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回門
第2章回門
早上去長康院請安,等了半個時辰才被叫進去,一進門,穀雨就向謝秦氏告發容音晚上偷溜出門丟了隻鞋。
謝家原本是冀州商賈之家,商人地位很低,雖然謝煜安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立下赫赫戰功,讓謝家在瀚京占據了一席之地,謝秦氏也比那些一開始就養尊處優的貴夫人要蒼老許多。
她的頭發已經花白,麵上肌肉也都鬆弛,眼角和嘴角皆下垂的厲害,依然還能瞧得出幾分精明市儈,若是皺眉,便會有幾分尖酸刻薄。
聽完穀雨的話,謝秦氏就皺緊了眉頭,她冷冷的看向容音,質問:“你昨晚上哪兒去了?”
“回母親,我去看夫君了,昨晚畢竟是我們的新婚夜,我想與夫君一起度過……”
“真是不知羞恥!”謝秦氏打斷容音,“劉婆子難道沒跟你說過侯爺受傷後不喜歡被人打攪?”
容音點頭:“嬤嬤自是交代了的,但我與夫君已經成婚,不算外人,我始終是要為夫君傳宗接代的,不和夫君好好培養感情怎麽能行?”
尋常新婦便是經曆了洞房花燭也還會保留少女的羞怯,不好意思談論這種事,容音倒好,自己給自己安排上傳宗接代的任務了。
謝秦氏的眉頭皺得越發的緊,又聽到容音說:“但是昨晚我沒見到夫君,隻看到一條大狗,娘為何要在夫君屋裏養這樣一條大狗?”
“閉嘴!”
這話踩了謝秦氏的逆鱗,她勃然大怒,揚手給了容音一巴掌。
謝秦氏的手勁兒很大,容音半張臉頓時腫了起來,容音捂著臉無辜的說:“母親,兒媳說的都是真的,夫君屋裏真的有……”
“再敢提那個字就給我滾出侯府!”
容音這才噤聲,謝秦氏還是很氣,冷聲命令:“給我去屋外跪著!”
“是。”
容音去屋外跪著,過了會兒,穀雨和青霧也出來跪到她旁邊。
日頭很快升高,太陽曬在身上跟烙鐵似的,容音扛了一會兒,兩眼一番暈死過去,穀雨和青霧立刻大喊,謝秦氏這才鬆口讓三人回去。
穀雨和青霧跪得膝蓋生疼,偏偏容音暈的不省人事,兩人隻能輪流把容音背回蓮香院。
回到屋裏,容音立刻“醒”過來,還當著穀雨和青霧的麵撩起裙擺,取出兩個護膝。
兩人頓時明白自己被戲耍了,穀雨沉不住氣,恨聲道:“好啊,你竟然敢欺瞞夫人!”
“快去告狀吧,”容音把護膝收好,笑盈盈的看著穀雨,“反正有你們兩個陪著,我也不虧。”
膝蓋刺痛,穀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她惡狠狠的瞪著容音質問:“我們與大少夫人無冤無仇,大少夫人為何要這樣害我們?”
“你們既然跟了我,便是與我有主仆緣分,聽說侯府二少夫人治下有方,你們難道不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穀雨差點笑出聲:“我們雖然在院子裏伺候,但府上管事的還是二少夫人,你沒有嫁妝傍身,也就昨日頭上那點珠釵值幾個錢,還被充入了府庫,憑什麽當自己是主子?”
“憑我夫君是晉安侯不行嗎?”
穀雨這次是真的繃不住笑出來了,她雙手環胸,幽幽的說:“侯爺受傷後性情大變,已有瘋魔之症,為了不讓他傷人,夫人早就命人……”
“穀雨,你越矩了!”
青霧及時提醒,她們到底是做奴婢的,不該在背後議論主子。
穀雨沒再繼續那個話題,高高在上的說:“反正你進了侯府,就該收起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夾起尾巴做人,不然有的是你的好果子吃!”
容音躺到床上,說:“那你去告狀吧。”
才吃了苦頭,見容音這般無所畏懼,穀雨一時又有些不確定。
這容家小娘子莫不是還真留著什麽後手?
等了一會兒,穀雨還沒走,容音懶洋洋的說:“我餓了,好穀雨,去廚房給我拿點吃的唄。”
誰是你的好穀雨?
穀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青霧怕她跟容音再吵起來,忙拉著她離開。
兩人走後,容音的神情也收斂了些。
謝煜安受傷回京才一年,府上丫鬟就也不把他放在眼裏了,時日再久一些,是不是他死在侯府都不會有人知道?
不,如果謝煜安真的死了,指不定這罪名還得落到她頭上,畢竟好多人都知道她克母、克兄,再多條克夫的罪狀也算不得什麽。
穀雨和青霧不敢再睡死,兩人輪流值夜,把容音看得死死的,免得她再到處亂跑。
兩日後,是容音回門的日子。
謝煜安自然是不會陪她回的,侯府隻安排了一輛馬車,讓穀雨和青霧陪她回去,不僅沒拿讓她拿什麽禮物回去,到家以後,穀雨和青霧還一唱一和的想讓容家補嫁妝。
後娘周氏忍無可忍,筷子往桌上一拍,就和兩人對罵起來。
周氏出身風塵,罵人的詞幾大車,根本沒有重複的,穀雨和青霧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容音一邊豎起耳朵學習,一邊把周氏專門為自己做的爐焙雞吃了個精光。
等容音吃飽打了個飽嗝兒,容父適時把周氏拉著坐下,勸道:“好了,夫人,注意儀態,別叫人看了笑話。”
容音擦掉嘴上的油漬,起身盈盈一拜,換上一副傷心可憐的麵孔,說:“既然父親向著後娘,女兒就不在家裏多待了,免得遭人嫌棄。”
說罷拎起裙擺奔出府去,穀雨和青霧隻能跟上。
等人走遠,又心疼又氣惱的說:“這才剛成婚,就讓她腫著臉回娘家,這晉安侯府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下的手,音音要是沒有打回去,那可就太吃虧了。”
周氏說到後麵咬牙切齒起來,容父連忙勸慰:“阿音向來有主意,應該不會叫人欺負了去,你看她今天胃口不是還挺好的麽?”
“胃口好說不定是她在侯府挨餓根本沒吃好,”周氏說著紅了眼眶,恨恨道,“要不是那個禽獸非要逼音音,音音怎麽會嫁給一個又瞎又瘋的人?”
“夫人,那可是晉安侯。”
“那又如何?他現在是我女婿,我說他兩句怎麽了?他今天要是敢來,我連他也一起罵!連迎親都不露麵,他算什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