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蘭馨結識楚君
梳洗打扮休息至黃昏時分,沈蝶舞一直坐在屋裡沉思,外面的風雪又起,屋裡的爐火旺盛紅火,跟外面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
傍晚時分,楚宮來人,南界王帶著人出席北楚的接待,沈蝶舞一襲白衣坐在屋內,透過小窗的砂紙看著北楚的人帶著南界王跟使臣往外走,身邊一個宮女走過來,不滿的嘟囔著。
「南界王真是太過分了」那宮女很是不滿「剛剛奴婢去奉茶,北楚的使官問要不要您去,南界王居然說您是個女流之輩,不讓您去,真是太過分了,還有……」
那宮女的話說到一半,被沈蝶舞抬眼瞪住,那宮女趕緊把頭低了下來,躬身「夫人息怒」
「大王最不喜歡話多的宮人」沈蝶舞的聲音很不好「因為這件事,上次宮裡的人重新換了一遍,你們都知道吧」
「是」屋裡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趕忙慌張的跪倒「夫人恕罪」
「不要做讓大王煩心的事兒」沈蝶舞的語氣冷硬,抬頭看著滿屋子跪著的人「記住你們的本份,以後該說的,不該說的,心裡都有個數,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後絕不能再有,否則,就給我滾出去」
「是」屋裡的人再次叩頭,沈蝶舞不耐煩的放下茶盞,對著屋裡的人擺手「也別在這裡愣著了,都去看看南界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有需要儘力協助」
「是……」儘管滿滿的疑惑,屋裡的隨行宮人還是站起身,慌忙著出去。
翻眼看了一眼屋子裡站著瑟瑟發抖的人,沈蝶舞不耐煩的甩手「都下去吧」
「是」屋裡伺候的宮女福身小心的應著,低著頭出去,沈蝶舞一個人坐在屋裡,火爐邊翻看著摺子。
門外一個宮女急沖沖的要進去,被最門外的一個宮女拉住了胳膊,無聲的搖頭,來的宮女皺眉,動了動袖口的手,攔住她的那個宮女還是無聲堅定的搖頭。
一隊巡防的人馬經過,兩個宮女趕緊站成一排,等著那隊巡防的人馬走過去。
天色,漸漸地晚了,夜幕落了下來。
北楚都城一個酒樓內,豪華的房間內,一身紫袍印花袍的東界王,聽著來人的話,眉頭皺緊,抬頭看著夜色里漸漸落下的雪花。
「大王」還是那個身材消瘦的謀士,八字鬍,溜眉,八眼角,聽完侍女的稟告,笑著的開口「沒事大王,不是蝶舞姑娘不見,也實在是戒備森嚴,大王,都到了這裡了,想見蝶舞姑娘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兒,大王放心吧」
「……」坐在椅子上,東界王抬頭看著窗口的夜色,漫天飛起的雪花,心裡也是一片的愁緒。
沈蝶舞的心還在嗎?!
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是始終沒有答案。
可是若不在了……
只是想了想,東界王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第一是他知道沈蝶舞對他的感情有多重。
第二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沈蝶舞會有一天離他而去,即使送走她以後,他仍然堅信,他不會失去她。
可是,最近他覺得越來越不堅定,他是個男人,他感覺得到沈蝶舞的心在走遠,而且是用他留不住的步伐。
所以,心底深處,他開始慌了,若是他沒有了沈蝶舞,那他這些年的堅持是為了什麼?!
有了天下,也找不到取代沈蝶舞的女人……那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兒!
疲憊的閉起眼,東界王對著身邊的人無聲的揮手,示意他們下去,身邊的人躬身,走到外面,門關起。
門外那個謀士的眼睛眯了眯,嚴重閃出一道寒光,轉頭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起坐在門內的東界王的疲憊,無聲的揚起頭,眼中的恨意加深。
風雪呼嘯了整夜。
第二天十一月十五,雪停了下來,伴著深冬的寒風,將厚重的積雪上了冰,黃昏時分,楚颺,一個人,一身紫色長袍,披著紫紅色的披風撇下所有人,趕著車出了北楚的皇宮。
沿著都城的寬大的官道,往郊外走,風在他的臉上刮過,就是一把把刀子刮著他的皮膚,只是他深沉的思緒,讓他忘了身邊的一切。
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子張開雙臂攔在了馬車前面,楚颺愣了一下,急速的拉住了馬的韁繩,看著站在前面的女子,心裡一陣後面。
只差一步,就一步,這個女子就得被馬撞飛。
「我看到你是從宮裡出來的」前面的女子笑的俏麗,楚颺抬頭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粉紅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綉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不缺獨有的清麗。潔白的皮膚,猶如會說話的一雙帶著俏皮的大眼睛,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俏麗,給人一種別樣的親切感。
「別說話,讓我猜猜你是誰?!」普蘭馨蹦跳著,得意的揚眉開口「秦都尉,對不對,對不對」
「……」看著女孩開朗的笑容,楚颺無聲的失笑,拉住馬的韁繩看著她,點頭「我是,你呢,你是誰?!」
「哈哈哈」普蘭馨笑的很是得意,開心的蹦跳著「居然被我一猜就被猜中了,我真是太聰明了,北界王一直說我笨,我才不笨呢」
「……」聽到北界王的名字,楚颺的笑容落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女子,心思動了動。
這個女子提到了北界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女子,應該是南界公主。
不過,這南界公主的膽子也太大了。
抬頭看看四周,這裡出了皇宮沒多遠的位置,也對,今天是宮裡招待貴賓的日子,南界王跟蝶舞夫人應該去宮裡,怎麼,這個公主沒有進去嗎?!
「你怎麼,這這裡」楚颺不動聲色的笑著,示意著普蘭馨「你沒有去皇宮赴宴嗎?」
「沒有去」普蘭馨開心的笑著,也沒有多想,側身坐上馬車,坐在了楚颺身邊,著實的,楚颺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身邊這個公主驚世駭俗的舉動。
這,女子,膽子也太大了,這,就這樣坐下來了嗎?!
這,沒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說嗎?!
「快走快走」看到皇宮裡出來兩個人,普蘭馨拉著楚颺的衣袍,急急的催促著「快走快走,他們找出來了」
「哦,好」轉頭看找出來的人,楚颺也沒有再說什麼,微笑著催著馬車走。
楚颺心裡是有打算的。
這個公主畢竟不是一般人,南界王的掌上明珠,北界王的心愛之人,天下人都知道,可以說,大半個西秦都在這個公主身上系著,所以說,如果論了解西秦的內幕,誰有這個女子通透。
車子在疾奔著,直奔郊外,普蘭馨開心的看著四周的風光,一直忍不住讚美,這也好那也好,楚颺也被誇的很開心,眼角的餘光看著四周暗暗守護著他的隊伍,也沒有管,只是走著。
郊外的一個城鎮處,一個寬大的宅子前,楚颺下車,在門口的老槐樹旁拴住馬車,伸手推開了寬大的門,跨國台階走進去。
「哇~」跟著走進去,普蘭馨驚訝的睜大眼睛打量著眼前的院子。
中間一排硃紅色油漆刷的房子,左右兩邊是紅色柱子,藍色屋檐的走廊,剛走進院子,屋子裡走出了幾個宮女太監,為首的是一個子不高,敦厚憨實的太監,帶著幾個小宮女跑進來,慌忙的跪倒。
「皇上萬歲」
「起來吧」楚颺往前走著,並沒有停下腳步「劉正你進來」
「劉正……」普蘭馨聞言重複了一句,看著跟著跑進去的太監,又抬頭看著眼前的低著頭的宮女,不解的嘟著嘴跟著往裡走。
這個院子雖然不算太大,但是處處透著精緻,院子里的花草假山無一不缺,所有的設施也一個都不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個家。
可是也有一點讓普蘭馨不解,這裡的紅色柱子上貼著紫色的宣紙,寫著白色的字,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守孝的地方才有的啊,這裡貼在了這裡。
「哎」往裡走著,普蘭馨拉住了身邊離的最近的一個宮女「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綠荷」綠荷福身,膽怯的看著眼前不請自來的小女孩。
「綠荷,這名字很好聽」笑開顏,普蘭馨抬頭看著其他幾個宮女「她們叫什麼?好不好聽」
「她們叫綠柳綠梅」
「哦」岔岔的笑著,普蘭馨看著眼前愁眉苦臉的宮女「也好聽也好聽」
「我問一下哦」接著開口,普蘭馨轉著圈指著柱子上,門框上的字「這,這怎麼用輓聯啊,這裡是什麼地方?」
「嗚~」只是一句話把綠荷跟綠柳問的哭出了聲音。
「怎麼了,怎麼了」普蘭馨嚇壞了,哪見過這種陣勢,趕緊慌張的遞著手絹「你們怎麼哭了呢,怎麼哭了呢?!」
「這是皇后的院子」一旁綠梅忍住哭泣開口「皇後生的苦,走的也難,皇後生前對我們極好,我們做奴婢的,也沒有什麼能夠給的,就想著,給皇后守三年孝,也是盡了心意,盡了我們的孝心」
「姑姑怎麼了,怎麼都哭了」說話間,一個個子不高,瘦小的太監提著菜籃子進來,看著哭作一團的幾個宮女,稍微失神,嚇得趕緊關上門阻攔。
「哎喲姑姑們,可不能哭啊,再過兩天就是新后大喜的日子,咱們要是在這裡哭,被蕭家的人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陣責難,別哭了,別哭了」
「我們知道」綠荷哽咽著開口,看著來人「小福子,劉正剛剛還在找你,皇上來了,說這兩天你跟劉正要回宮去伺候著,你也準備準備吧」
「哎」嘆了一口氣,小福子忍著眼底淚霧,提著菜籃子往裡走。
普蘭馨站著看著他們的對話,雲里霧裡的看著,看著幾個宮女相互擦乾眼淚,低著頭站著,那個進去的小福子出來,對著幾個人招手,三個人宮女再次擦淚,抬腳邁上台階往裡去,普蘭馨也皺著眉往裡走。
正廳里,男人在正廳里坐著,到這一刻,普蘭馨突然想到一個嚴重性的問題。
剛才進來的時候,那個也叫劉正的叫這個男人什麼?!
皇上。
「皇上」三個宮女再次叩拜,像是在確認她的想法,腳下一軟,普蘭馨抱著柱子站著,瞪大眼睛看著廳中坐著的人。
這一會兒腦海中也嗡嗡作響,也怨自己太寸,怎麼就逮著一個人遇上就是皇上啊,這也太巧了吧,哎呀媽呀,這也太巧了吧,編書都編不成這樣啊。
「這是南界公主」楚颺在對著院子的幾個人介紹著「也是北界的王后,西秦的」
「哦~」經過楚颺的介紹,劉正像是醒悟過來一樣,趕忙領著其他幾個人過來見禮「見過公主,哦,不對,見過王后」
「哎呀不用了」不好意思的嬌笑,普蘭馨低頭羞澀的擺手「叫公主就好了,叫王後下次下次」
「額,是」劉正顯然也嚇了一跳,也沒想到這個公主會有這樣的反應,楚颺坐在原位上苦澀的笑,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晦暗的傷。
「皇上」恢復了心境,普蘭馨也不好意思的笑著,走過來對著楚颺福身「不好意思哦,我真不知道是您,知道是您的話,我就不攔著您了」
「沒事」淡笑著,楚颺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總覺得,隱隱約約的有一種親切感,想了想開口問「怎麼北界王沒來啊,朕一直想見見北界王,人中龍鳳啊,也是您有福氣啊」
「哎呀,哪裡啊」普蘭馨第一次覺得不好意思,站著扭捏著身子,笑的倒是很不客氣「感謝楚君的誇讚,大王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哦,是嗎?」楚颺笑著,蓋著眼裡的傷,抬手示意普蘭馨坐在廳中右邊的椅子上,綠柳沏了茶過來,躬身給楚颺一杯,走下來給普蘭馨一杯。
握著茶盞,普蘭馨開心的笑著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沒心沒肺,沒遮沒攔的問出聲「她們說,這裡是皇后住的地方,是哪個皇后住的,是你的皇后嗎?你們要在這裡成親嗎?也不對啊,成親應該寫紅色的喜聯啊,怎麼寫的輓聯啊……」
「公主」劉正慌忙的躬身攔住,普蘭馨這時候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心裡一緊張,低下頭偷看著廳中人們的神色。
主位上,楚君聞言笑容落了下來,握著茶盞坐著,那個小福子低著頭,一旁的三個綠字排行的宮女早已泣不成聲,唯有眼前這個也叫劉正的太監鎮定一些,但是也帶著沉痛的悲哀。
又闖禍了。
在心裡暗暗叫苦,普蘭馨握緊手中的茶杯咒罵著自己。
來的時候,大王說過的,不讓亂說話,不讓亂走動,現在好了,亂走動也就算了,現在還亂說話了,這可怎麼辦,這個皇帝不會很小氣,把她殺了吧。
應該不會吧。
小心的翻著眼睛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普蘭馨在心裡撇嘴:大王,救命啊。
「皇上」外面的通報聲傳來,打破了這裡的尷尬,楚颺不發一言的起身往外面,廳里綠荷綠梅綠柳哭出了聲,小福子含著淚勸慰著,劉正低著頭,抬手摸淚。
看著眼前的情況,普蘭馨的好奇心又起來了,抬起頭,不死心的問「到底兒怎麼了,你們怎麼又哭了,你們可別說,你們還有個皇后,死了,這裡是她的住處」
「哇~」綠荷終沒有忍住哭出了聲,劉正嚇得趕緊過去捂住了綠荷的嘴,看著皇上跟著周成走出大門,緊張的開口「綠荷,綠荷,你們怎麼就不聽呢,不能哭,不能哭,這兩天蕭家的人總在門口轉,咱們不能哭,要不然又得遭到責備」
「是」綠荷哽咽著,劉正拉著綠荷他們往一旁站了站,遮住外面的視線,含著眼底的淚,小聲的開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兒,怎麼還這樣的不小心」
「師傅」小福子往前走,眨著淚眼開口「我能不能不要去了,我真的笑不出來」
「你笑不出來,我就笑得出來嗎?」劉正責備著「笑不出來也得笑,笑完再哭也得笑,別說其他的,明天一早跟皇上回宮」
「是」小福子哽咽著躬身,另外三個宮女跟著哭,劉正眨著眼底的淚,忍著悲傷看著眼前的人,想責備,也開不了口,只是站著看著他們哭。
坐在椅子上,普蘭馨看著眼前的一切,沒來由的,眼淚也蓄滿了眼眶,嘟著嘴,就要哭出聲的開口「你們怎麼了?我怎麼聽不懂啊」
「公主還是不要問了」劉正躬身「都是奴才們的私事」
「你們讓我聽聽,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們呢」含著淚,普蘭馨建議的開口「既然你們這麼不想去,你們跟我說說啊,說不定我就能幫你們了,你們別忘了,我可是個公主哦,我是貴客,再不濟,我也可以跟楚君求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