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人鼠換魂
第57章 人鼠換魂
“陰晴,快跑!”
秦吱恰好跳到了老刁的臉上,刺眼的燈光消失了,我強忍不適往下一躍,落在了草叢裏。
“快跑啊!”秦吱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的是老刁的怒罵,可我的眼裏是一片空白,除了感覺到他們離我有一段距離,壓根看不清如今是什麽局麵。
來不及了!我連滾帶爬地用手探路,接連摔了幾跤後,視線總算恢複不少,我立刻回頭查看秦吱,看見她被老刁抓在手心,身體扭曲成不規則的模樣。
我心中一急,隨手撿起離我最近的樹枝,瞄準老刁,狠狠一擲,可惜樹枝太軟,堪堪打中他的手,並沒有擊穿老刁的手腕。
老刁吃痛鬆手,秦吱借機一路狂奔,跳到我懷裏:“快跑!”
我反手將秦吱塞進口袋,一刻不敢停地地往前衝,深夜山林的路本就不好走,而我後有追兵,更是難上加難。
“呼——呼——”我喘著粗氣,慶幸當初姑姑逼我訓練時是用跑山的法子,還能讓我多撐一段時間,“這人——呼——怎麽甩不掉。”
秦吱從口袋裏探出腦袋,緊盯著身後的老刁,“陰晴快點,他越來越近了!”
“呼——我倒是——想啊!”
心裏再怎麽急都沒用,光靠這麽跑是跑不掉的,這時我眼前出現了兩條路,我人生地不熟的,於是催問秦吱,“秦吱,走左邊還是右邊?”
“往左!往左!”
可秦吱說這話時沒回頭,等她再看路時,卻發現我已經走錯了。
“我不是說了左邊嗎?!這是右邊啊!”
我腳下不敢停,腦瓜子轉了一圈才想明白,該死的,剛才我朝前,她朝後,我們倆位置是相反的!
“右邊走不通嗎?現在回不了頭了!”
“快停下,右邊那是——啊——”
我猛地一停,秦吱受慣性支配,從我口袋中飛了出去,我眼疾手快,又將她撈了回來。
我的身子搖搖晃晃,腳下是細碎的石塊,麵前是數米寬的斷穀,隻差一點點,我便會摔進這不知底細的深穀中。
“好險!”我和秦吱同時低呼。
老刁見我們無路可退,倒是不緊不慢起來,他每靠近一步,我便心緊一分。
“陰小姐,怎麽不跑了?”
“刁哥,這不是看你年紀大了,讓讓你麽,尊老愛幼這點我學得比你好。”
“牙尖嘴利,倒是和它挺配。”說話間,老刁不知道從懷裏掏出來一個什麽東西,等他鬆開掌心,我才發現那是一隻灰色的、小小的倉鼠。
倉鼠雖沒了限製,但仍舊乖乖不動,像是中了蠱一般。
“刁哥,你這什麽意思?”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老刁右手拿著一把長刀,左手則捏著那隻毫無生氣的倉鼠,他大步逼近,並不打算再浪費時間。
後無退路,前有豺狼,我知曉難逃這一難,但為了拖延一陣子,我朝老刁發問,“刁哥,我死也要死個明白,你到底怎麽知道我在那個山洞的?”
老刁對我的困惑很是受用,他洋洋得意地說:“這還要多謝你手裏的這個東西,她之前放走了三個人,但是她想不到,放走的人我全部抓回來了,這些屁事不懂的半大孩子,一嚇唬就什麽都說了。”
“什麽!那她們——”秦吱驚呼,答案不言而喻。
“至於你,”老刁又說,“比她們幾個多幾分本事,不過最後不還是落在我手裏了。”
老刁笑得肆無忌憚,蜷縮在我手心裏的秦吱頓時皮毛林立,不停發抖。
危險將至,我將秦吱提至嘴邊,小聲對她報了幾個數字,說:“秦吱,這是特異部的電話號碼,你打過去,說找一個叫嚴羅的人,告訴他是我讓你打的,我們倆不能同時交代在這裏,我跑不掉了,但你不一樣,你身體靈活,躲避方便,等下我撲上去,你就趁機逃跑!”
可我的良苦用心秦吱並不買賬,“不行,陰晴,我現在隻是一隻鬆鼠,沒有人會相信一隻鬆鼠的話的!”
“嚴羅和別人不一樣,他很聰明,是我的搭檔,你找他準沒錯。”
“但是陰晴你忘了,我去哪裏找手機打電話呀!”
我恨不能錘自己兩拳,怎麽越是著急越是犯傻了!要是秦吱能有聯係外界的方式,不早就打匿名電話了嗎?
“嘀嘀咕咕說夠了沒有,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說著,老刁鉚足了勁揮刀朝我砍來,然而我陰晴經曆這麽多事後,也不是吃素的。
我一個翻身繞到老刁身後,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迎麵而上,見招拆招。
可俗話說得好,大力出奇跡,真不知老刁祖上是不是和庖丁有什麽淵源,他出刀快準狠,我用來防身的樹枝很快就被他削成半截,還小了一整圈。
“我去,你上輩子殺豬的吧!”我扔掉不堪一擊的木棍,以樹為盾,繞著林子狂轉。
“猜錯了,我這輩子才是殺豬的,不僅殺豬,我還殺人!”
就在這時,我不知道被什麽絆住了,腳一頓,臉朝大地,摔得狼狽不堪,我手中的秦吱也滾出好遠。
不過一瞬間的事,老刁抓住機會,把刀直接橫在了我的後頸,寒意比痛意更快地抵達我的後腦勺。
“陰小姐,小心點,你要是劃破了你的臉,我至少得虧一半的錢。”
老刁這話讓我心生惡寒,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的眼裏就如同豬肉攤上的一塊肉嗎?能明碼標價賣給任何人。
“你們犯了這麽多案子,就不怕遭報應麽?”
“哈哈哈,報應是什麽?陰小姐,這個世界上可不是非黑即白,膽子小的人享不了福。”
老刁這人已經走火入魔了,我哪裏能指望和他說道理、講三觀。
“好了,該辦正事了。”老刁拿出之前的那隻灰色倉鼠,讓它爬上我的脖子,它經過的地方癢癢麻麻的,我閉上眼睛,難道我陰晴真會命絕於此?
“啊!”老刁一聲痛呼,我的脖子也傳來一陣刺痛。
我一回頭,竟然又是秦吱救了我!
她跳上老刁的臉,目標直指對方的眼睛,她的爪子深入老刁的一隻眼球中,鮮血立刻從眼眶裏迸射出來。
老刁捂住半邊流血的眼睛,將她從臉上扯下來,使了全力要將秦吱摔死,可見事態不妙,迅速往前一滾,剛巧接個正著。
“他娘的,你這票這生意我不做了,讓你們先死了再說!”
老刁這回可不在乎我的臉花不花,看見我就砍,要不是他瞎了一隻眼失了準頭,我挨不過三刀。
可這輪體力戰到最後,我和秦吱還是被逼到了斷穀邊緣。
我回頭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山穀,隱隱約約聽到下麵有水聲,聯想到之前秦吱和我說的河,猶豫要不要賭一把。
可老刁沒給我猶豫的機會,他猛地舉刀突刺,我心一慌,竟然往後仰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離奇的事情發生了,我看見我自己的身體被老刁拉了回去,重重摔在地上,而我原本抓著秦吱的手,變成了一隻爪子!
我和秦吱飛向半空中,先是上升數米,而後以極快的速度下落,我們倆的兩隻爪子緊緊抓在一起,爆發出尖細的叫聲:“啊!”
“嘩啦。”緊跟著的就是落水的聲音。
水流很快將我和秦吱衝散,我如今是一隻倉鼠,尚未學會遊泳,在水裏撲騰幾下,我便不行了。
失去知覺前,我想起上次溺水後我見到了閻王,成為了他的活人新娘,這回要是真死了,是不是就把閻後這個身份坐實了?
我想不出答案。
冰冷的河水將我淹沒,喝進肚子裏的水越來越多,我走上一條已經走過的路,再度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