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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 舊識

  這群頭纏而紅布的印度兵被人帶著在英租界里繞了一圈后,這才發現自己的防區那邊燃起了熊熊大火,帶隊的隊長這才氣急敗壞地帶著手下,急急忙忙地趕往自己應該呆的位置上去。這個隊長離起火地點越來越近,心情也越來越壞,大英帝國駐清公使親自交待要護衛好的那棟建築眼看就要化為灰燼了,若是那個醫術高明的田醫生受傷或是掛了,那自己可不僅僅是被降職這種下場了,估摸著最好的結局那也得是要回到印度去務農了。


  田氏診所外那一地的屍體更是讓這位隊長感到了絕望,診所里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自己最後也是要凶多吉少了。不過,透過火光他看到了一位身穿西服帶著禮帽的黃皮膚紳士正朝著自己微笑,儘管這笑容充滿了戲謔地嘲諷,但是他還是很開心。那位實際上是外交官的醫生還好端端地站著,自己犯下的愚蠢錯誤還有迴旋的餘地。


  「田先生,您和診所里的大宋僱員都沒有受傷吧?」這個印度佬用帶著濃濃咖喱味的英語問道。


  「我們在英租界里遭到了大規模地武裝襲擊,而在此地執行安保任務的英軍卻不知所蹤,我會向租界當局提出最嚴重抗議的。隊長先生,對於你擅離職守的行為我感到非常的失望。」田布滋用一口純正地倫敦腔優雅地說道。


  聽到對方那口倫敦腔,這個說話滿嘴咖喱味的印度佬氣勢頓時矮了幾節,趕忙低聲下氣地道歉。他用餘光觀察了田布滋和站在他身後的那幾個白人,他們胸前都掛著造型奇怪的金屬工具。看著死了一地辮子男,不難猜出他們拿的應該是武器。只是田醫生身後的那些白人好面生啊,自己在這英租界里都混了那麼多年了,對他們完全沒有一點印象。他們是大宋雇來的白人雇傭兵嗎?果然是一個列強級別的國家啊,一個準使領館就用了白人雇傭兵,實力可見一斑啊,這個印度佬心想。


  田布滋帶著約翰和米婭他們在診所前和印度兵扯皮,麻三和埃弗雷特則趁機把那個被擊傷的伏擊者帶離了現場。麻三對突然衝出一夥洋人救兵來感到很意外,不過回想起綠漆區里那些整日和大宋來的主子們勾肩搭背聊天打屁的洋人半洋人們,他也就釋然了。這大宋國到底是個這麼樣的地方呢,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洋人和大宋人平起平坐呢?麻三對這個主子們口中的海外國度感到了好奇。


  埃弗雷特和麻三拖著這個昏迷的伏擊者來帶了英租界和天津城交界處的一間帶院子的民房裡,這是田布滋讓麻三準備好的眾多安全屋中的一個。這個俘虜除了肩上有一處槍傷外,小腿也被7.62毫米子彈開了個口子,那是他想要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又被被埃弗雷特補了一槍。


  他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的,麻三把他甩到了一個用於儲存過冬蔬菜地窖的地板上后,埃弗雷特簡單地給他處理了傷口。埃弗雷特除了是個卧底的特工,還有一個救護員的身份。在米帝這個民間槍支保有量世界第一的國度里當救護員,處理槍傷那可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不過,田布滋告訴埃弗雷特,抗生素、嗎啡甚至是縫線都是管控物資,不要輕易地就在俘虜身上使用。埃費雷特只是用撕下來的布條給這個伏擊者包紮了傷口,暫時控制住了大量失血的傷情。


  處理完傷口,埃弗雷特用繩子捆住了這個伏擊者的手腳,然後揭開了那個套在這個俘虜頭上的布罩。


  「嚯,還是個老相識呀,有趣!」麻三看到揭開面罩后的面孔后說道。


  「你認識他?」埃弗雷特問麻三。


  「回您的話,小的認識這廝,丫原來是步軍統領衙門的一個哨官,不過後來犯了事被除了名。這會就不知道是跟著誰混了。」麻三說著把端在手裡的一盆涼水兜頭蓋臉地潑了過去。


  「喲,九爺,咱們又見面了。嘿!嘿!想什麼呢,這不是閻王殿,我麻三命硬著呢,就不陪您走那一遭,一會您自個下去和閻王訴冤情去吧。」麻三看著被冷水潑醒后還處於恍惚狀態的錢九說道。


  「麻三這個賣主求榮的小人,你不得好死!」錢九在lid應急燈的光線下看清了面前的人就是他此行的目標之一——麻三。


  「喲,九爺,我日後是個怎麼樣的死法就不勞您費心了。總之呢,今晚我麻三托主子們的福,逃過了葬身火海和亂槍打死這兩個劫,怕死得享享這大難不死的後福了。您還是操心自個今晚是個什麼樣的死法吧。話說您一家老小都還住在原來那個地兒嗎?要不要我讓人去遞個話,也好有人來給您料理下後事呀。」麻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麻三你敢!天子腳下豈容你這種小肖為非作歹!」錢九瞪圓了眼睛說道。


  「九爺,幾年不見您說話都拽上戲文了呀,嘖,嘖,嘖,您現在是搭上哪個有頭有臉的主子了呀?老實和您說吧,我家主子興許是進不了那紫禁城,但是去京城獅子衚衕外南二街你們家那小破院子里弄個滅門案還算不得什麼難事。您可知道您今晚要殺的是什麼人嗎?知道啥是外交官嗎?這事擱在你們大清那也得是個刺殺欽差的大事呀,您說這大宋要是逮不住正主,可不就得先殺些雞來嚇嚇猴子咯。」麻三當然知道錢九敢來英租界干這種殺人放火的買賣,當然早就置生死於外了,要想撬開他的嘴巴,那就得抓住他的命門。


  埃弗雷特剛才還找翻找自己的急救包,想著預備些應急的藥品,這個俘虜失血很多,一會上刑逼供估計得用些田布滋口中的管控物資了。沒曾想麻三對他的這箇舊識還真有一套,看樣子可以省去武鬥這個環節的遊戲了,這一套文斗把戲就能出結果了。


  「怎麼著,您來天津衛之前已經安頓好一家老小了?哎,我家主子可是不什麼缺錢的主啊,洋人排著隊上門送錢這事咱就不提了,眼下這北貨的買賣都讓大宋佔全了,說是日進斗金那是不為過的。你猜要是懸一千兩銀子的暗紅出去,有沒有人把你一家老小落腳的地給賣了呀?」麻三一邊用匕首剔著指甲里的泥垢一邊悠閑地說道,彷彿是在和一個老朋友敘舊一般。


  「步軍統領榮祿,他現在人在直隸總督衙門。」錢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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