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鬆鼠秦吱
第53章 鬆鼠秦吱
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我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狂奔,身後有一群我叫得出或叫不出名字的動物在追趕我,它們齊齊怒吼,“你跑不掉了!你跑不掉了!”
動物們猶如千軍萬馬,震得整片大陸都在顫抖,揚起無數塵與土。
我時不時回頭看,希冀甩脫了這恐怖的追捕,可事實相反,我和它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隻缺角的羚羊隻要再稍稍用力,就能飛踏在我身上,讓無數雙蹄子從我身上踏過。
怎麽辦……怎麽辦……
這噩夢將我逼出一身冷汗,可我始終受困於夢寐之中,眉頭緊皺,無法掙脫。
突然,我的臉上傳來細微酥麻之感,這感覺不斷放大,像是有人在用一塊略微粗糙的皮草給我擦臉。
“阿嚏、阿嚏”,那皮草搔得我鼻孔難耐,我接連打了數個噴嚏,腦子也在這異物的騷擾下被喚醒。
我下意識揉揉鼻頭,卻將什麽活物從我臉上掃了下去,它“吱”的一聲似是被摔得很慘,嚇得我一激靈,連忙睜眼查看——
竟是一隻拖著黃棕色大尾巴的鬆鼠!
“誒唷,疼死我了,”鬆鼠的語氣抱怨,它又看向我,問,“欸,你怎麽呆了?”
我傻楞在原地,腦子暫時還沒回過神來,等我意識到這動物會說人話時,世界觀再度瀕臨崩塌,扯開嗓子就要尖叫!
可我剛一張嘴,那鬆鼠猛地一躍,不偏不倚地跳進我的嘴裏,堵住我的驚呼。
“呸——呸——呸——”我將鬆鼠從嘴裏吐出來,連連退後好幾步。鬆鼠揉著自己的大尾巴,上麵還有我的牙印,“別叫別叫,把他們吵醒了,你就逃不掉了。”
想起之前的事,我立刻捂住嘴巴,壓低聲音說:“這裏的動物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都會說人話?”
“我們……原本都不是動物。”
“什麽意思?”
那鬆鼠一句帶過,卻不肯再解釋了。
我觀察起四周的環境來。這房間並不是我之前住的地方,空空蕩蕩,僅有幾張草席,頭上吊著一盞搖搖晃晃的黃色日光燈,映得我的影子也跟著搖擺。
草席很毛糙,我的手被劃拉了好幾道小口子,那上麵也有一些晦暗不明的顏色,深吸兩口氣,還能聞到難聞的異味,我渾身不適,站起身來,想離草席遠些。
鬆鼠見我有所動作,它指揮著我來到不遠處的破木桌子前,它讓我移開桌子,現出下麵一個黑乎乎的、僅容一人匍匐前進的洞口。
“別磨蹭了,快跟我來,他們現在都出去收貨了,現在不跑,就再也跑不掉了。”
說著,那小鬆鼠徑直跳入洞中。
我站著不動,如今處在陌生的地方,剛被黑店坑,現在又來了一隻號稱救我的鬆鼠,我心裏自然有疑問。
那鬆鼠見我沒有反應,又從洞中鑽出來,催促道,“快來呀,從這裏爬出去,就到了後山山洞,那個山洞在臨江的峭壁上,你隻要順著峭壁上的藤蔓往下爬,就能逃出去。”
“我憑什麽信你說的?”
“我好心來救你!你還不信?!”鬆鼠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那你自己能逃得出去?”
這話可小瞧我了,我可是陰氏傳人,雖然被特異部停了職,可該有的本事一點都沒少。
想著,我一摸頭頂,卻發現頭上隻有一根發繩,我又一摸左手手腕,亦是空空如也——閻王送我的劍簪和珊瑚手串都不見了!手機、錢包、鑰匙也通通消失,除了我這個人,我如今什麽都沒有了。
鬆鼠並不知道我在找什麽,它見我上上下下摸來摸去,說:“別找了,這些人黑心得要死,一點東西都要拿走。”
該死的!我心中咒罵。
見我磨磨蹭蹭,鬆鼠沒好氣地說:“你還走不走?如果不走,那我就走了。”說完,鬆鼠也不等我,一溜煙地往黑暗裏鑽了。
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鑽洞這件事我並無經驗,四肢時不時蹭到了內壁,頭發絲也常常被莫名其妙的東西勾住,疼得我倒吸一口臭氣。
沒錯,正是臭氣,越是往前越臭,我隻好分出一隻手來捏住鼻子,用嘴巴小口呼吸。
“這個隧道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我實在忍不住,開口問了在前方引路的鬆鼠,好讓自己分分心。
“以前是下水道,後來蓋了這座別墅,就廢棄了。”
我將嘴閉上了,還不如不問。
鬆鼠卻借著這話繼續往下說:“剛才在的那個房間,是兩間地下室的其中一間,他們最近‘生意’不好,這半個月就來了你一個人。”
我不住地埋怨自己,陰晴啊陰晴,愛貪便宜,活該你吃大虧。
“兩間房?”我琢磨起之前朝老刁打聽的事,問鬆鼠,“之前我問黑店老板,不是說好了三間房,為什麽二樓隻看到兩間,原來剩下的兩間在地下室?”
“沒錯。他們都是用樓上的房子做餌,發布在網上,等人到了先送到二樓,然後再把人迷暈,關進地下室。”
鬆鼠對這一套流程極為熟悉,似是親身經曆過一般,正常的動物不可能有和人一樣的智慧,一個想法浮上心頭,這鬆鼠莫非是人變的?
而後鬆鼠便不再說什麽,隧道裏隻有我時大時小的呼吸聲和衣服與內壁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我不知過了多久,總之是手臂發麻,鼻子聞不到臭味,眼睛都完全適應黑暗時,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一點光亮,那光亮從針眼般的大小,逐漸變大,顯現出一個不規則洞口的模樣。
有風從洞口的方向吹過來,我暈乎乎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快來,就是這裏。”
鬆鼠往前一躍,先我好幾步出了隧道,而我蒙著眼睛,適應了好半天,才勉強接受光明。
“這是……”我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用什麽言語形容。
鬆鼠以為我在問這裏是什麽地方,它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指著掛在洞口的那根手腕粗的藤蔓說,“呐,你就沿著這個下去,順利的話,爬一個多小時就能到河穀了,你再順著河水的方向一直走,走到公路上,千萬千萬不要再回民宿。”
可鬆鼠的叮囑我一句都沒聽進去,我所有注意力已經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住——
在這個不足二十平的山洞裏,竟然密密麻麻擠滿了上百隻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