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冬至
第40章冬至
謝秦氏被謝煜安那一腳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等謝煜安拉著容音走出長康院才罵起這個不孝子來。
謝煜安身上有血腥味。
他一走到容音身邊,容音就聞到了,但他去的巡夜司,不大可能受傷。
走出一段距離,容音柔聲問:“夫君去巡夜司還順利嗎?”
謝煜安沒有回答,反問:“我不是讓你待在屋裏哪兒都不要去嗎?”
謝煜安有些生氣,抓著容音的手力道加重了些。
容音蹙了蹙眉,說:“母親要見我,她畢竟是長輩。”
“那又如何?”
謝煜安麵上覆著寒霜,語氣森冷,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從他發現自己被鐵鏈捆起來的時候,他對這個家就沒什麽感情了。
“那以後夫君再有事外出,我就等夫君回來再出去。”
容音很是乖順,謝煜安沒再說什麽,回到破院,容音讓青霧送了熱水來,幫謝煜安洗手。
他的氣色好了一些,皮膚還是很白,手背的青筋太明顯,皮膚顯得很薄,微微用力就好像要爆裂開來。
容音細致的幫謝煜安把手上的水珠擦幹,謝煜安突然說:“這雙手殺過很多人,再怎麽洗都是洗不幹淨的。”
“我知道,我隻是不想讓血腥味髒了夫君的手。”
容音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害怕,謝煜安忽地扣住她的脖頸吻了上來。
一吻結束,謝煜安的指腹在容音後頸輕輕摩梭,啞聲誇了句:“乖。”
不像是對自己的娘子說話,更像是對寵物。
……
冬至這天,朝廷所有官員都放假沐休,普通百姓也都要闔家聚在一起祭祀祈福,吃好吃的。
一大早,薑氏就派人來請,容音把自己和謝煜安收拾妥當就去了祠堂。
謝家祖籍在冀州,路途遙遠,不好回去祭祖,隻能在祠堂祭拜。
府裏其他人都已經到了,謝秦氏和薑氏站在最前麵,後麵依次站著謝柏楊和謝梅雪他們,最中間的蒲團上跪著一位青衫男子。
祭祀是很嚴肅的事,男子的衣衫並不華貴,隻是普通的棉麻材質,墨發用一根胡桃色的木簪髻著,從背影看有些消瘦,但並不羸弱。
男子磕了三個頭,起身往香爐裏插了一炷香,每個動作都透著讓人賞心悅目的儒雅從容。
插完香,男子轉過身來。
他的麵容與謝煜安有三分相似,但輪廓沒有謝煜安的冷硬,眉眼也是極溫和的,正是謝家二少爺謝青鬆。
看到謝煜安,謝青鬆很是驚喜,而後恭敬地拱手行禮:“大哥,大嫂。”
謝梅雪不滿的小聲嘀咕:“明知道今天的日子很重要還來得這麽遲,排場可真大。”
謝青鬆警告的看了謝梅雪一眼,點了一炷香遞給謝煜安:“大哥,給爹上柱香吧,爹臨走之前最記掛的就是你了。”
謝父喜歡文人,一直都不支持謝煜安習武,後來謝煜安偷偷跑去投軍,音信全無,謝父表麵慪氣,暗地裏卻到處托人打探謝煜安的消息,後來謝父一直很後悔,沒有多讓謝煜安帶點盤纏去投軍,也不知道他剛進去的時候吃了多少苦頭。
謝煜安沒接香,淡淡的說:“我看不見,你幫我上吧。”
謝梅雪蹙眉,仗著人多,覺得謝煜安不會拿自己怎麽樣,責怪的說:“大哥,你雖然看不見,但來都來了,上柱香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你這樣讓爹在天之靈怎麽想?”
謝煜安毫不猶豫地反駁:“他愛怎麽想怎麽想,你這麽孝順,怎麽不直接下去陪他?”
“你……”
謝梅雪被懟得小臉一紅,還想爭辯,謝青鬆沉聲嗬斥:“雪兒,怎麽跟大哥說話呢,道歉!”
謝青鬆氣質溫和,便是訓斥人的時候也不叫人害怕,謝梅雪不服氣的說:“二哥,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懂什麽,長幼有序,大哥是家中長子,我卻在大哥之前上了香,是我先壞了規矩,”謝青鬆解釋了緣由,而後微微躬身,雙手把香遞給謝煜安,懇切的說,“我不知道大哥今日願意來參加祭祀,這才犯下大錯,還請大哥恕罪。”
謝青鬆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薑氏連忙站出來說:“是我疏忽,忘了告訴夫君,大哥要怪就怪我吧。”
家裏就這麽幾個人,又不是皇家祭祀要通知文武百官,就算是真忘了,也可以看出對謝煜安這個大哥是什麽態度。
謝煜安還沒說話,謝秦氏開口說:“好了,列祖列宗都看著呢,為了這麽點兒小事吵來吵去像話嗎?”
謝煜安最近處處忤逆,謝秦氏原本就挺偏心謝青鬆的,這下更是明目張膽的維護起來。
容音從謝青鬆手裏接了香塞進謝煜安手裏,溫笑著說:“都是自家人,有什麽恕不恕罪的,夫君戍守邊關這麽多年,多虧了二弟在家撐著,二弟先上這一炷香也是應該的。”
“謝大嫂體諒。”
謝青鬆頷首致謝,退到一旁。
謝煜安踢開蒲團,直接跪下。
武將一身的筋骨都很硬,磕在地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謝梅雪聽得打了個哆嗦。
磕完頭,容音指引謝煜安把香插進香爐。
謝柏楊馬上去拿香準備祭拜,謝煜安對容音說:“你來。”
謝柏楊頓了一下,皺眉說:“大哥,按照規矩,男丁應該排在前麵,我都還沒給爹上香,大嫂排在我前麵不太合適吧?”
“按照規矩,是不是要府上男丁都死絕了,女眷才能開始死?”
謝煜安一句話把謝柏楊堵回去,謝秦氏對“死”這樣的字眼敏感的很,她怕謝煜安再說出什麽不吉利的話來,無奈的說:“她是你大嫂,你讓她在前麵怎麽了,是不是非要找氣受才舒坦?”
謝柏楊之前被謝煜安教訓了一通,臉還疼著,不敢和謝煜安對著幹,隻能不甘不願的把香讓給容音。
謝煜安沒把蒲團踢多遠,容音卻沒有用蒲團,如他一般直接跪在地上。
謝青鬆跟著重新上了一炷香,也沒用蒲團,輪到謝柏楊和謝梅雪的時候,他們自然也不好意思用,兩人對謝煜安和容音的怨念因此又加深了些。
冬至過後,緊接著就是禦史夫人的壽辰。
馬車行至半路,碰巧遇上了睿親王府的車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