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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消息傳來 楚颺崩潰

  回國的第二天,秦府大廳里,秦俊卿一身藍袍坐著,雲里霧裡摸不透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兒。


  護送的隊伍看,聽綁架他的人的喊話,像是北界的隊伍,可是北界的隊伍為什麼會幫助他呢!


  「皇上」抬頭,看到楚颺一身紫袍進來,秦俊卿受寵若驚的躬身迎出來,楚颺無所謂的擺著手,背著手往大廳走,主位上坐下,下面有丫鬟敬茶,楚颺接過茶盞,抬頭平靜的看著秦俊卿。


  「俊卿沒事吧」楚颺開口,聲音透著若有似無的疲憊。


  「沒事」秦俊卿拱手,有些猶豫的看著楚颺的臉色,思緒半晌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上,微臣聽說,這次綁架臣的是大梁內侍衛軍」秦俊卿拱手,眉頭皺緊「不知,大梁這次的意圖是什麼?!甚至不惜用臣做賭注,如此的孤注一擲」


  「為了陸昱」楚颺低頭飲著茶,低聲開口「大梁的侍衛隊跟我們同時找到了陸昱……」


  「真的」秦俊卿聞言一喜,之後很快的笑容落下「那就是說,現在大梁蕭世子手裡的是陸昱嗎?」


  「……」楚颺飲著茶沒有說話,秦俊卿急的頭上冒汗「皇上,怎麼,怎麼能讓陸昱落到蕭世子手裡呢,蕭世子那人心腸歹毒,為人行徑惡劣,只怕陸昱在他手裡,一定會受更多的苦,我們,我們,我們應該攔住,不應該讓蕭世子把陸昱帶走啊……」


  「陸昱死了……」楚颺握著手中精緻的茶盞,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秦俊卿五雷轟頂。


  「什……什麼?!」秦俊卿瞬間臉色蒼白,腳如灌鉛一般站在原地,耳邊轟鳴一片,想開口,卻發現自己語不成句「什……什麼,什麼的時候的事兒,怎麼,怎麼確定是陸昱」


  「三個月前,密探在渭水碼頭打聽到,確實有一個叫陸昱的少爺,很小就在那裡做苦力」頓了一下,楚颺抬起頭,努力平靜的開口。


  「可是去打聽落實的才知道,陸昱在去年生了一場病,高燒之下出去做工,甲板走的不穩,人掉進了河裡……屍體順著河流而下,在西秦臨界的河中打撈到的,當時官府去查,碼頭的老闆親自去驗證的……人,已經死了」


  「呵,呵呵……」站在原地,秦俊卿的淚水順著眼眶流下,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扶著地板悲泣出聲。


  「她走的時候,託孤與我……我曾許諾,用我生命做保證,可是……一個,一個我都沒有保住,一個我都沒有保住……」


  「你也別難過,她回來,朕會替你跟她解釋」楚颺低著頭,握著茶盞的手在顫抖,抬頭看著蹲在地上悲泣不止的秦俊卿「西秦,那邊她的消息」


  「沒……沒有」哽咽的哭著,秦俊卿扶著地板閉眼,淚水滴落在地上,散開著花,在楚颺的失望里,秦俊卿淚眼迷濛的抬起臉看著楚颺「人,已經沒了」


  「什麼……」楚颺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置信看著秦俊卿「你說什麼,什麼沒了,怎麼沒了,你說誰沒了……」


  「陸珈……沒了」秦俊卿泣不成聲「沒了」


  「你說清楚——」楚颺急的憤怒的起身,砸了手裡的茶杯,雙眼猩紅「怎麼沒了,怎麼會沒了,好好的人,怎麼可能沒了」


  「皇上……」嚎啕大哭,秦俊卿像是要哭出心中的所有壓抑已久的悲傷「沒了,真的沒了,臣幾年內走遍天下,依舊音信全無,西秦的碼頭是剛健的,通行不過半年之久,再說,她一個女流之輩,多大的本事能跨過西秦,西秦平和不過兩年之久,她如何求生存,皇上,她不可能去西秦的,三山五嶽都沒有,皇上,她已經沒了,已經沒了,沒了……」


  『嘭』的一聲,楚颺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之後,喃喃的,喃喃的開口「大梁呢,大梁還沒有找啊!」


  「她不會去大梁的」秦俊卿低著頭看著地板,哭泣不止「她一直覺得對不住蕭皇,她為了這種內疚,都願意去一死,怎麼可能去大梁……」


  「如果去了呢——」怒吼出聲,楚颺雙眼充血的顫抖著站起身指著秦俊卿,完全失去了理智,聲聲指責「你口口聲聲說人不在了,你怎麼證明,你用什麼證明人不在了,你還沒有去過大梁,你怎麼知道人不在大梁,人在大梁呢?你怎麼口口聲聲的這般確定人不見了,秦俊卿,你該死,你該死——」


  「皇上」秦俊卿跪爬著到楚颺腳下,苦苦哀求「皇上,皇上節哀啊,以皇后對皇上的深情,若不是出了事,怎麼可能五年都不回來……」


  「你滾開——」楚颺像是被戳中心頭一樣的失控暴走,伸手揮掉桌子上的所有茶具,掀開了身邊的桌子,聲音喊道嘶啞「你找不到,一定是她躲著不見你,朕找,我去找,我去找,朕去找——你沒有看到,沒有看到就是假的,就是假的」


  「可是天下都沒有」秦俊卿泣不成聲「哪裡都沒有,如果人活著,不可能找不到的」


  「總有你找不到的地方,天下這麼大,你就敢這麼保證嗎?」楚颺失控了一般的怒吼著,轉身奪門而出「朕再也不相信你們,再也不相信你,朕要自己去,自己去——」


  「皇上——」淚眼迷濛的看著楚颺搖晃著身子往外跑,秦俊卿站起身擔心的喊著,果然只是走到門口的柱子旁,楚颺的身子往前傾,身體不穩,一口鮮血噴出,像無數朵鮮艷盛開的紅色花朵一樣,在青色鵝卵石的廬山盛開。


  「皇上——」秦俊卿大驚失色的往前跑著,只是還是晚了一步,楚颺的身體從廳前三層台階上重重的栽了下去。


  北楚楚君大病,命在旦夕。


  這個消息傳到西秦的時候,陸珈正在殿上跟群臣議政,這個摺子提上來的時候,陸珈幾乎是石膏狀呆在原地,殿中也是一陣的惋惜,議論紛紛,本來還想靠著北楚打壓一下東界呢,現在看是沒有希望了。


  據說北楚國君這一次病的很是嚴重,卧床不起一連半個多月,據說遍訪名醫,卻毫無用處。


  這個狀況也讓東界王撿了個大便宜,可是東界王並不是很開心。


  東界王因為上次的事兒吃了個啞巴虧,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這口氣呢!


  本來想依靠大梁,可是大梁被叛軍鬧得焦頭爛額,哪裡有時間管他,他們北界這一邊本來也想北楚能找東界的事兒,可是北楚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讓東界王逃過了一劫。


  天下間的事兒,原本就是這樣,會一直順著誰的心,會一直順遂著誰的心。


  「楚君也是可惜」仲大夫嘆息著開口「北楚內政動蕩多年,這些年,因為楚君的治理,剛剛起來,北楚剛剛起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也是時不遂世」清大夫接著開口,也是一陣惋惜「那楚君,自幼庶出,登位之前受盡磨難,難得的是,楚君有一顆赤誠之心,一心建設北楚,為國為民,也是一代典範啊」


  「是啊」史大夫接著開口,點頭贊同「楚君,可算得上一代明君啊」


  「是啊是啊」


  殿下一陣贊同之聲,陸珈雙手握著手中的摺子,心已經痛到麻木,往日的一幕幕像過電影一般閃現,讓她覺得置身隔世,讓她感到有些恍惚,直到老劉正喚她,她才稍稍清醒過來,抬頭,只看到下面,眾臣大臣,嘴一張一合的說話,卻聽不清一句話,耳邊轟鳴不止。


  握著摺子坐著,看著殿下的人嘴張合,直到人們都有點發覺她不對,停下的時候,陸珈抬起手對著殿下的人擺了擺手「都回吧,今天就到這裡了」


  「是」雖然疑惑,眾人還是躬身退出去,老劉正帶著人去關門,被陸珈抬手攔住,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一個人坐在主位上,看著陽光和暖的灑滿大殿。


  迎著陽光,她走了出去,漫無目的,一個人,背著手往前走著,腦海里一幕幕的閃過。


  走過硃紅色的大殿,走過硃紅色的大門,走向寬敞熱鬧的大街,走向熱鬧繁華的街道,走過兩邊樹木成行的護城河,走過一座座拱橋,走過一條條的河溝,走過一家家合家歡樂。


  最後,太陽落盡,夜幕降臨的時候,她在一個熱鬧的街市上站了下來,慢下了腳步,走在繁華初現的夜市裡,跟身邊的一個個笑容燦爛的笑臉擦肩而過,迎著一個個熱氣騰騰攤位,吆喝聲而去。


  街中間,經過一個卦攤前,她走了過去,又站住了腳步,轉頭走了回來,在桌子前坐定。


  算卦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三捋花白的須髯,仙風道骨的老者,抬頭看陸珈坐下來,笑著開口「客官,測字,還是相面」


  「……」勉強的撐著笑容,陸珈坐定看著桌子對面的老者「不知道仙人說的準不準」


  「準不準三分言,七分命定,客官,要看哪個方面」老者依舊笑著,手捋著鬍鬚,意味深長的看著陸珈「恕老夫直言,閣下雖穿著一身陽剛,但陰氣極重啊」


  「……」聞言陸珈的臉色落了下來,心裡突然有了絲希望,這麼多年,也許看出她身份的,這個老者會是一個。


  無聲的仰起頭跟眼前的老者對視「仙長何不明言」


  「呵呵呵」老者捋著鬍鬚笑著,一雙眼睛直盯著陸珈「閣下是陰間走過一遭的人,身上的陽氣早已衝散,這世上沒有活人可以為您看命,不好意思,在下也一樣,為您看不了,實在是得罪」


  「你大膽……」後面盧炎怒斥著帶著大隊的人馬瞬間趕到,四周的人群一陣驚慌,老者的臉色一慌站起身,盧炎上前被陸珈抬手攔住,對著身後的人擺了擺手,怒斥著開口「這是做什麼,退回去,別在這裡擾了民眾百姓」


  「是」盧炎瞪著眼中驚慌失色的老者,對著陸珈拱手后,怒斥老者「這是我們的大王,北界王,你說話小心點」


  「是」那老者臉色一震,慌忙的躬身「大王千秋」


  「坐」擺手退開盧炎,陸珈坐在桌邊,傾身往前,眼光閃著光看著眼前的老者「我信命,仙長信嗎?」


  「額……」那老者聞言,臉色一怔,隨後拱手「這是自然的大王,小老兒做著這個營生,當然是信的」


  「你算不了我的命我不為難你」陸珈傾身,聲音不大的開口「你幫我算另外一個人的命,你幫我看看,此人現在的命相如何,可有法可解」


  「小老兒一定竭盡全力」那老者拱手「大王您是測字還是」


  「我不測字也不算命」傾身低笑「你也說了,我是陰間走過一遭的極陰之人……」


  「大王都是為我等受的苦」那老者慌忙躬身,陸珈伸手攔住那老者,無聲的仰頭輕笑「你現在出發,去北楚救一個人,但是這件事只能你跟我知道,若是有第三個人知道,你也別怪我不客氣,這,事關國運,我說的,你可懂?!」


  「我懂我懂」那老者連連點頭,陸珈傾身,在一個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圓』字,傾身過去,低聲的說著話,那老者不停地點頭,知道夜幕落下,華燈初上,來來往往的熱鬧人行中,陸珈一直說著,那老者不停地點頭,一直到深夜時分。


  又到王宮拿了一些東西,再三的叮囑后,陸珈送著老者出了北界。


  站在西秦的城樓上,陸珈看著那老者走遠的背影,臉色複雜,直到老者走進北楚的大門,才轉身回去。


  但願,你這次不要太聰明楚颺。


  但願,你這次被悲傷衝擊的傻一些,過了這一關。


  但願,你挺過來。


  五天以後的北楚都城秦府門口,老者一身白衫,手執長幡,站在門口張望著,看到宮裡有一個人,一身藍袍,急匆匆的出來,老者急匆匆的過去,上前拱手「是秦都尉嗎?」


  「……」馬車前,秦俊卿停了下來,轉頭看身邊仙風道骨的老者,不解的皺眉「仙長認識我」


  「是這樣秦都尉」老者躬身「老夫是西秦人士,幾年前,西秦內亂爆發,我遊方逃出來,在北楚的邊境遇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我遇見她的時候,她生著重病,聲音嘶啞,人已經完全倒了。


  後來那姑娘病重自知不治的時候,去我的卦攤,給我寫了一個字,說用到的時候,讓我用上,我問,什麼時候,那姑娘說:北楚的天要塌的時候。


  這不,前幾天,我在西秦聽到說北楚的皇上病倒了,我想,這算不算天塌了,記得那姑娘死的時候,跟我斷斷續續的說,秦家門庭,我打聽了許多人,這裡就是秦家門庭啊,就斗膽來了」


  「你說,她寫了字」秦俊卿梗著聲音看著老者「字呢」


  「在這裡,我一直帶著呢,因為那姑娘對我還不錯,死了以後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我了,所以我一直想著幫她完成遺願」


  「好」秦俊卿有些慌亂的胡亂的牽著馬,對著老者「仙長,仙長隨我走一趟吧」


  「好」那老者躬身,坐上馬車,經過長長的宮門,在一座慌亂的院落里,秦俊卿拉住馬車,迎著慌亂的迎面走來的大臣,拉著老者往寢宮走。


  殿外,一群御醫一籌莫展,殿內的床上,楚君一輛慘白,嘴唇發紫,雙眼深陷,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像是隨時斷了氣息一樣。


  秦俊卿帶著老者進來,讓老者站在門口,進去躬身,跟楚君說了什麼話。


  老者站在門口,低著頭,在心中不停地默念著詞,透明的門帘掀開,秦俊卿從裡面出來,老者抖擻著精神,暗暗地吐著氣等待著。


  「仙長」秦俊卿過來拱手「皇上有請」


  「謝秦都尉」老者緊張的整理著衣袍,穩了穩神,跟著秦俊卿往裡走,此刻,楚君已經坐了起來,靠著被子,蒼白著臉,青紫的唇炸裂著,臉色發黑。


  「皇上」老者沒有敢再多看,跪了下來,躬身「小老兒見過皇上」


  「罷了」楚颺有氣無力的開口,虛弱的看著那老者「你說,你見過她」


  「見過」老者明顯有些害怕,因為這裡畢竟是皇宮大內,說錯一句話,就是要掉腦袋,可看在楚颺眼中,這一切都是正常的表現,越是這樣,說謊的幾率反而小。


  「在哪裡見的」楚颺的聲音有氣無力「你細細說來」


  「是」老者在心裡默念著,嘴裡一字不差的說著「大概是五年前,西秦內亂爆發,我跟著隊伍逃了出來,來到北楚的邊境,在一個客棧里,遇到了一個生了重病的姑娘,那姑娘生前把所有的金銀留給我,寫了一個字給我,讓我答應一件事,說,北楚的天塌的時候,讓我把那個字送過來。


  後來西秦的內亂平了,我呢,也回去了,前些時候,聽說楚君病了,很嚴重,我想,這或許就是天塌了吧,我就來了,字我也帶來了,那時候那姑娘給我的錢,我已經花完了,但是有一個包裹,包裹裡面有幾件衣服,我想著,也是死人留下的,就沒穿,皇上可以看看」


  「把字給我」楚颺慘白著臉,對著老者招手「你拿過來我看看」


  「是」老者哆嗦著,把懷裡的一張紙遞過去,小心翼翼的開口「這張紙,一直跟衣服放在一起,放在我家的箱子里,所以,還是乾淨的,您看看」


  「……」周成聽著老者的訴說,早已悲傷難抑,一旁的劉正更是哭泣出聲,周成走過去拿著紙,對著一邊哭的顫抖的劉正開口「劉正,你帶著仙長先出去」


  「是」劉正哭泣著,躬身,引著那人往外走,周成悲戚著,把信遞給楚颺「皇上,您節哀」


  顫抖著拿著那張紙,多日來的第一次,楚颺的眼淚充滿了眼眶,看著上面的字跡,悲傷的開口「皇后的字是仿著朕寫的,跟朕的字一模一樣,這個,朕絕不會看錯,那一年的中秋,朕說過,團圓的圓封不住口,靈魂也會衝出框框相見,皇后是記住了,才在彌留之際,寫了封了半個口的『圓』字給朕,是,朕對不住她啊」


  「皇上」秦俊卿在一旁含著淚躬身「皇後跟那仙長說,北楚的天塌了再來,就是知道皇上的深情的,是怕皇上出事的,皇上,萬不可,辜負了皇后的一番苦心啊,您要是倒了,北楚怎麼辦?滿朝大臣怎麼辦?天下的百姓怎麼辦,皇上,您節哀啊」


  「啊——」楚颺抱著那張白紙,仰起頭向後悶聲哭到全身顫抖,秦俊卿低著頭含著熱淚,周成泣不成聲的幫楚颺順著胸口。


  下午時分,幾位閣老大臣來了,確認了包裹,確認確實在那幾件衣衫,關鍵是包裹里,還有一塊令牌,在一點更加確認了以後,當夜,楚颺的病情更加的嚴重,深度昏迷。


  宮中的御醫忙了一夜后,第二天中午,楚颺從昏迷中醒來,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之後,隨著那老者起駕去了邊關。


  邊關河邊大大小小的孤墳里,最邊緣的一座墳堆前,老者把楚颺領到了這裡,迎著深秋的冷風,楚颺坐在那座河邊的孤墳前,不顧病體,喝了一天一夜的酒。


  西秦的城樓上,陸珈摒開所有人,坐在垛口,看著河邊那個孤獨的身影,跟著坐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跟著那個背影哭,跟著那個背影笑,不知道為什麼,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居然聽得到他說的所有話,開心的,不開心的,煩惱的,懺悔的。


  以茶代酒,她坐在垛口,以幾年來,所有的眼淚陪著他過了一天一夜。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她不能丟下北界,就像他不能丟下北楚一樣。


  她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件事,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既然秦俊卿已經下了決定,那就這樣吧。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徹底的痛過一次,逃脫了身影,也許就不會痛了,人也會新生了。


  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楚颺,再見吧,百年之後,你我若是還有緣,或者可以見一面也說不定呢,所以,再等等吧,看著,會不會有那一天。


  飲了一杯松油燈上烤著的溫熱的茶,陸珈看著對面的身影,抬頭看著天空,含著淚笑了。


  看,天上的月亮是圓的,只是你這個傻子沒有發現罷了。


  希望你好好地保重身體,等我功成名就那一天,若是那一天你剛好也能功成名就,能夠安穩度日,你我泛舟湖上,遊歷山川,不需要轟轟烈烈,有攜手走過平淡的日子就好。


  天亮的時候,她裹著披風,靠著牆角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太陽升起的時候,那個人不見了。


  從垛口站起身,她看著空蕩蕩的河邊,看著那個完整的墳墓,陸珈輕輕地笑了。


  還有你沒有挖墳掘墓,要不然就真的要打擾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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