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來人 秦俊卿西秦尋人
拉著馬車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抬頭看河邊的綠柳成行,歡聲笑語,心頭的滋味複雜。
她不知道這樣對沈蝶舞算不算是殘忍,她知道的是,如果沈蝶舞跟東界王郎情妾意,恩愛非常,她是不是要放手。
可是放了手,那她的籌碼就沒有了啊,沒有護國嫡女,她怎麼來維護外交,外交政權不在手裡,那她立國談何容易!
可是不放嗎?!
牽著車子心事重重的走著,陸珈抬頭看著街道兩邊熱鬧的人群嘆息!
在她身邊,沈蝶舞能得到什麼?!
百年孤寂嗎?!
身後一輛馬車追來,直奔陸珈的方向而來,拉著車子往一旁躲,跟後面的車子,擦身錯開,前面的馬車貼著路沿,『咚』的一聲停了下來。
拉著車子,陸珈驚魂未定的站住,前面趕車的人下來,看到車上下來的人,陸珈瞪圓了眼睛,驚的合不上嘴巴。
沈蝶舞,髮髻披散,衣衫鬆散,滿臉青紫的朝她走過來,青紫的眼睛里滿是熱淚,鬆開的衣領是撕扯過的痕迹,肩膀上掉落著長發,明顯是被人揪扯下來的,肩膀的袖子被人撕掉大半,斜掛在肩膀上。
「大王」沈蝶舞哽咽著出聲,難言委屈悲傷「你要……把我送出去嗎?」
「……」陸珈聞言就是一愣,抬頭看著眼前委屈的女子「你……說什麼?」
「蝶舞就問大王一句,大王要把我送出去嗎?」沈蝶舞的兩行熱淚淌下,心如死灰的開口「大王說一句就好,蝶舞一定遵從」
「你說什麼?」微皺眉頭,看著沈蝶舞的架勢,陸珈這才發現不對事,只是說話間,一隊人馬從後面追來,驚的兩邊的行人往一旁躲,陸珈上前,本能的把沈蝶舞拉到身後,抬頭看眼前騎著馬圍過來的人。
為首的是一個小太監,駕著車首先來到了陸珈面前,只是下了車,也嚇得蹲在了地上「大,大王」
「……」冷著臉看著眼前嚇得蹲在地上的小太監,陸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個太監她認識,老劉正的徒弟,平時看著也伶俐,只是沒想到……
「北界王」一隊人站住對面,為首的兩個人,一身盔甲,腰間配著刀,看到陸珈后,也是一陣錯愣,相互看了一眼后拱手「北界王」
「……」翻了兩個人一眼,陸珈冷著臉看著堆在地上的小太監「說,怎麼回事兒」
「大,大王」那小太監堆在地上,嚇得臉色蒼白說不出一句話,身後的隊伍也站住原地,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
「大王」沈蝶舞也似乎明白了過來,伸手小心的揪住陸珈的衣角,小聲委屈的開口「大王,我們回去再說,我們先回去」
「我問你怎麼回事」陸珈的聲音增大,那小太監嚇得哆嗦了一下,後面東界的人馬也往後退了一步,面面相覷。
「大王,大王恕罪」那小太監跪趴在地上磕頭「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我在問你是怎麼回事」愈加的怒上心頭,陸珈伸手揪住了那小太監的衣領,揪著往護城河的欄杆上推,怒不可遏的開口「我,在,問你,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我現在就把你丟下去」
「大王——」背靠著10幾米深的護城河,那小太監嚇得嗓音發直「大王,大王救命啊,大王,大王饒命啊大王,大王饒命啊」
「混賬東西」眼角眉梢看到東界王站住人群后。
陸珈無聲的咬牙,手上使勁往上提,那小太監被生生的丟進了十幾米的護城河裡。
隨著短暫的驚恐的尖叫聲,河下的水『碰』的泛起浪花,岸上東界的人馬被震得生生往後退了兩步,兩邊河沿上的人發出一陣陣的尖叫。
隨著河裡『撲騰』的浪花越來越小,最後趨於平靜,接著屍身飄上來,短短的時間內,像是一霎那發生的事情,乾淨利落的讓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甚至,北界王都沒有按照套路出牌。
應該問問是怎麼回事!
應該傳證人,人證物證。
應該聽聽解釋,然後分析事態。
可是沒有,北界王什麼都沒有做,就揪著那個小太監丟進了河裡,當著東界所有將領的面。
當著東界王的面,就這樣把人丟進了河裡,這一巴掌,打臉打的不可謂不響。
讓東界的兵將站不住,讓東界將士身後的東界王站不住。
「走」怒氣不息,陸珈看著屍體從河裡飄上來,拉著沈蝶舞上車,坐上馬車趕著馬車走出了人群。
「唔~」四周的人群里發出一陣驚呼,許多少女都捂住了嘴。
「那個是北界王嗎?」
「是啊」
「好棒啊」
「是啊,好像個英雄啊」
在人們的議論紛紛里,東界王背著手,揚起頭往前走,臉色呈現青紫。
「大王」身後跟著的謀士驚魂未定的躬身跑過來「您,您別生氣,蝶舞姑娘,蝶舞姑娘她……」
「暫且隨她去」東界王冷著臉背著手往前走「早晚有一天,本王讓北界王把她送回來」
「是」謀士低頭,小心的看著東界王臉上的抓痕,小心的低下了頭。
不敢問,當然不敢問,但是從沈蝶舞進屋的動靜來看,沈蝶舞那麼奮力的抵抗,大王臉上的抓痕,應該是沈蝶舞抓的。
不過,想想這女人也是瘋了,連大王都敢抓。
都說女子心活,看也是的,不過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撇了大王跟了北界王那個小白臉。
那北界王,除了被大王年輕點,還有什麼?!
再說年紀大點顯沉穩。
比大王好看點怎麼了?!
大王現在也不差啊,除了臉上皺紋多點,臉上的鬍子長點,臉比北界王黑點,其他的,其他的……
東界王感覺到謀士一直躬著身盯著他看,煩躁的站住身,冷著眼看,那謀士嚇得趕緊低頭。
東界王甩著袖子憤怒的往前走,那謀士用寬大的袖子擦了擦汗,暗暗思趁:這麼比的話,那沈蝶舞變心也不是沒有依據的哈,也真是,沈蝶舞就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哼。
北界王宮的門前,陸珈冷著臉無視所有人,趕著馬車進去,馬車直接趕到了後宮,裡面的宮女進來,從車子裡面扶出沈蝶舞,帶著沈蝶舞進屋。
梅香閣的正殿,陸珈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前面跪著所有梅香閣伺候的宮女太監,個個哆哆嗦嗦不敢抬頭。
「說吧」陸珈接過宮女奉上來的茶,冷著臉開口「今天是怎麼回事?蝶舞夫人是怎麼出去的」
「回大王」跪在最前面的一個宮女低著頭開口,聲音裡帶著恐懼「今天,今天小橙子跟小安子送信來,說大王找夫人有事,在南界見面,咱們,咱們也是聽說,您今天送公主回去,以為,大王要在南界見夫人,所以,不疑有詐,就,就讓夫人去了」
「一個人不帶就去了」陸珈的聲音很冷,眉眼立著「你們就這麼放心」
「大王息怒」那宮女跪著扣頭「小橙子跟小安子都是夫人的親信,我們,也是不敢勸得,也不敢跟的」
「大王——」老劉正帶著一群太監,急匆匆的進來,跪在殿里,連連叩頭「都是老奴的錯,老奴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放下茶杯,陸珈煩躁的單手捏著鼻樑,壓抑著怒意「劉正,你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事態多緊張,前朝的事都忙不完,還有心讓後院著火,你這個總管是怎麼當的」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老劉正連連叩頭「老奴一定收拾乾淨,一定收拾乾淨,不讓您煩心,不讓您煩心」
「都下去吧」沈蝶舞梳洗后,披散著長發,一身白衫走了出來,哭紅著眼睛對著殿里的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劉正,大王日理萬機已經夠累了,至於這次犯案的人不必姑息,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
「是」老劉正叩頭,對著身後的人擺手,帶著一干宮女太監退出去。
空蕩蕩的大殿里剩下兩人,沈蝶舞走過來,給陸珈斟了一杯茶,柔聲開口「大王彆氣,妾身並無損傷」
「哎」低頭,陸珈抬手揉著額頭「也是我大意了,讓你平白受了這些委屈」
「我沒有委屈」帶著笑,沈蝶舞含著淚「我看到大王轉身離開,我以為……大王不要我了呢」
「……」低著頭沒有說話,陸珈看著地板,半晌后開口「我想……如果,你想回到東界王身邊,我是攔,還是不攔」
「我怎麼會呢」含著淚,沈蝶舞站著看著低著頭的陸珈「只要大王要我,就算一輩子只能站在大王身後,我都不會離開,就算大王永遠不看蝶舞一眼,蝶舞也無怨無悔」
「……」單手扶著額頭,陸珈內疚的閉上了眼睛「其實……我……我真的也是沒有辦法,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明白的」沈蝶舞蹲下來,扶著陸珈的衣袍,認真的開口,只是含著淚「我後來想明白了,我不會感覺錯的,我覺得大王對我有感情的,但是,公主那邊是得罪不起的,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大王放心,蝶舞一定會乖乖的,一定不會給大王添麻煩的」
「哎」依舊扶著額頭,為難的閉著眼睛,胸口有千言萬語,但是卻,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扶著額頭,低著頭,不敢面對眼前的女子。
「這次我聽到了一件事」沈蝶舞扶著陸珈的衣袍,認真的開口「東界王跟我拉扯,我能跑出來,是因為有人稟告了一件事,這件事對我們不知道有沒有用」
「什麼事兒」陸珈抬頭,也恢復了認真。
「說大梁好像有人造反」沈蝶舞皺著眉開口「好像說,是什麼蕭世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在北楚調來的人馬!十五座城池還是怎麼著的,我沒有聽懂,就是不知道這個事情,對咱們有沒有好處」
「噢~」陸珈聞言瞭然於心的開口「怪不得最近大梁沒有一點消息呢,原來是出事了啊」
「是出事了」扶著陸珈的衣袍,沈蝶舞說的認真「而且這個蕭世子身份非同尋常,是當今大梁蕭皇的堂兄,比蕭皇年長几歲,政治外交也算是高人,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個人的野心極強,現在弄到大梁來找東界幫忙,不知道對我們有沒有影響……」
「能有什麼影響……」若有所思的微皺眉頭,陸珈盯著蹲坐在腳邊的沈蝶舞,有些猶豫的開口「我是聽說過,你以前做過外交事宜,只是不知道你做過多久」
「很久」抬頭看著陸珈笑,沈蝶舞接著開口「反正該知道的,我都知道,大梁的政治,北楚的政治,西漠的政治,包括,東南西北四界的政治風雲我都知道」
「哦」輕笑,陸珈看著眼前信心滿滿的女子,也許,這才是沈蝶舞的真面目。
「大梁的說說」陸珈笑「說說蕭皇」
「蕭皇」沈蝶舞思索著「蕭皇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沈蝶舞由衷的讚歎。
「當年他初登大位,朝政被大梁先皇的舊臣把守,根本就沒有人聽從蕭皇的號令,一時間,大梁朝內外成了一盤散沙,那時候,好像,好像有個傳聞,說,大梁先皇是被蕭皇氣死的」
「……」陸珈聞言低垂了眉眼,伸手端起一旁桌子上的那杯茶,眼眸中若有所思的閃著光:她知道蕭振曦為什麼氣死了大梁先皇,因為蕭振曦當時以為文家在盤山寨燒死了她,所以蕭振曦想報仇。
「也是因為這件事,大梁朝中對蕭皇一直有異議」沈蝶舞接著開口「蕭世子在大梁先皇在位的時候,就對大梁的皇位虎視眈眈的,也是蕭世子,在蕭皇初上位的時候,暗中發動了一場逼位戰,也是在那一場逼位戰中,蕭皇先是殺了大梁的護國家族文家,又殺了許多朝中重臣,也是因為這件事,蕭皇穩住了朝政,說起來,蕭皇也是個厲害角色呢,那麼動蕩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把大梁穩住了」
「嗯」陸珈點頭,欣慰的開口「那大梁現在怎麼樣?蕭皇……對人還好嗎?」
「可以啊」沈蝶舞接著開口「大梁依然穩立三方之首,國家富足,外交也好,不過,好像跟北楚近年來不好,據說是因為楚國的蕭太后,具體為什麼,沒有傳出來,這個秘密,東界王也打聽過,可是大梁蕭皇守的緊,北楚那邊守的更緊,東界王也打探了很久,但是沒有一點眉目,後來也就放棄了」
「嗯」再次低頭回應,陸珈依舊沉思著:守住秘密,為了保護她的名聲嗎?!
「大王,大王」沈蝶舞喊了兩聲才拉回陸珈的思緒,抬頭,陸珈看著蹲在眼前的女子。
「我的意思是!」沈蝶舞說的很猶豫「我們,要不要,先去打探打探大梁跟東界的交易是什麼?或許有什麼收穫呢!」
「能有什麼收穫」陸珈輕笑,脫口而出「他也不會是蕭皇的對手,正好趁這個空,我們把西漠那邊的旅遊貿易區建設起來,其他的事兒,以後慢慢來」
「大王說的對」沈蝶舞嬌俏的笑著,突然想起什麼,伸手撫了撫青紫的眼睛,遮住眼睛站起來福身「大王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我,我好了,再去見大王」
「好吧」無奈的開口,陸珈看著背過身去的沈蝶舞,站了站「你去歇著,我去前面忙」
「好」捂著眼睛皺眉沮喪的福身「大王慢走」
「……」抿唇低笑,陸珈走出了正殿,和暖的陽光里,心情舒暢的順著腳下的路往前走。
蕭皇勤政愛民,這是她幾年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最讓她能笑出來的消息。
門口傳出板子聲,陸珈背著手走進去,看著老劉正過來躬身,看著門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穿過了圓門,走向了外面的正殿。
吃裡扒外的東西,死有餘辜。
「大王」看到她過來,仲長繁領著幾個大夫緊張的過來拱手「聽說大王在南界出了事,嚇得微臣不行,大王您沒事吧」
「沒事」陸珈笑著開口,背著手領著他們往裡走「一點小事,內宮幾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誘騙著蝶舞夫人去南界,被我丟在河裡了」
「是」仲長繁拱手岔岔的笑「大王英雄,豈能受這樣的氣,只是,大王,日後若是有這樣的事兒,大王一定要跟微臣商議一下,畢竟,現在天下初定,您也說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出亂子」
「我知道」在主位上坐定,陸珈揚起頭看著殿中的人,輕笑「就是因為是非常時期我才把那個太監丟河裡,要是在別的時期,我就把東界王丟進去了」
「大王英明」殿中的人一陣笑,陸珈也跟著笑,抽出桌子上的摺子,對著史大夫招手「我讓你找的工匠呢,來了嗎?」
「來了大王」史大夫拱手「在偏殿里,依大王的意思,找了就京都的,其他地方的隨後就到」
「嗯」從桌子下抽出幾張繪了圖的白紙,陸珈對著殿上的幾個大夫擺手,之後,浩浩蕩蕩的去偏殿。
偏殿里,幾十個身著各式衣衫的泥瓦匠戰戰兢兢的站著,低著頭,看到陸珈領著人進來,更是不敢抬頭。
「別怕」陸珈在偏殿主位的書案后坐下,對著下面的人招手「你們過來看看這種房子,你們能建嗎?」
「是」那些人哆哆嗦嗦的走到正中間。
陸珈招手,有幾個太監迅速架了個畫板,白紙繪製房子圖貼在畫板上。
「別怕,抬起頭看看」陸珈開口,聲音透著和暖「這種房子結構叫門面房,就是搭起來的,我想這個對你們來說不難,但是,現在,這個房子,咱們要用磚壘砌,水泥鋼筋灌口,主要是因為在風沙區,第一點就是得穩固,我要說的是,如何,節省這個成本,你們看一下」
「是」下面的人好奇的抬頭,看著圖紙上的簡化筆的房子,一個個點頭,相互的交頭接耳。
「大王」其中一個工匠師傅開口「我們問的是,這,要蓋多大的合適,做什麼用」
「做客棧酒樓,在西漠」陸珈謹慎的開口,看著眼前一把年紀的工匠師傅「師傅可有信心」
「不敢」那工匠師傅躬身,思索後點著頭開口「草民一生都在房子是打轉,這次,草民姑且一試」
「好」陸珈笑,心裡一塊石頭也落下「那麼就勞煩眾位了,接下來,還有別的地方的師傅陸陸續續都會到,眾位,一定要通力合作,把這個事情做好,又覺得不對的地方,互相的幫一把,都是為了我們自己,希望各位不會有嫌隙」
「一定的大王」眾人躬身,陸珈開心的拍了拍手。
「好就去吧,有什麼要求,給史大夫回報」
「是」眾人躬身離去,陸珈坐在書案后吐著氣,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
幾位大人躬身後告辭,都去風風火火的忙了。
一個人走在空了一般的正殿院子里,陸珈抬頭看著天空。
湛藍一片,三月的天,乍暖,微風吹佛,像是一雙雙的溫暖的手,將大地擁抱,將每個人擁抱。
黃昏漸漸來臨,她一個人走上了宮門的高層,一個人站著,迎著通紅的一輪日頭,背著手,靜靜的,眺望著北邊的方向。
今天她特別想問問沈蝶舞北楚現在的情況,可是話到嘴邊,她停了下來,她心裡也是覺得沒有必要的,她也許沒有,也不想再知道那邊的事情。
楚君。
名字上了心頭,陸珈的眼睛暗了下來。
多麼可悲,現在,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敢叫了,現在他的名字叫楚君,人前,人後,都是楚君,就像是那個名字沒有在心裡待過一樣。
這些年的動蕩,她忘卻了太多事,卻時時的能想起楚君,但,也僅僅的楚君。
突然有些怕,若是有一天,她連他的名字都忘記了,那該如何是好!
通紅的日頭慢慢落下,剩下了漫天昏黃的晚霞,陸珈在城頭站著,閉著眼睛,感受著黃昏的靜宜,感受著心的靜宜。
楚君,她在心裡默念。
可以跟你說說話嗎?!
對面一陣的空蕩蕩,只有風的迴響。
楚君,她再次試探的開口。
可以跟你說說話嗎?!
身邊又是一陣凈,只有風聲在耳邊經過。
低頭,她忍不住笑了。
在心裡狠狠地嘲笑著自己,抬著頭望著北邊的方向。
相隔千山萬水,他怎麼能聽得到你說話。
真是個傻子……
等吧。
陸珈嘆息著,轉身往下走。
等到時光老去,等著你在心間的身影抹去,會有那一日,那一日也許在春去秋來,在未來縷縷的時光里。
楚颺一個人在荷塘邊坐著,炎炎夏日的黃昏獨自一個人看著池塘里的魚鉤。
碧綠的荷葉上泛著水珠,幾隻蜻蜓圍繞著剛剛冒尖的荷苞飛著,幾隻蝴蝶圍繞著盛開的荷花翩翩起舞,幾條躍躍欲試吃鉤的魚兒將這裡帶成了一幅畫。
而他,靜靜的坐著,成了這幅畫里最養眼的景。
夏天到了。
楚颺看著手中的魚竿。
她像消失了一樣,天地間蹤跡全無,就像是荷葉上被晾晒乾的水珠,乾淨的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而北楚,真的也像是她從來沒有來過一樣,現在已經找不到她的一絲蹤跡,除了那座漲滿了草的無名宮,她的蹤跡已經沒有了跡象。
任何人都把她忘了,後宮,前朝。
他也好像把她忘了,只是每每覺得忘記的時候,心裡的思念就又加深了一層。
水中的鉤子動了動,他慌忙拉起,笑容落在了他的臉上,還是一場空,就像她一樣,每每覺得有希望,每每都是更深的失望。
「皇上」周成在後面走過來,高興的開口「秦都尉求見」
「宣」楚颺聞言,喜出望外,收起鉤子,站起身,秦俊卿一身藍衣衫從外面走進來拱手「皇上」
「免」楚颺有點興奮的開口「怎麼樣,西秦那邊有沒有動靜」
「皇上」秦俊卿猶豫著開口,為難的,小心翼翼的看著楚颺逐漸失望的臉色開口「皇後走的那一年,正好是西秦內戰,只有西秦北界的人往咱們這裡逃,咱們這邊的人怎麼會往那裡去,而且,而且……」
秦翰卿猶豫著開口「而且,西秦這幾年都連年內戰,皇後進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楚颺低下了頭,難掩滿滿的失望。
沒有還是沒有,這些年,他找了遍了西秦,找了大梁,甚至這次派人去找了西秦,卻還是一無所獲,她,能去哪兒呢!
「皇上」秦俊卿建議性的開口「微臣這次去西秦聽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楚颺興緻缺缺「跟皇後有關嗎?」
「是的皇上」秦俊卿躬身「聽說西秦北界王開發了西漠蒼狼」
「什麼?」楚颺聞言眉頭就是一皺「你說什麼?」
「北界王開發了西漠蒼狼」秦俊卿接著開口「連接了周圍的海外貿易……」
「不是這一句」楚颺皺著眉打斷秦俊卿的話「那是說,西秦北界王,開發了西漠蒼狼,開擴了海外毛衣鏈」
「是的皇上」秦俊卿再次躬身「微臣想著……」
「北界王好本事啊」顯然楚颺的關注點是另一個,秦俊卿停住了口,抬頭看著楚颺「皇上的意思是?」
「不是開發,是收了吧」冷笑,楚颺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空「看來,這個北界王不容小覷啊」
「這倒是真的」秦俊卿接著開口「據說,就在開春的時候,北界跟西漠蒼狼打了一仗,聽說,是西漠蒼狼跟東界聯合的,十幾天內收了北界十幾座城池,可是,北界反擊在五天之內就把十幾座城池奪回來了。
西漠狼王受了重創,躲進沙漠,到現在都沒敢出來,而且不止,據說,北界王跟南界公主有親事,據說,南界公主還有了北界王的孩子,南界公主對南界的意義,我們都知道,北界王這個架勢在兼并了三界,現在,又收了西漠……」
「……」無聲的抿唇,楚颺揚起了頭,看著天邊的落日「看來,西秦統一指日可待了,這未來西秦大王,這般的狠角色,也是,日後的一個對手啊」
「皇上」秦俊卿拱手開口「微臣的意思是,西漠開通了海外貿易,哪裡都找不到皇后,皇後會不會,通過西秦,去了西漠,甚至,去了海外」
「……」站著一直沒有說話,楚颺低下了頭,眼裡的痛苦加深「她要是,去了海外,都不願意見我……那就是,不願意見我了吧」
「皇上」秦俊卿拱手,懇求的開口「不去看看,怎麼知道,不如,讓微臣去看看吧」
「你去看看」楚颺開口,透著猶豫「就怕你的身份……」
「皇上」秦俊卿拱手,嘆息著開口「現在咱們北楚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朝政平穩,外交上也沒事,我呢,現在也算是個閑差,這麼多年了,微臣,一直在幫著皇上找皇后,已經找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戰了,就讓微臣去吧」
「只是」楚颺還是很猶豫「你也說西秦剛把西漠的貿易鏈拉出來,想必也沒有那麼快她就過去了,而且,現在大梁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在我們北楚還行,要是在西秦,怕是……」
「皇上放心吧」秦俊卿拱手「微臣一定竭盡全力,而且一定能保護好自己」
「……」楚颺看著眼前的秦俊卿,欲言又止。
若是,秦俊卿能去一趟,也是好事,說不定,就在那裡呢!
「那事不宜遲」秦俊卿拱手「微臣就早早的動身了」
「好」楚颺嘆息揮手「多帶些銀兩,要是感覺哪裡不對,就趕緊回信」
「是」秦俊卿拱手,之後想起什麼對著楚颺躬身「那微臣的兄長就拜託皇上照顧了,家父剛剛仙逝,微臣有事出去,就怕兄長過不來,若是,微臣不在的時候,兄長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萬望,萬望皇上擔待」
「放心去吧」楚颺嘆息,拍了拍秦俊卿的肩膀「一切有我呢」
「感謝皇上,那微臣告辭了」秦俊卿躬身往回走,夕陽里,楚颺看著秦俊卿的背影嘆息。
兩個月前久病纏身的秦尚書仙逝,秦家就剩下了兩兄弟,秦俊卿,秦翰卿。
秦翰卿自從陸雪去世后,就瘋瘋癲癲的在府里,整日痴痴傻傻,所以,秦俊卿走到哪裡,最不放心的,還是秦府里的兄長,這一點,他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秦尚書的去世,讓秦翰卿的病更加的重了,據說,整日在府中瘋魔的大叫。
清醒的時候跟正常人是一樣的,瘋魔起來,就是一個瘋子,現在,秦翰卿被秦俊卿關在府里,說起來,秦家,也是……
哎,又是一聲嘆息,楚颺背著手走向了後宮。
無論如何,日子總要過不是!
入夜的北楚皇宮,楚颺在正殿書案后驚醒,抬起頭,看著外面的夜色,額頭上是冷汗津津。
他又夢到了狼煙滾滾的戰場,他又夢到了陸珈在人群中站著,等他跑過去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這個夢境重複了很久了。
陸珈走了三年了,三年來,他重複著這個夢境。
最近夢境似乎變了,他的夢中,陸珈的是焦躁的不安的。
一盞孤燈下,一個落寞的背影,讓人看上去那樣的心疼,他想走過去,可是他越走那個背影離他越遠,像是永遠的,再也近不了她的身一樣。
他把北楚建設的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朝堂上,北楚民生里,一切都過得很好。
朝堂上一切安穩,民生越來越富有,北楚一片鼎沸之聲,總產值超越連年來自稱強大的大梁,外御工事直線上升,直接逼平大梁。
他把北楚治理的非常好,國富民強,國泰民安,外御工事固若金湯,他成了一代盛名天子。
可是他失去了他最心愛的人,而害死他的愛人的人,現在還被宮裡囚禁著,他多想拿劍殺了那個老女人,可是他不能,那個是他固定朝堂的根本。
他多想什麼都不顧,去遊方四處找她,然後跟她一起遊歷四方,做一對神仙眷侶。
可是不能,他的楚國需要他,他的人民需要他,他的北楚需要他。
北楚有今天不容易,所以他更加的珍惜,他想要國富民強,他想要給天下百姓安康幸福的生活。
他心裡知道,她一定會原諒他的,因為她善良,她看眾生都是平等的。
他跟她,是一樣的,甚至,他覺得,她是最了解他的,就算天下人不理他,她也會。
可他內心深處,他是迷茫的。
因為他需要的,沒有人知道,他需要的,還沒有找到,而且他現在越來越不敢確定,如果找到了,那個她還會不會,能不能還回到他身邊來,特別是最近,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的。
手上的一個摺子晃了一下,他拿了起來,看著手上的通關手碟,突然十分的不滿。
西秦北界王,平常的通關手碟,連一封親筆書信都沒有寫來,只是書印的一個通關文牒,這是什麼意思?北界王連一封信都不能寫嗎?也是著實的令人生氣。
隨手把碟子扔向一邊,抬手拿起另一本摺子,眼睛卻又飄向了那個被丟在一邊的手碟。
說起這個北界王,也是一個傳奇。
再次拿起摺子,楚颺細細的翻著,看著上面紅色的鋼印。
細細的看著上面的模糊的名字——陸珈,很熟悉的名字,但他知道,這個陸珈跟他的陸珈是兩個人,或者是兩個世界的人。
北界王崛起的時候,他就有耳聞,伽藍轉世,普度眾生,但這個菩薩做的卻不是普度眾生的事兒,所到之處也是屍橫遍地,單就殺人的數量看,可以說,北界王絕對是一個殘暴的君王。
但是有一點他很是欣賞,就是這個北界王是一個有膽量的人,為什麼這麼說,呵。
輕笑,楚颺放下了摺子。
沒有膽量敢公然打走大梁使臣兩次嗎?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也不知道蕭振曦是怎麼想的,居然沒有帶兵打過去。
說心裡話,他那時候,倒是很希望蕭振曦能帶兵打過去,這樣的話,他也就有理由去看看這個傳奇的人物了。
那西秦,分列百餘年,東南西北四界鼎足而立,可是北界王去了立刻收復了西北,這就代表著這個北界王現在手裡有了半個西秦了,今天秦俊卿說有消息稱,北界王跟南界王的女兒有私情,那南界也算是北界王的囊中之物了吧。
南界王是什麼人,他當然清楚的很,南界王是西秦的側後裔,雖然遠了一些,但就目前的形勢看絕對是西秦最近的嫡裔,南界王一生無子,膝下只有一女,誰都知道,誰娶了他女兒,誰就是南界的掌管人。
且不論北界王的橫空出世是不是南界王的陰謀,單就北界王短時間內打敗了西漠,不費吹灰之力收了西南北三界,那就是大半個西秦了,不過想想,現在就算大梁沒有內亂,這時候頁絕不會貿然出兵,因為這時候出兵對抗的怕就不是北界王了,就是西秦了。
想想,大梁也算是錯過了一個好時機,哼。
淡笑著翻著摺子,楚颺一點點的看著上面的字。
當然,他也不會貿然出兵。
第一是他沒有想擴充邊疆的野心,第二他北楚國富民強,何必要打仗,打仗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
第三,西秦對他北楚有沒有惡意,相敬如賓也好,互不來往也好,對他都沒有損失。
再者。
他清楚的知道大梁北楚的敵意跟好奇,一旦他跟西秦開戰,大梁一定會以協助西秦的名義出兵,到時候打的就不是西秦了,就是大梁了,一旦西秦的北界王緩過神了,西秦跟大梁同時攻打北楚,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他的決定是,按住不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
哎,依靠在椅子上,楚颺拉了拉披風,微閉著眼睛,疲憊的喃喃開口「要是陸珈就是陸珈就好了,這樣我就能找到你了」
可是終究不是啊。
不想了。
捏了捏鼻樑骨,楚颺再次嘆息,明天還要忙碌,還要為他的北楚忙碌,只是不知道,陸珈你在幹什麼呢?!你也在忙碌嗎?!
你在哪裡啊?!
朝陽里,因為昨天一天的巡視,陸珈一直沒睡。
現在西漠工程剛剛落成,一切都還不穩定,所以,她的心一直是懸著的,所以昨天一天,她從岸上第一站走到最後一站的海外碼頭。
總的來說,建設的很不錯。
古人的智慧,她從楚君成親那天的焰火就見識到了,但是她沒想到的是,更厲害的還在這裡。
這些工匠師傅們,綜合智慧,建成了所有服務區的三封小樓,門面房,加上西漠民眾自己的智慧,每個服務區,都是一座小村莊,家家戶戶都是客棧。
本來仲大夫是不同意的,後來她想了想,民眾自己蓋房子成客棧,對朝廷是有好處的,因為第一朝廷沒有出錢,但是每天的相關費用都是交著的,雖然對百姓來說不多,但是對朝廷來說,就是積少成多了。
這也是一項不錯的收入。
疲憊的靠著車窗,陸珈撇著眼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轉眼夏去秋殘,一年又要過去,這一年過得也是緊張。
東界王休養生息,跟沒信兒了一樣關閉城門。
南界王也是緊閉城門,因為普蘭馨沒有懷孕的事兒被揭穿了,所以南界王現在也不願意幫她了,現在更是隔三差五的派人來要錢。
好在一切都是按照好的方向發展的,這也是她感到欣慰的地方,起碼,她答應西漠將士的都做到了。
現在趕車的都是西漠戰士,好多將士都回家了,在家裡建了一座客棧,有的開個飯店,經營著自己的家業,妻兒繞身。
前天,她順道去看了梁丘陽和那幾位將軍,看著他們一家人那樣幸福,陸珈也覺得很是欣慰,走的時候給他們了一些銀兩,他們給帶了許多當地的特產。
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回報吧,回報就是,西漠的民眾好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這就是,對她辛苦最好的回報。
西漠狼王。
依靠著車窗昏昏欲睡,陸珈的眼睛一睜一合著。
西漠狼王像消失了一樣,沒有半點消息,時間長了,人們也把這事兒給忘了。
其實他跑了也好,永遠不出現也好,反正她也沒有辦法什麼通緝令,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眼睛慢慢的疲憊的閉氣,眼睛里只留下了一道縫就要睡去的時候,車窗外一個人的身影讓她瞬間驚醒。
猛地坐起,陸珈拉開窗帘,看著走過她車子的背影。
一個人,一身藍色繡花單袍,長發挽起,那人站住身站在一個布攤前側身,陸珈瞬間放下了帘子,頓時睡意全無。
秦俊卿!
秦俊卿怎麼會在這裡!
睜大了眼睛,陸珈坐在車子,稍轉頭看著車子后的身影越來越遠。
秦俊卿幹什麼來了?!
一個念頭在腦海升起,瞬間被陸珈打了下去。
對北楚來說,她已經死了,所以秦俊卿來找她的可能性根本沒有,那麼秦俊卿在這裡做什麼?!
做海外貿易,更不可能!
「來人」坐在車裡,陸珈掀開車簾,馬車停住,盧炎走過來拱手「大王」
「去查查那個人的底細」陸珈指了指站在布攤前的秦俊卿,小聲的跟盧炎吩咐「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調查了跟我說就好」
「是」盧炎拱手退到一旁,陸珈放下帘子,車子再次啟動,一直往前走,車后,秦俊卿的身影越來越遠。
一路上,陸珈的睡意全無,睜著眼睛,一直到回到宮裡才睡著。
只是,老劉正並沒有叫她,就讓她躺在車子睡,一直在落日時分。
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全部跟北楚有關,分不清在什麼地方,分不清跟什麼在一起,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在北楚。
因為她笑的那麼開心,無憂無慮。
「……」睜開了眼睛,已經是落寞時分,她掀開薄被,從車裡出來,看著漫天的紅霞,仰著頭笑著:多美啊。
「大王」盧炎看她從車裡出來,拱手走過來「已經查到了」
「好」伸著懶腰,陸珈帶著盧炎往正殿走「什麼信息」
「這個人是誰具體不清楚,但是大梁的一隊人正在暗中追殺他」盧炎跟在陸珈身後開口,陸珈聞言,幾乎是震驚的站在大殿門口,轉頭震驚的看著盧炎「你說,有人追殺他」
「是」盧炎拱手「來人我們認識,是大梁皇室的『禿鷹組』註明的殺手組織,是蕭皇剷除異己培養出來的殺手,手段殘忍血腥,手下沒有一條活命,這個人怕是懸了」
「這個人可有帶人來」陸珈急急地開口「有人馬相隨嗎?」
「並沒有」盧炎拱手「探報說,這個人從入關就是一個人,入關也打探了,從三界三角關進來的,所以說不了是大梁的人,還是北楚的人」
「……」皺著眉,心中焦慮的往前走,陸珈走上主位,眉頭始終皺著。
幫,就是明著跟大梁叫板了,這個時候,她能跟大梁叫板嗎?!
可是不幫……
「大王」盧炎試探著開口,拱手「微臣覺得,既然是大梁出大內殺手出來殺的人,一定是大梁內政上的人,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出手的好,因為,對我們,著實沒有好處,況且,我們何必去干涉大梁的內政,我們不幫助,也不插手比較好,因為前陣子有秘傳,說大梁的叛賊像是混進了西秦,會不會是此人……」
「不會……」低著頭坐著,陸珈看著桌子上的一打打摺子,低著頭一直沉默不語。
盧炎說的一句都沒有錯,顧慮猜測都沒有偏差,但是,她卻不能不管,因為是秦俊卿,所以,她不能不管!
「大王」盧炎再次試探的開口,眼睛不安的看著陸珈「您看……」
「派一隊人馬跟著那人」陸珈開口,坐直了身子。
「大王」盧炎皺眉為難的開口「可是大梁……」
「在我們這裡殺了人,我們也不光彩」陸珈坐直身子,盯著盧炎開口「你想想,這麼大的事兒,出這麼大陣仗殺人,會不走漏風聲嗎?一旦走漏了風聲,我們的臉面也不好看,想辦法把這個人弄出去,送到北楚去」
「為什麼?」盧炎脫口而出,之後慌忙躬身「大王恕罪」
「沒事」深深地出了一口氣,陸珈吐著氣穩住情緒「到北楚跟我們就沒有關係了,就是大梁的人跑到北楚去殺人,那也跟我們沒有關係了,我說的你懂嗎?」
「可是大王,此人到了北楚,若是北楚怕得罪大梁,跟我們發責難呢」盧炎拱手,謹慎的開口「大王,通知仲大夫清大夫議政吧」
「不」陸珈擺手,說的堅定「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快去,點齊人馬,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個人保護起來,切記切記」
「是」雖然很是為難,但是王命難違,盧炎急忙轉身往外跑。
陸珈手撫著胸口,悶堵的喘息。
秦俊卿,平白無故的跑這裡來做什麼?!
怎麼會被大梁的人盯上,但願這一次你能逃過一難,但願這一次,你能平安無事的回去。
不管為了什麼,趕緊回去。
也是你太大意,出來一個人都不帶,這是在西秦,若是換做別的地方,你的命休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