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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果然是後娘養的

  第1章果然是後娘養的

    七月十四,中元節。


    城中百姓都在忙著出城祭祖掃墓,一輛掛著紅綢的轎子在街上格外惹人注目。


    誰家這麽奇葩,選在中元節成親?


    選這麽個晦氣的日子也就算了,哪有新郎家不接親,還要新娘子自己送上門的?

    這新娘子家裏也是寒酸,就一頂花轎,嫁妝和陪嫁丫鬟都沒有。


    眾人議論紛紛,終於有知情的人出來說:“轎子裏的是容家小娘子,人長得挺好看的,可惜是後娘養大的,用了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求了晉安侯府的婚事,晉安侯府那位殺孽重,煞氣大,隻有這樣的日子才壓得住。”


    晉安侯府的名號一出,眾人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不知道那位雖然戰功赫赫,卻在戰場上傷了眼,哪怕他被封侯,得了無數賞賜,也改變不了他前途盡毀,變成廢物的事實。


    之前已有傳聞,他受不了刺激,性情大變,連至親之人都不認識,不管是誰靠近都會被打傷,如同瘋狗。


    容家小娘子這是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嗎?

    不管眾人如何看待這件事,容家的花轎還是順順當當的停在了晉安侯府大門口。


    晉安侯府並未張燈結彩,門守見花轎到了才進去通傳,一刻鍾後,一個婆子走到花轎外,不耐煩的說:“侯爺行動不便,大少夫人還不自個兒出來,這是等誰呢?”


    日頭升高,走幾步就熱的要命,婆子滿臉的不耐煩,,絲毫沒有把這位馬上要過門的侯夫人放在眼裏。


    沒有陪嫁丫鬟,容音自己撥開轎簾躬著身走出來。


    蓋頭蓋著,看不見容貌,那撥簾的素手卻是指節纖纖,白得晃人眼。


    “有勞嬤嬤引路。”


    容音開口,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如山間清泉,甘甜滋潤,落在那婆子耳中,卻隻覺得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


    “進來吧。”


    婆子說完大步朝前走去,也不管容音跟不跟得上,容音遲疑片刻,自己動手掀了蓋頭。


    門守和圍觀的百姓不由得發出驚呼。


    開過麵的臉頰像是上好的白玉,白玉之上,柳葉眉纖細,杏眸清潤且堅定,高挺的鼻梁之下,是兩瓣瑩潤豔麗的唇,似含苞待放的牡丹,還沾染著清晨晶瑩的露珠,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這容家小娘子竟生得如此好看!

    婆子聽到驚呼扭頭,看到容音的臉亦是控製不住的驚豔,隨後怒斥:“誰讓你自己掀蓋頭的?”


    容音拿著紅綢追上婆子,柔聲說:“無人扶我,我怕跟不上嬤嬤,隻能把蓋頭掀了。”


    婆子狠狠剜了容音一眼,小聲嘀咕:“果然是後娘養的。”


    上不得台麵。


    兩人站的近,婆子的嘀咕很清晰的落入容音耳中,容音隻當沒聽見。


    快到前廳的時候,婆子讓容音蓋上蓋頭,假惺惺的把她扶進去。


    仍是無人來牽紅綢,容音一個人拜的天地。


    拜完,丫鬟送來茶水,容音跪在地上將茶盞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說:“母親,請用茶。”


    無人理會,容音隻能一直舉著。


    這是婆婆謝秦氏給她的下馬威。


    過了一會兒,容音的手開始發抖,茶盞發出細微的聲響,謝秦氏終於接過茶,卻不滿的說:“這才多久就撐不住了,平日在家是怎麽學的規矩?”


    “請母親恕罪。”


    容音的表現還算乖順,饒是如此,謝秦氏也沒拿正眼瞧她,喝了茶沒給紅包,也不讓容音起來,方才帶路的婆子開始訓話:“侯爺常年在外征戰,無暇顧及兒女情長,所以府上二爺成婚要早一些,二少夫人出自書香門第,是大家閨秀,又長大少夫人兩歲,行事周到些,大少夫人嫁的雖然是侯爺,這府上事務以後還是得歸二少夫人管。”


    “是。”


    “侯爺最重孝道,每天早晚,大少夫人都要到長康院向老夫人請安問好。”


    “是。”


    一般新婦進門,都是第二天請安的時候才會訓話,謝秦氏瞧不上容音,以晉安侯不喜被人打攪為由,沒辦婚宴,容音更是連個陪嫁丫鬟都沒有,自然是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訓完話,婆子帶容音去換衣服。


    因為她的夫君受傷後,不喜被人打擾,發脾氣的時候還容易傷人傷己,去見他的人,身上不能有任何利器。


    路上,婆子又告誡容音要保持冷靜,不管一會兒看到什麽,發生什麽,都不能大呼小叫,容音一一應下,然而當婆子帶她走進一個雜草叢生的破舊院落,容音還是控製不住訝異。


    她的夫君,是晉安侯謝煜安,


    他雖然出生於冀州商賈之家,卻是天縱奇才,十五歲從軍後,二十歲就一戰成名,成了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此後他打過無數次勝仗,用了七年時間幫昭陵平定外患,換來了眼下的太平安樂。


    他是昭陵最年輕的異姓侯,就算變成瞎子,也不該住在這樣破爛的院落。


    一路登上台階,婆子上前叩門,對容音的趾高氣揚變成了小心翼翼。


    “侯爺,大少夫人求見。”


    無人應聲,婆子卻退到一旁衝容音使眼色,示意她自己進去。


    容音上前推門,破舊的房門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一股潮腐難聞的陰寒氣息撲麵而來。


    門外的婆子露出嫌惡之色,容音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提著裙擺,踏上蒙塵的地磚。


    環視一周,屋裏隻有一張沒有床帳的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也沒有人。


    容音收回目光,揚聲說:“容音見過侯爺,方才我已跪拜過公婆,按照禮法成為侯爺的妻子,以後,容音當一切以侯爺為重,憂侯爺所憂,不論富貴貧賤,生死不離!”


    屋子太過空曠,無人說話,容音隻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容音還想往裏走走,婆子催促:“大少夫人,好了,侯爺已經聽到了。”


    容音沒有陪嫁丫鬟,二少夫人薑氏安排了穀雨、青霧兩個婢子給她,她與謝煜安並不同住,在侯府西南角得了一個叫蓮香院的小院子。


    傍晚去長康院請安,又被揪著挑了一堆錯,晚飯也沒吃成。


    夜裏穀雨、青霧睡得很沉,容音餓得睡不著,偷偷去廚房找吃的,吃到一半,想到那個破舊的院子,容音拿著兩個饅頭就去了那裏。


    白日來隻覺得院子破爛,到了晚上卻成了陰森恐怖。


    今晚可是她的洞房花燭夜,有什麽可怕的?


    容音深吸了兩口氣,上前叩門。


    “夫君,我給你送了好吃的來。”


    無人應答,容音直接推門進去。


    屋裏很黑什麽都看不見,容音循著記憶朝白日看到的那張床走去。


    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角落突然傳來嘩啦一聲。


    容音停下,試探著叫了一聲:“夫君?”


    話落,烏雲被風吹散,明月的清輝從窗戶透進來,一條被打磨得發亮的鐵索在地磚上延伸,盡頭處,是極其高大的黑影。


    容音還想走近細看,黑影突然發出極其凶狠的叫喊。


    “汪汪汪!”


    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容音嚇得跑出屋子,叫喊變成了狂笑。


    容音跑掉了隻鞋,但她不敢進去拿,心髒還在砰砰直跳。


    為昭陵立下汗馬功勞的大英雄,竟然被家人用鐵索禁錮,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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