深的屋內,看著床上面無血色的兒子心如刀割,然後憤怒地看向雲溪,說:「蘇雲溪,都是你這個妖女,讓我的深兒陷入了險境。你該死。」
北帝也進來了,擁著北后說:「王后我們要感謝蘇雲溪為深兒止血,將深兒從鬼門關拉回來。他們都累了,我們也回去吧,等深兒醒了,再讓人去通知我們。」
北后猩紅的眼睛像要殺了雲溪一般。
「走吧。」北帝拉著北後走了,儘管北后一萬個不願意,但是卻沒有辦法,跟著北帝走了。
雲溪洗了手過來,坐在離深床邊,看著床上脆弱的男子,雖然他還在鬼門關徘徊,但是她對他和對容祁的心情完全不同。看著容祁那樣,她很難過,很想哭,恨不得躺在那裡的是自己。再看現在看著離深的心情,僅僅是覺得他很好,不應該死去,應該活過來,沒有痛心,沒有強烈的希望他醒來的*。
這或許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葯熬好端來了,雲溪一勺勺地給離深喂著。喂不下去,她抓著他的嘴巴,讓侍衛將葯慢慢喂下去。餵了葯之後,雲溪讓侍衛再去弄了些湯水,給容祁喂下去。
入夜了,木魚端來了飯菜,雲溪搖搖頭說不想吃,木魚沒法又端走了。
夜深了,侍衛勸雲溪,讓她回去休息,雲溪點點頭就走了。她說她就在隔壁,有事情就去敲門,她就過來。
回到房間,小倩已經睡下了,她也趕緊梳洗了一番就挨著小倩躺下了。這個冬天有小倩,她都沒有睡過冰冷的床。
子夜時分,侍衛來報說離深發燒了,問雲溪怎麼辦。
雲溪起來又開了一副藥方,讓他們熬夜給離深喂下。
這一夜,離深一會發熱,一會發冷。
雲溪想了想,還是在皇宮裡吼了一聲劉老兒,劉老兒打著哈欠出現了,問雲溪什麼事,雲溪拉著他直接進了離深的房間,讓他幫忙看看離深怎麼樣了。
看到最愛的徒弟這個樣子,劉老兒也是心疼得要死,給離深號過脈,又看了雲溪開過的藥方,這才說將之前的藥方里加兩味猛葯。
葯熬出來就給離深喝下了,後半夜離深安穩多了。
雲溪就等在離深的床邊,天快要亮了的時候,她困了就趴在他床頭睡著。
北帝和北後過來,看到睡著的蘇雲溪,只是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再看看離深的臉色比昨日好多了,開始有些紅潤出來了。
兩人悄悄地來,又悄悄地離開。
日近黃昏,離深終於醒了。
「雲溪。」離深看到身邊拿著書在看的雲溪喊道。
雲溪放下書看著他說:「我在,你覺得怎麼樣了?」
離深虛弱地笑著說:「謝謝你,我好多了。」
「胸口還要痛幾天,你現在不能動,動了就會扯動胸口的傷。」雲溪掀開他的被子又看了看。
離深點點頭說:「好。」
雲溪吸了口氣道:「幸好你沒事,怎麼還有人敢對你行刺?」
「不是對我行刺,是當時他們要襲擊一個女子,我剛好看到,就去救了,只是沒想到把自己弄成了這樣。」離深看不慣以少欺多,也看不慣人家女子被欺負。
「原來是英雄救美呀,只是沒想到險些要了你的半條命。」雲溪調笑著說,既然他是為了救一個女子,那就說明不是容祁派來的人,她不想容祁過來找她,也不想容祁傷害離深,雖然她被離深留下來了,但是她也是心甘情願為了斷魂草,所以她留下來與離深沒有太多關係。
「雲溪也笑話於我了。」離深喜歡看雲溪笑,她一笑,他的天空都亮了。
「你呀你,有沒有想過,你乃一國儲君,以後北國的大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你要愛護自己的身體。你好了,北國才好。」雲溪教育著他。
離深含情脈脈地看著雲溪說:「那你呢?」
「我什麼我?喝葯了。」雲溪岔開話題,出了門,喚來侍衛端來葯。
「你躺著,我給你喂葯,葯一定要喝,你流血太多了,需要補補血。」雲溪耐心地給離深喂著。
離深一口口的咽下難喝的葯,卻不覺得苦。
「在我回來的路上,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你在等著我,我不能有事。」喝完葯,雲溪給離深擦擦嘴巴,離深看著雲溪為他忙前忙后,慢慢地說。
「英雄救美,還想那麼多做什麼,救了美不就可以了。」雲溪的話裡帶著刺。
「雲溪,別生氣,我這不是好了嗎?」離深拉著雲溪的手道。
「好了?」雲溪白了他一眼道:「你流了那麼多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補回來。」
「不是有你嘛?」離深笑著道。
「我的血你喝嗎?喝我就放給你喝。」雲溪調侃道。
兩人開著玩笑,說著開心的事情。
沒多久北帝和北後來了。
「深兒,你怎麼樣了?」北后一進來就撲到床邊問。
「母后,我很好。已經沒事了。」離深笑看著自己的母親說。
「你這孩子,真是嚇死母后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后也活不下去了。」北后說著又哭了起來。
雲溪看著這對母子,天下間,所有的母子,都是同出一轍,都是無盡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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