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世子妃生存手冊> 第56章 離間計

第56章 離間計

  這樣的問題,若是正面回答,無論答案怎樣都有敷衍之嫌,因為朱贏真的沒見過這個傅攸寧,是以她不答反問:「夫君,你我成親也有大半年了,你可知朱贏心中最嚮往的生活是怎樣的?」


  李延齡認真想了想,道:「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朱贏笑著握住男人的手,道:「知我者,夫君也。那位傅公子,我雖未見過他,但那樣世代簪花之門,鐘鳴鼎食之家,不用想也知定然家風嚴謹門規森嚴,女子只要一進門,就被種種規矩五花大綁,便如那懸絲傀儡一般,夫家叫你怎麼做,你便只能怎麼做,稍有行差踏錯,便是千夫所指。那樣的生活,只怕朱贏過不了幾年便會抑鬱而死了。而琅琊王府則不然,雖然王府也有府規,但只要不公然拋頭露面作姦犯科,府里女眷的行動自由還是很大的,與大旻那些純粹為了彰顯男人地位與權威的無稽條規不能同日而語。最關鍵的是,」朱贏停了停,側過臉看著李延齡,笑得俏皮:「以我朱贏的性格,怎麼可能承認別人的夫君比我自家夫君好?我朱贏的夫君肯定天下第一的嘛!」


  李延齡自然知道她在避重就輕地賣乖,卻仍是忍不住被她逗笑,正想伸手去捏她鼻頭斥她狡猾,朱贏卻又忽然收斂了笑意,將頭靠在他胸前道:「世上之人千千萬,誰也不能說自己天下第一。但是夫君,你會是我朱贏眼中的天下第一,不論旁人如何,我永遠不會後悔遇見你,嫁給你。」


  李延齡覺著他夫人這張嘴能御萬敵,降他一個李延齡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可真是心甘如飴啊。


  正月十五是元宵,崇善院煮了滿滿兩大鍋的元宵,有芝麻餡花生餡菜餡肉餡豬油餡,滿園僕從對豬油餡元宵避之唯恐不及。


  朱贏盛了十個去房裡給李延齡,結果不到一刻鐘,世子爺下令再給他來十個。


  滿院的僕從們震驚了:不想世子爺口味如此奇特!


  直到有個僕役誤打誤撞舀了一顆豬油餡元宵在碗里,咬開一看,裡面的豬板油晶瑩剔透香甜無比,讓人恨不能把舌頭都吞進去。


  眾人一窩蜂地湧向廚房去要豬油餡元宵,結果被告知:已經被世子爺全包了。


  眾人哀嘆之餘,皆言公主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力。其實哪有那麼神奇,不過豬板油用糖腌了兩個月罷了。下人們多出生於貧苦之家,糖對於他們來說是稀罕物事,哪捨得大罐大罐地用來腌豬板油?故而不知豬板油還有這種吃法罷了。


  元宵過後李延齡去了軍營,朱贏接回了尚嬤,開始新年新計劃。


  幾天後,尚嬤過來找朱贏,問:「公主,風荷居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朱贏一邊畫圖一邊答:「不是與你說了么,是三爺的義妹。」


  「僅是如此?」尚嬤問。


  「是啊。」朱贏抬頭,不解:「怎麼了?」


  尚嬤:「她有身孕了。」


  朱贏:「……」


  尚嬤見朱贏一臉懵然,便斟酌著道:「會不會……」


  「不可能!」對李延齡,朱贏這點信心還是有的。想了想,她問:「找大夫給她看過了?」


  尚嬤道:「還未,只是我看著像,因為擔心是三爺的,所以先來和你說一聲。既然不是,倒是可以叫大夫來確認一下。」


  朱贏擱下筆,思慮一陣,道:「本來我念著她大嫂新喪,想過陣子再跟她提婚嫁之事,以免顯得我們不近人情,不想她倒是比我們更心急。旁的不擔心,就怕她肚裡的種是……」主僕二人四目相對,彼此心照不宣。


  朱贏命人去府外尋了個大夫回來,王府下人都知道崇善院下人福氣好,生病了公主會從府外請大夫來給他們看,故而也見怪不怪。


  大夫請來后,朱贏命人去把楊青叫過來,只說近來院里傷風的人多,讓大夫診一下脈,也好防微杜漸。


  楊青倒也沒有生疑,乖乖讓大夫診了脈,報於朱贏說無礙。


  朱贏讓鳶尾送他出去,少時鳶尾回來,沖朱贏附耳幾句。


  朱贏聽聞楊青有孕一個多月,應當還未顯懷,這大冬天穿得又厚,也不知尚嬤是怎樣看出的,頓時對尚嬤的崇拜之情又增幾分。


  「義妹,這過了年,有十七了吧?」朱贏坐在主座,神情溫和地問楊青。


  楊青點點頭,眼珠子一直往朱贏的髮飾和手鐲上溜,眼底有艷羨之色。


  朱贏抿了口茶,道:「三爺常年不在府中,托我為你的婚事張羅,這十七歲也不算小了,耽擱不得。你看我也知是個從未做過媒的,所以今天找你過來是想問問你,想找個怎樣的人家,怎樣的夫婿?若你自己心中有數,我按圖索驥便容易多了。」


  聽她說起這個,楊青神色似有不安,遲疑半晌,方支吾道:「我大嫂新喪不久,我、我不想這麼快就嫁人。」


  朱贏心中冷笑,擱下茶盞,慢悠悠道:「你等得,只怕你肚子等不得。」


  楊青悚然一驚,看著朱贏面色發白,結結巴巴道:「你……你什麼意思?」


  「你月信多久未至,自己不知么?」朱贏道。


  楊青回想一番,面色陣紅陣白,手下意識地按到小腹上,看樣子,卻似此刻方知自己有了身孕。


  朱贏思及五年之內她先是喪兄,又失父母,如今連唯一能依靠的大嫂也去世了,身世也算可憐,便又放緩了語氣,道:「你落了這胎,與那人從此一刀兩斷不再往來,我便只當沒有此事,除了現在在場的,包括三爺在內,誰也不會知曉此事。待你養好了身子,我便與你挑個老實勤懇的人家嫁過去,多給你一些陪嫁。若你願意,也可攜夫家來我廠子里做活,不敢保你大富大貴,一輩子衣食無憂總可以的。你意下如何?」


  楊青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地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朱贏耐心地看著她。


  半晌,楊青似突然理出了頭緒,猛然抬頭道:「不,我不能落了這孩子。我要去告訴他!」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沖。


  朱贏早有防備,兩個粗使婆子進得門來,一左一右將楊青押住,按在椅子上不讓她動彈,鳶尾過去將門關上,自己站在門外放風。


  「你想做什麼?」楊青見這陣仗,知道不妙,焦慮地叫了起來。


  「他是誰?」朱贏一改方才的溫和,面色轉而冷峻。


  楊青閉嘴扭頭,竟是置氣的模樣。


  「簡書,去熬藥來。」朱贏吩咐。


  簡書答應著下去。


  楊青瞠大眸子看著朱贏,少時反應過來,掙扎著大叫:「不,你沒權力這樣做,我要見我三哥,我要見三哥!」


  「這裡沒你三哥,他是琅琊王府王世子,你得叫他三爺!」朱贏糾正她。


  「我就知道什麼溫柔賢淑平易近人都是裝的,三哥一離開你就原形畢露了!我哥對三哥有救命之恩,你把我侄兒侄女弄去做苦工不算,還想弄死我,三哥絕不會放過你的!」楊青大叫。


  朱贏看著她微微笑:「大聲叫,再大聲點,叫得人盡皆知才好。」


  楊青呼哧呼哧地閉了嘴。


  「三爺如何找我算賬,那是我的事,今天我們談的是你的事,敬酒罰酒我都端上來了,端看你怎麼選?不過有一點,這個孩子是絕對不能留的,未婚先孕,你丟得起這個人,崇善院丟不起這個人。」朱贏手指點了點桌沿道。


  見朱贏執意要打了她這胎,楊青又惶恐起來,道:「不,你沒權力打了我的孩子,這、這是李家的骨肉!」


  朱贏與尚嬤對視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李家的骨肉?那除非是三爺或者王爺的,否則,若是那兩個新喪了妻的,便更留不得了。那兩位爺乃是王爺的心頭肉,服著齊衰卻搞大了平民女子的肚子,傳出去豈不被人恥笑?到時候不僅你肚子里這塊肉保不住,只怕連你自己這條命,也留不下。」


  朱贏說得氣定神閑,楊青卻聽得面如死灰,嘴唇抖了半晌,終是綳不住哭了出來,道:「不會的,不會的,他明明答應我會納我為妾的……」


  「是李延年?」朱贏冷不丁問。


  楊青身子一顫。


  「你如何遇見的他?」


  楊青咬著唇,不語。


  「三爺將你託付給我,沒想到卻發生這等事,也是我看管不利之故。鳶尾!」朱贏微微提高音量。


  鳶尾推門進來,鼻尖凍得紅紅的:「公主有何吩咐?」


  「傳我命令,把風荷居負責伺候楊姑娘的丫鬟各打二十大板,明天叫牙婆子來發賣出去。」朱贏冷酷道。


  「是……」


  「不!不要!與她們無關,我說就是了。」楊青急忙道。


  朱贏看鳶尾一眼,示意她先退到一旁。


  「大嫂去世,淳兒和濱兒又去了滿庭芳,年前那段時間,我想起往日父母兄長皆在時過年的熱鬧情景,心中便十分的抑鬱難過。那日傍晚,萍兒對我說王府花園開了一溜的素心臘梅,香得很,叫我去看。我也是悶得慌,便與她去了。好在那處偏僻,倒也不曾遇見府里什麼人。第二次去的時候發現梅樹下站了個二十幾歲的男子,萍兒叫他二爺,我也跟著叫了,他問我是誰,我說是寄住在崇善院的客人,他也沒說什麼,不多時便走了。過了幾日我再去時,又遇見他,他說他過世的夫人很喜歡素心臘梅,還念梅花詩給我聽,我覺得他人很好。他說府中人雖多,卻沒個可以好好說話的人,謝謝我能聽他說那麼多話。他約我隔日傍晚再見,說要送東西給我聊表謝意。那幾天院子里正做清掃,萍兒她們竟日忙碌,於是那日我出去時便沒叫上她。到了梅樹下不見他,我等到天黑,剛要回來時,他來了。他好像喝醉了酒,把我當成他的夫人,就在梅林旁的假山石中把我……事後他說了許多賠罪的話,還說過了年就納我為妾,他身份尊貴,人也隨和,我……我便答應了。」楊青絮絮地說完,突然看著朱贏求道:「三嫂,三奶奶,我覺著他不會騙我的,求你放我出去見他一面,就一面,求求你了!」


  「你和他如何見面?就去梅樹下等么?」朱贏問。


  楊青低了頭,又不說話了。


  「我還有許多事等著處理,沒時間陪你慢慢耗,你若不想說,我便先給你把葯灌下去。」朱贏道。


  楊青就是個牙膏德性,擠一次吐一點,道:「我沒有主動找過他,每次都是他派個丫鬟借過來找萍兒的機會傳消息給我。」


  朱贏思慮片刻,對鳶尾道:「把人送迴風荷居,看好門不許她出來。」


  楊青皺著眉頭想抗議,朱贏道:「再多說一句我就派人堵了你的嘴。」


  楊青恨恨地閉上嘴,讓兩個婆子左右扶著出去了。


  「尚嬤,此事你怎麼看?」朱贏看向一旁始終一語不發的尚嬤。


  尚嬤:「兩種可能,第一,二爺頭腦不清且飢不擇食。第二,此乃一計。」


  朱贏眸光暗換:「離間計?」


  尚嬤點頭。


  「那我們怎麼辦?」


  尚嬤笑了起來,道:「聽聞公主一手將計就計玩得爐火純青。」


  一個時辰后,風荷居。


  「不!唔……咳咳,我不要喝……唔……」女子被灌藥的掙扎嗆咳之聲斷斷續續地從內室傳來,守在外面的萍兒和蓉兒互看一眼,又同時低下頭去。


  過了片刻,鳶尾從房裡出來,對留在房裡的冰糖和雪梨兩人道:「看好她,完事了再回和光居。」


  兩人遵命。


  不一會兒,房裡便傳來女子的哀叫呼痛之聲以及惡毒的咒罵聲:「朱贏,你這毒婦,我咒你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啊!」


  冰糖和雪梨冷著臉站在床邊看著在床上痛苦翻滾的女子,一言不發。


  過了大約一刻時間,房裡突然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萍兒抬頭看向蓉兒,用口型問:「怎麼回事?」


  蓉兒搖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萍兒正想湊過去與她小聲說話,內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冰糖驚慌失措地從裡面沖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


  萍兒急問:「冰糖姐,發生何事?」


  冰糖一邊跑一邊顫著聲兒道:「楊姑娘死了。」


  萍兒一愣,轉身就往室內跑去,轉過屏風抬眼就見楊青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聲息全無,而兩腿之間一大灘血,觸目驚心。


  雪梨似是剛探完她的呼吸,失神地在床沿跌坐下來,喃喃道:「不過就打個胎而已,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萍兒站在床旁邊,看著床上鮮血淋漓的人,血腥味濃烈得讓她有些想吐,她強忍著,想去探楊青的鼻息,門外卻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她趕忙退開一旁。


  朱贏帶著人匆匆過來,看了床上一幕,疾言厲色:「怎會如此。」


  雪梨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惶恐道:「公主,奴婢們也不知啊,本來她只是腹痛,誰知沒一會兒那血就像決了堤的水一般湧出來,眨眼就把褥子都浸透了,她也沒了聲息。」


  朱贏趕緊叫大夫上去把脈。


  大夫搭了搭手腕,搖頭道:「血崩之兆,回天乏術了。」


  朱贏怒道:「葯是你開的,如何會發生這等事?來人,把這庸醫給我押起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