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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心為上

  李延齡這個男人,黏糊的時候黏得像舔不掉的麥芽糖,乾脆的時候脆得像一捏碎的乾脆面。晚上說捨不得走,黏了朱贏大半夜,結果天不亮就走了。


  朱贏無語之際,也終於順利地從戀愛模式切換到工作模式。


  這天她帶著凌霄等人去仙客來視察裝修進展,卻赫見仙客來門外蹲著個眉清目秀身量苗條的少女,肘彎里挎著個藤編籃子,裡頭還有半籃子各色絹花。


  見朱贏的轎輦前呼後擁地來了,她似是有些畏懼地往旁邊避了避。及至凌霄扶著朱贏下了轎子,要往樓里去了,那女孩卻突然大著膽子道:「姐、姐姐,要看看絹花嗎?」


  她這話是對凌霄說的,因為凌霄方才掃了她的籃子幾眼。


  朱贏停下腳步,透過半透明的帷幔,隱約看到面前少女膚色嫩白形容憔悴,雖是賣花,神色間卻摻雜了一絲掩也掩不去的羞怯與難堪,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突然被丟進市井供人瞻仰的表情。


  見凌霄躍躍欲試的模樣,朱贏道:「去拿過來瞧瞧吧。」


  凌霄便去少女籃子里挑揀了幾朵,拿回來給朱贏看。


  朱贏瞧了一眼,做工自是精緻細密的,只是造型沒什麼創意。不過這倒給了她一個靈感,她何不設計些小巧精緻的花朵圖案,再令人用各種質地的布料做出來,當做小禮物送給前來購買娃娃的千金小姐們?記得她小時候有段時間就特別喜歡收集一些小巧精緻的東西,什麼爸爸的領帶夾,媽媽的胸針,都曾是她藏寶箱中一員。


  如是想著,她便對凌霄道:「都買下吧,回去分一分。」


  凌霄興高采烈地掏錢。


  「多謝夫人。」少女連道謝都不敢大聲,花都賣出去了也沒多少高興的模樣。


  朱贏點了點頭,正想進門,那少女忽然走近幾步。穆小峰瞬間警覺,往朱贏與那少女之間一攔,手下意識地按上刀柄,倒將少女嚇得向後踉蹌了好幾步,險些跌倒。


  凌霄一把拉住那少女的手,回頭罵穆小峰:「嚇人家一個小姑娘作甚?又想仗勢欺人?」


  穆小峰將那少女從頭看到腳,見她穿得單薄,身上藏不住兇器,身段步伐看著也不像練武之人。於是便在凌霄的瞪視中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退開了些。


  「夫人,您、您府中還缺婢女嗎?」那少女堪堪站穩身子,顧不得向凌霄道謝,便鼓足了勇氣對朱贏道。


  朱贏立在門前看著她,問:「你想自賣己身?」


  少女咬著唇,點了點頭,道:「家中父兄皆亡故,母親又染病在身,我實是……沒法了。」言罷,泫然欲泣。


  朱贏沉吟片刻,對那少女道:「我看你這一身皮肉也是嬌養大的,怕是做不得什麼。這樣吧,凌霄,你先給她二十兩銀子。」


  少女瞠目看著朱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必驚訝,這銀子也不是白送你的。你有堆絹花的手藝,這二十兩就算我預付給你的訂金,你按著我的要求給我堆絹花。後天巳時你來此等著,我會派人將紙樣和布料送來給你,你堆好后再送我府里去。」朱贏說完,令凌霄善後,自己帶著鳶尾簡書先進了樓。


  朱贏在樓里轉了半天,大抵格局是早就設計好的,關鍵是精細裝飾。她是服裝設計師,不是室內裝飾設計師,若想達到她心目中的理想效果,只怕還得頗費一番心力。


  午前朱贏回了王府,李延齡不在家時,她一般都吃得比較簡單,上輩子她就不是個注重口腹之慾的人。不過鄭嬤心疼她堪堪十五便嫁進這虎狼之窩,世子爺不在,她勞心費神沒個安穩的時候,世子爺在,又有房-事過頻的嫌疑,故而每天都堅持要為朱贏燉個湯補補身子。


  春困秋乏夏打盹,朱贏沒什麼違反自然規律的意思,用完午飯便準備去美人榻上打個盹,結果尚嬤來了。


  朱贏眸光湛亮地注目於她髮髻上一朵紫紅色的山茶花,抿著唇要笑不笑。


  尚嬤有些不大自在地伸手摸了摸,道:「是凌霄那丫頭給我戴的。皇后善妒,年輕時在宮裡不敢戴,上了年紀也不愛這些了,竟是一輩子沒戴過。」


  朱贏笑道:「我曾讀過一首詩,中有一句『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以前品來總覺得心中酸澀,今天看到尚嬤你如此,不知為何又覺心中安慰。」


  尚嬤鼻翼翕張了下,但很快又泯於無痕,只道:「公主,我想回一趟大旻。」


  朱贏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回去做什麼?」


  尚嬤道:「我離家四十餘載,雖說爺娘早已離世,兄弟也是多年杳無音訊,但心中總是還記掛著那一片山水,想回去看看。」


  朱贏心知她此時突然要回大旻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聽她語氣,是不打算對她坦白。


  「可是,您腿腳不便……」


  「無妨,這四十餘年雖是過得孤苦伶仃,好歹還攢下一些錢財,我自會僱人送我往返的。」


  「若三七回來問起,我如何交代?」


  尚嬤從懷中拿出兩封信,鳶尾拿了遞給朱贏。


  「我此去最多四個月,四個月後我若還不回來,拜託公主將此信交予三七。」尚嬤道。


  朱贏拿過信,赫見一封是給三七的,另外一封是給自己的,她眉頭微微一簇。


  尚嬤笑了笑,道:「上了年紀的人不比年輕人,許多事情雖不一定會發生,總是提前安排了的好。公主不必為我操心。」


  朱贏按下那封信,定定地看著尚嬤,問:「您一定要去,是嗎?」


  尚嬤顯然早已做下決定,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朱贏閉了閉眼,道:「好吧。」


  尚嬤臨走,突然又對朱贏道:「公主,鄭嬤年事已高,一個人管理小廚房怕是力有不逮,您還是再派一人給她打打下手為好。」


  朱贏心弦一撥,問:「尚嬤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尚嬤道:「我覺得陳皮不錯。」


  朱贏點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尚嬤似乎還是不放心,看著朱贏道:「公主,您,萬千保重。」


  朱贏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道:「您路上當心,早些回來。」話雖這樣說,卻知今日一別,今生許是都不會再見了。


  尚嬤走後,朱贏再無睡意,鳶尾是心思細膩之人,見朱贏如此,也不多話,只在一旁默默陪著。


  恰凌霄裙擺帶風地進來,大大咧咧道:「公主,絹花都分完了,下面那幫小丫頭片子高興壞了。」


  朱贏有些憂鬱的思緒被她驚飛,當即道:「凌霄,去叫穆小峰過來一趟。」


  凌霄剛要走,朱贏忽然又道:「等一下。」凌霄轉身,不解地看著朱贏,問:「公主,到底要不要去叫?」


  朱贏猶豫片刻,嘆了口氣,道:「罷了。」


  尚嬤此舉,無疑想與琅琊王府,與她朱贏撇清關係,既如此,她何必因為自己的一點不忍,強人所難呢?


  再者,穆小峰等人雖聽她指揮,可畢竟是李延齡的人,她有資格因為一己私心讓他們去大旻冒險嗎?她沒有。


  所以,只能罷了。


  轉眼便又過了數天,這日下午申正時分,鳶尾來報,說那位姓許的女子已按著朱贏的設計做好了一部分絹花,想拿過來給朱贏看看合不合格,正在後門外等著。


  「叫冰糖去帶她進來吧。」朱贏坐在書桌前,一邊畫畫一邊心不在焉道。


  鳶尾答應著,剛要出門,朱贏猛然抬起頭來,道:「等等。」


  鳶尾回身。


  「你叫穆小峰派個人,悄悄跟著。」朱贏道。


  鳶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也沒多問。


  見她出去了,朱贏自案側一疊文稿中找出尚嬤留給她的那封信,找到了那句話「任何人都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你面前,如果她出現在你面前,那定然是有原因的。有因就會有果,善果還是惡果,若是一眼不能分辨,唯有小心為上。」


  尚嬤將她大半輩子浸淫後宮的經驗,都濃縮在這薄薄幾張紙上,留給了她。


  這幾張紙,彷彿一雙引路的手,幫朱贏推開了那扇名為「宅斗」的大門。至少她明白了不管與誰斗,不管怎樣斗,萬變不離其宗,核心永遠是「利益」二字。你如今所得,妨礙了哪些人的利益,那些人便是你的敵人,沒有例外。


  而如今的琅琊王府,最值得爭鬥的無非「世子位」三個字,李延齡雖是王世子,可這是大旻皇帝封的,且不論緬州文武官員服不服,連琅琊王本人,心中怕也是不願的。隱忍不發,不過是還不想與大旻翻臉而已。


  是以,身邊這些親眷,除了李惠寧與穆王妃之外,都可列入敵人一列。李惠寧本人應是可以全然信任的,因為李延齡畢竟是她唯一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且姐弟倆多年來關係不錯,唯一的變數是她公公沈行初對李延齡升位王世子是什麼態度。


  至於穆王妃么,她雖不待見自己這個皇帝硬塞的媳婦,但對於李延齡的王世子位應當還是在乎的。對於這種一根筋討厭自己的人,表面維護關係沒用,唯有讓她明白自己能讓李延齡這個王世子位坐得更穩,才有可能改觀。


  所以,她要在琅琊王府生存下去,目光就得放得長遠一些,除了管理好后宅,她還需設法鞏固李延齡的王世子位才行。


  一個不被自己父親承認,不被緬州官員擁護的王世子,即便順利繼位,也不會長久。而她作為一個后宅中的女人,該怎樣獨闢蹊徑,才能幫到他呢?

  想來想去,朱贏還是決定先掙錢再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若是生活都成問題,還斗個p啊!

  剛提筆蘸了墨,那邊穆小峰押了姓許的女子進來,將人往地上一摜,呈上一根足有五寸多長的鐵刺,對朱贏道:「奶奶,幸好您叫屬下派人跟著她們,否則此番可闖下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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