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開戰
「溫公子,你若總是這樣率性而為,我可要寫信給令尊討論討論溫公子的教養問題了。」朱贏坐在書桌后,一邊看著簡書給溫宇上茶一邊道。
「喂,我說你有點人性好不好?別動不動就拿我爹來威脅我。難不成這樣冷的天你還想我在府外凍死狗一般等著你接見?」溫宇不滿道。
「虧溫公子知道這天都快凍死狗了。記得我還是秋高氣爽之時拜託溫公子此事的,新城到橫雲山北,快馬加鞭的話一來一回撐死了半個月時間。難為溫公子說這話時,倒是一點不臉紅。」朱贏慢悠悠道。
溫宇聽她這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語氣,一口茶都差點噴出來,用手背拭著唇角道:「你慶幸還能等到我回來吧,換了別人去,等到你頭髮白也未見得能再回來。」
「此話怎講?」朱贏來了興趣,目光灼灼看著溫宇。
溫宇見她這翻臉如翻書的模樣,也是沒脾氣了,道:「猋族正在備戰,不是打你婆家就是打你娘家。」
朱贏:「……,何以見得?」
溫宇:「直覺。」
朱贏咬牙:「我要寫信了。」
溫宇扶額。
「屯積糧草,大規模製造兵器,宵禁,算不算?」溫宇無奈道。
朱贏沉吟:「若是如此的話,倒真是兵戈之象,只是這個額薩王好端端的怎麼就想起打仗了?」
「還有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今年年初,猋族曾爆發大規模貴族叛亂。」
「貴族叛亂?為什麼?」
「不知道,猋族的消息一向很難打聽,只知道額薩王花了八個多月才平定這場叛亂。然後一轉身就開始備戰,有點意思吧?」溫宇道。
朱贏捧著茶杯,眸光閃了閃,道:「的確有點意思。」按道理說國內剛剛發生叛亂,既然八個月才平定,那必然也是傷筋動骨的,怎麼可能一轉身就開始備戰?就算要以一致對外來穩定動蕩的政局,也要考慮到國內民眾的凝聚力吧。
再者,目前來看也沒什麼必須要在此時開戰的理由啊。
莫非……因為緬州隴北發生大雪災,猋族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朱贏覺得募捐一事不能再拖了。
和溫宇談完之後,朱贏轉身就寫了份倡議書,拿著去找李承鍇。
「募捐?」李承鍇看完倡議書,抬頭看向朱贏:「建議再調一個營去協同救災?為什麼?」
「我覺得隴北這場雪災,還是儘快解決為好,遲則生變。」朱贏道。
「變?」李承鍇覺察出她話中有話。
「猋族正在備戰。」朱贏也不隱瞞。
李承鍇目光一凝:「你如何知曉?」
朱贏笑了笑,道:「我商隊多,消息自然也靈通些。」
李承鍇思慮片刻,道:「准你所請,不過你一個人難免力有不逮,我讓延年助你一臂之力。」
朱贏心中冷笑,面上卻道:「二嫂懷著孕呢,怎好叫二哥分心操勞?募捐之事,交予朱贏與王妃便可,二姐也說了要來幫忙的。」
李承鍇深深地看她一眼,沒再說話。
朱贏來到敦睦院萱寧居時,文靜姝也在。
「王妃,適才朱贏去見了王爺,向王爺提議為隴北的災民舉行一次募捐大會,王爺同意了。原本王爺想叫二哥給朱贏幫忙,朱贏想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加之二嫂還懷著孕,便提議將此事交由朱贏和王妃來辦即可。具體如何操作朱贏都計劃好了,如今便向王妃彙報一下,若有不足之處,還請王妃指正。」朱贏把她的計劃說了一遍。
文靜姝看著穆王妃。
穆王妃低頭喝茶,淡淡道:「挺好的,就這麼辦吧。」
朱贏得了首肯,也未多呆,當即便回去著手準備此事。
「細枝末節都計劃好了,還來問旁人什麼意見?真是可笑。」文靜姝道。
「在其位謀其政,你不是世子妃,自然用不著操這份心。」穆王妃放下茶盞。
文靜姝:「……」若她沒聽錯,王妃似乎在……奚落她?
穆王妃抬眸,見她一臉驚愕,問:「怎麼了?我說得不對?」
文靜姝忙收拾好情緒,低眸道:「姨母說得是。」
第二天,龍台府前的廣場上便架起了一座戲台,戲班子咿咿呀呀地唱,鑼鼓叮叮咣咣地響,引得附近百姓紛紛過來看熱鬧。
虞霖洲坐在內堂,聽著外面隱隱傳來的絲竹之聲,想起那戲檯子居然就搭在龍台府的大門口就忍不住連連搖頭:「成何體統?真正是成何體統!」
這龍台府與王府背靠背,本來就位於新城正中心,不多時龍台府門前的廣場上就擠滿了過來瞧熱鬧的人。
唱戲固然沒什麼可稀奇的,可這戲檯子搭在龍台府大門前就有點意思了。
一場戲唱完,一位嗓門粗大的壯漢拿著朱贏自製的簡易版擴音器登上戲台,對台下百姓大聲道:「今冬隴北爆發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災,十室九塌,凍死無數,如今王世子帶著驍騎營正在隴北救災。世子妃感念同為治下百姓,安有一方歌舞昇平一方水深火熱之理?故搭此台廣而告之,請新城富餘者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為隴北抗災共盡一分綿力。
此番募捐共計十天,捐贈者將物資清單送來王府交予世子妃即可,世子妃自會派人統一歸攏。每天唱完了戲都會當場宣讀各方各業的捐贈單子,以示嘉獎。今天是第一天,王府王妃以身作則甘為表率,為隴北捐棉被一千件,棉衣一千件,糧一千石,碳一千斤。世子妃捐棉衣八百件,棉被八百件,糧八百石,碳八百斤。威虎軍威遠將軍捐棉衣五百件,棉被五百件,糧五百石,碳五百斤。望諸位能同心戮力,共襄盛舉。」
崇善院,朱贏在書房徘徊,鳶尾端著點心進來,道:「公主,穆小峰迴來了。」
「哦?怎會這樣快?」朱贏問。
鳶尾道:「聽聞是因為募捐大會,他擔心公主這邊人手不夠,所以提前回來了。」
朱贏失笑:「難不成還就少了他一個?他人呢?」
「去看望凌霄了。」
朱贏笑容稍斂,思慮片刻,嘆氣道:「若是他們兩個自己能解決此事,那是最好不過了。」
忙了一下午,晚膳前朱贏去看凌霄,見她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把玩一隻做工精細的香包。
「這才多久,怎麼就坐起來了?」朱贏嗔怪。
凌霄抬起臉來,眸光湛亮,道:「公主,我後背沒受傷。」
「哪來的這許多帕子?」朱贏翻著她枕邊一疊綉功精湛的手帕,問。
「穆小峰他未婚妻子給我做的,這個香包也是,哦,桌上還有她親手做的糖炒栗子呢。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便宜穆小峰這廝了。」凌霄笑著道。
朱贏:「……」
「公主,您那樣看著我作甚?我凌霄雖是個丫鬟,可不是個一般的丫鬟。」
「那是個怎樣的丫鬟?」
「我可是您朱贏公主的丫鬟!」
朱贏:「……,然後呢?」
「有其主必有其仆,我凌霄拿得起放得下。穆小峰從未瞞我,也未瞞著家裡,他未婚妻子能做到這樣,我凌霄自嘆不如,甘願放手。」凌霄眼神中居然還帶著一絲驕傲。
「穆小峰怎麼想?」朱贏問。
凌霄不答反問:「他如何想重要麼?」
朱贏愣了一下,隨即也緩緩笑了起來,道:「對,不重要。」
她在床沿坐了下來,看著凌霄眉目飛揚的臉,伸手摸了摸她的鬢髮,低聲道:「傻丫頭。」
凌霄綳著臉,問:「公主,您好好地摸我頭髮作甚?」
朱贏:「怎麼了?」
「摸得我好痛,我想哭。」凌霄鼻翼翕動。
朱贏將她攬著靠在自己肩頭,道:「沒事,哭吧。」
凌霄便真的哭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朱贏肩上,只沒什麼聲音。
良久,凌霄才止住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拭著眼角道:「公主您最壞了,不能在我還撐得住的時候就回去么?」
朱贏得意,道:「那多浪費,這樣你下次再在我面前嘚瑟,我就能說『忘了那次趴我肩上哭得跟鼻涕蟲一樣了』?」
凌霄破涕為笑。
朱贏拿帕子給她擦了擦臉,道:「沒事的,你世子爺旁的沒有,營里男人一抓一大把,等過了年我帶你去他營里相親去。」
凌霄嗔道:「公主您就是沒正形,說得好像我迫不及待要嫁出去似的。我就不嫁,我就天天在院里禍害您。」
朱贏笑道:「好吧好吧,都隨你。」頓了頓,她收了笑容,道:「關於你這次被綁之事,我也該給你個交代了。直接對你動手那些人,身上還背著其他案子,定是逃不脫一死的,至於幕後主使者盛家,且看王爺此番如何發落。若是他不發落,我也不會放過她們,你放心。這兩天我老想著把盛歆培的貼身大丫頭也捉來拷問一番,說不定還能抖出點秘密。」
凌霄道:「大奶奶還能有什麼值錢的秘密不成,撐死了不過是些個風花雪月,您聽了還嫌臟耳朵呢。」
「嘖!」朱贏笑著去捏她的臉,道:「瞧你這張嘴,刀子似的,若被大奶奶聽見了,能被你氣得動了胎氣。」
凌霄一邊躲一邊道:「有其主必有其仆!我這叫近朱者赤,赤口白舌的赤!」
主僕倆笑鬧一陣,朱贏看著她情緒好多了,這才回了和光居。
晚膳才吃一半,簡書匆匆進來,稟道:「公主,尚嬤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崑州邊境打起來了。」
朱贏筷子一頓:「說詳細些。」
「聽說是猋族先挑起的戰端,旁的就不清楚了。」簡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