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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還覺得自己配嗎?

  第15章還覺得自己配嗎?


    薛恒射完第一箭沒有停下,飛快地將剩下的九支箭都射出去。


    沒一會兒,太監報靶:“國公世子,十支箭均中靶,其中三支射中靶心!”


    這個準頭別說在瀚京,就是軍中也很不錯了。


    讚歎聲此起彼伏,薛恒也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他把弓弩一丟,上前對孝昭帝說:“微臣不需要賞金,還請陛下恩準,把晉安侯的舊部,歸入瀚京校尉營。”


    薛恒十八歲後,就在校尉營中曆練,他今日明麵上是在問孝昭帝要謝煜安的舊部,實則是在要謝煜安手上的兵權。


    不管謝煜安在軍中多有威信,朝廷都不可能讓一個瞎子做三軍統帥。


    太後臉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如今外患已安,兵權還是要掌握在自家人手裏才好。


    上次曹德忠在晉安侯府暗示薑氏要想辦法平息太後的怒火,亦是暗示謝煜安自己主動交出手裏的兵權。


    但謝煜安都還沒有射出一箭,薛恒就開始要賞,未免有點太自負了。


    在眾人對薛恒的誇讚中,容音把謝煜安扶到指定位置。


    宮人將薛恒剛剛用的那把弓遞給謝煜安,謝煜安隨意拉了下弓弦,弓弦發出細微的震顫聲。


    謝煜安說:“太輕了。”


    容音立刻問:“夫君可要換弓?”


    “不必。”


    既然是比試,就要用一樣的工具才能顯示公平。


    太後注意到謝煜安在試弓,微微皺眉,問:“晉安侯還要比?”


    薛恒有八支箭都射中靶心了,這樣的箭術已經非常好了,謝煜安如果識相,就應該認輸,說服孝昭帝把他的舊部劃入瀚京校尉營。


    謝煜安頓了頓,偏頭麵向太後。


    隔著一段距離,太後看不太清楚謝煜安的表情,隻覺得那雙沒有光亮的眼眸透著森寒的冷氣,像是匯聚了無數怨氣,會索命的邪物。


    太後的後背頓時發涼,孝昭帝開口說:“晉安侯戍守邊關時從來沒有棄城投降的念頭,今日的比試,自然也要比完再說,母後不必太心急。”


    太後被謝煜安的眼睛嚇到,沒敢再阻撓,幹巴巴的說:“皇兒說的是。”


    容音退到一旁,守在靶邊的太監和方才一樣搖了搖鈴鐺,向謝煜安示意靶心的位置。


    他分開雙腿,與肩同寬,從太監手中拿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那一瞬間,謝煜安周身的氣勢都變得不同。


    他毫不費力的拉了把弓拉滿,骨節分明的手每一寸都在用力,病白的皮膚下,烏青的血管鼓脹,俊美柔弱的假象消失,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奔湧而出。


    咻!

    第一支箭射出的瞬間,破空之聲傳來,便是沒有習過武的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氣勢磅礴的力量。


    那不是這些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能射出來的箭,那是上過戰場,在生與死、血與淚經年累月的的浸潤之下才能養出來的氣魄。


    薛恒的表情有點僵。


    在謝煜安射出第一箭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輸無疑。


    和薛恒一樣,射出第一箭以後,謝煜安沒有任何停頓,把剩下的箭都射完了。


    報靶的太監跑進殿中,喘著氣說:“晉安侯第一箭就把靶心射穿,箭釘在了宮牆上,後麵九支箭也都從靶上的洞穿過,釘在了宮牆上的靶心上。”


    箭靶立在華清池邊上,謝煜安的箭要釘在宮牆上必須橫穿華清池,那射箭的距離足足比薛恒多出了一倍!

    滿座寂靜,所有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會兒月亮已經升的很高,月光如同白紗籠罩了一切,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柔和起來,謝煜安拿著弓站在清輝之下,白皙的麵龐折射出淺淡的光澤,連那雙無神的眼眸,似乎也有了點點光亮,報靶太監的話並未影響他,他神情平靜,從容不迫,竟高貴得叫人不敢直視。


    謝煜安把弓弩交給一旁的宮人,平靜的說:“臣也不需要賞金,臣想聽薛世子再說一遍他剛剛想要什麽。”


    謝煜安的箭術遠比薛恒厲害,薛恒剛剛提的要求,這下全都打在自己臉上。


    薛恒的臉色有些難看,卻不得不說:“我輸了,晉安侯的箭術的確厲害。”


    謝煜安說:“一次勝負代表不了什麽,薛世子若願意花時間去練,日後未必不會勝過我,但男子漢大丈夫,應該願賭服輸。”


    謝煜安想聽的,是薛恒重複他剛剛說的那番話。


    薛恒握緊拳頭,咬牙道:“微臣剛剛說微臣不需要賞金,還請陛下恩準,把晉安侯的舊部,歸入瀚京校尉營。”


    謝煜安微微偏頭“看”向薛恒,一字一句地問:“現在,你還覺得你配嗎?”


    謝煜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輕飄飄的,卻有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太後剛要說話,被孝昭帝製止:“母後,賭約是薛恒自己提出來的,他技不如人是事實。”


    薛恒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脖子上的青筋也鼓跳不止,用了全部的自製力才沒有給謝煜安一拳。


    最後,他氣紅了眼,也隻能說:“微臣不配!”


    薛恒的臉都丟盡了,不好意思再留下,提前離席。


    晚宴結束後,孝昭帝留謝煜安單獨談話。


    容音隻得在禦書房外等候,半個時辰後,謝煜安才從禦書房出來,容音低低的喚了一聲:“夫君。”


    謝煜安沒有說話,徑直朝前走去,容音立刻跟上。


    今日席間他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不是醉了,容音看他心情不是很好,不敢放肆,隻小心的去拉他的衣擺,嬌嗔的說:“夫君,別走太快,我跟不上。”


    話落,謝煜安長臂一伸,將她納入懷中,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容音差點被壓倒。


    “力氣挺大的,練過?”


    謝煜安問,滾燙的呼吸卷著酒氣盡數撲在容音耳廓,像是岩漿,要焚燒所有。


    “沒有,隻是天生力氣比較大而已。”


    謝煜安笑了笑,過了會兒又問:“今天的月亮圓嗎?”


    今晚中秋,月亮又大又圓,不用燈籠都能看清腳下的路。


    但謝煜安看不到。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那一刻,容音突然感覺到了謝煜安的孤獨。


    所有人都以為他功成名就,可是他真正得到的,隻有永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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