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懼前進
「母親,母親,我喜歡這個。」
昆明是一個多民族匯聚的地方,不少東西都是張若盼沒有見到過的。這上了街,覺得眼睛都不夠用,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每一個都想要,這轉過頭來眼巴巴的看著陳許,那小眼神,把陳許的心看的軟的一塌糊塗。
低頭看著擺攤的老奶,陳許笑著把身上的零錢袋遞到女兒手上道:「喜歡什麼就自己買。」
「謝謝母親。」扯開錢袋,裡面全是銅板,小若盼又不會數數目,只是拿了東西讓賣貨的老奶自己數。
見老奶只拿了二十個左右,張若盼看著手上繡的十分好看的人小衣服,總覺得老奶奶拿的好少。自己小手倒出來一小撮,硬是塞到老奶手裡。
「母親,好不好看?」這是一件繡花的小裙襖,張若盼覺得好看極了。
「很漂亮。」陳許拉著小若盼的手,看著攤子上還有一些民族特色的頭飾,便笑著又花錢買了不少。
只可惜,老奶說的話陳許一行也聽不懂,這雞同鴨講也寒暄不出來什麼,錢收沒收夠,陳許也不好判斷,她覺得這些東西應該值不少錢,可老人家又只拿了些銅板,那數量也沒多少。
不過看著老人笑眯眯的樣子,陳許心道怕是沒少收,客氣的打了招呼,便帶著女兒去了下一家買東西。
這一轉下來,母女兩看見張廷玉身邊的侍衛楊黎才發現,這時候竟然已經不早了。
這一次,陳許把已經梳頭做嬤嬤的青筠留在了京城的公主府照看若靄,她自己帶了嫁給黃卓的夏蘭和新提拔上來的綺羅和雲煙。黃卓依舊管著府里的安保,夏蘭帶著綺羅照顧陳許,而若盼身邊就由雲煙和一個叫雪秀的婢女照顧。
這會若盼玩累了,窩在雲煙懷裡就睡了。
「主子,這裡的人當真和京城不太一樣。」夏蘭上了馬車,才開口道,「我看他們穿金戴銀都是整個頭飾上都是,普通百姓還真是富足。」
「那你當吳三桂傻啊,這裡要是真那麼差,吳三桂至於在這裡為王那麼多年。」陳許低頭笑道,「你看著綉活,跟咱們府里綉娘做的可不一樣。」
接過陳許手裡的東西,夏蘭仔細翻看一翻道:「這顏色比以往的綉線要艷麗幾分,在光底下可真漂亮。這種綉線要是傳到京城,怕是炙手可熱呢。」
陳許嗯了一聲,她剛剛買東西也不是心血來潮買的,看上的就是這上色的工藝。只是當下還是要先在這裡站住腳再謀別的才好。
用了晚飯,陳許讓人把若盼抱下去休息,自己則和張廷玉在卧室說說話。
「衡臣,皇阿瑪教給我們的任務,你覺得難度怎麼樣?」
「難度不小。我之前也了解過,雲南這地方不是每個地域都是一年如春的,再者,要種植糧食,這裡大部分都是山地,根本難度就非常大。」
「東北那邊我看皇阿瑪是打算交給胤禛去負責的,那裡土壤肥沃,地勢平坦,遲早都能成為產量高的糧食大省。這邊氣候雖然好,但地形和多民族圍繞又是個缺點。」
「東北那邊肯定比這裡先做出成績。」張廷玉道,「今天在府衙里才發現這裡的衙役,一大半都是其他民族的,漢人有幾個,滿人沒一個。」
「正常不是。」陳許沉默了一會,想起年前收到徐仁的信,輕聲開口道,「衡臣,你可有想過我們日後該何去何從?」
「你什麼意思?」張廷玉有些不懂媳婦的話。
「皇阿瑪的意思,很有可能以後會培養胤礽的嫡子,這到了孩子那一代都已經是第三代了,他們的感情肯定沒有父輩的好,我就怕,日後我們在朝影響過大,會不會引起過多的猜忌。」
「你是不是自己知道些什麼?」張廷玉臉色凝重,起身坐在床上道。
「什麼都瞞不過你。」陳許也起身坐起來,這才道,「臨離京之前,霍思瑤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皇家的風平浪靜只保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今年是康熙三十四年,二十七年後那就是六十一年。不對,皇上也不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那意味著可能是在他們這一代人或者下一代人身上都波折。
「衡臣,我想過了,胤礽胤禛不可能會內鬥的,拋開他倆,其他人沒那麼個腦子。」
「你這話可不對。」張廷玉道,「皇家人沒幾個腦子不好的。你看到的只是大家願意讓你看到的。自古以來,為了那把椅子,斗的頭破血流的還少嗎?」
「肯定是,下一代。霍思瑤說,待到時機成熟,她們一家人會出海。她說不走,她膝下的三子就保不住。」
「她肯定還說了我們家的事情吧?」
陳許點了點頭:「若靄日後會被卷進去,他的子孫也會被卷進去。」
「只用了卷嗎?」
「有不對嗎?」
「你自己想,自己的孩子用了一個保不住,到了若靄身上就用一個卷,這裡面的文章可就大了。」張廷玉見陳許陷入思考,又接著道,「再者,她眼巴巴的來找你說,這難道裡面不會有貓膩?你那般相信她?」
「不會的。」她特意用了御心訣。
見張廷玉疑惑不解,陳許起身下床走到卧室上鎖的櫃前,從旁邊的花瓶里掏出鑰匙,把柜子里的東西拿出來。
「你看看。」這是御心訣的手抄版,「早就想拿給你了,可京中到處都是皇阿瑪的眼線,現如今出了京城,你學這個也不會引起旁人的主意。而且這個還是部內功心法,從后往前看,就能發現。」
「當真有這麼神奇?」注意事項和一些陳許的心得都寫在裡面,張廷玉看完之後突然意識到,興許這玩意怕就是禍亂的源頭。
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陳許,見陳許不可思議道瞪大眼睛,張廷玉才細細解釋道:「皇阿瑪如今他能容忍,不過是因為他對朝堂對人心的把握有自信。可是如若到了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的皇帝,他只要沒有了皇阿瑪的自信或者多那麼一點猜忌,那麼定會把一些他認為的心頭大患全部剪除。」
這個猜想不是沒可能,以他現在的觀察看,皇上明顯重用幾個修習御心訣的兒女多過其他兒女,現如今胤祉管著南邊廣州省,而胤禛又要即將去東北主管工作,胤禔現如今掌著兵權,就是自己媳婦也掌握著經濟大權,如今他們又下放到了雲貴來,想必日後成長起來,都是封疆大吏,這以後的皇帝但凡心眼小一點,沒有容人之量,那麼等待這些人的就只有兔死狗烹的下場。
見陳許被嚇的臉色發青,張廷玉把御心訣合起來道:「我就把他當個內功心法學學好了,知人心有一雙慧眼也不差什麼。更何況,這些東西也不一定準,人心難測,今日是一樣,明日又變了。學了這個還容易麻痹自己。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被讀出來,有些城府極深的,哪怕用這個,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你說的是對的,崔珂就是個讀不出來的人。」陳許笑道。
「我算是明白了,你之前說的,哪怕心裡對皇阿瑪的任何決策有意見,都要我在心裡歌功頌德。」雖然一直把媳婦的話當成玩笑話,但他也一直記著。而且張廷玉自己也知道,心胸開朗的皇帝不是一點都容不下臣子的建議的。有了這個又能幹什麼,皇帝用人懲處人,要是憑著心意來做事,那早就眾叛親離了。
文死諫,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
「好了,上床休息了。這些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會早做安排。你就安心過日子就行,怎麼高興怎麼來。」張廷玉心裡有了想法,只是如今什麼都看不見,具體如何,他要慢慢觀察。畢竟下一代如今也沒有幾個孩子,都沒長大,又能看出什麼端倪來。當前重要的,還是如何解決糧食種植的問題。
這裡民族這般複雜,想必良田也早就有了主。他想要謀劃一二,恐怕還得親自走訪走訪才可以。
「徐仁年前來信,說在海外有不少好地方。你說我先讓他預備著幾個海島如何?」
「不如何。」張廷玉道,「都是些孤島,生活不便利,要是發生什麼自然災害,我們一家子就栽在上面了。」
啊?陳許沒想到這一層,這會一聽張廷玉的話,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你就這麼不信我能給咱們找好退路不成?」張廷玉無奈道,「遇事情不能老想著退一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跑又能解決多少問題。既然知道了未來的走向,我們也好過被打個措手不及。」
「信,我怎麼不信你。」陳許笑著趴在張廷玉胸膛道,「我這不是擔心若靄么,咱們到時候都老了,可孩子們和孫輩們還小……」
聽著媳婦又開始羅里吧嗦的,張廷玉只能用實際行動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這一夜,陳許睡的不錯。而張廷玉心裡卻想了不少事情。媳婦今天說的事情他卻是聽到心裡去了,這些以後的事情,其實他也想過,歷來都是功高震主,就連現在的康熙,他都沒有多少信心,更何況是子孫後代。
只是,做人不能因噎廢食,因為害怕就一直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