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中毒
韋一物與凶獸戰的正酣。
一個天命強者對上一頭災獸，也稱得上勢均力敵，加上劍客的強大攻擊力，韋一物稍稍占了一些上風，雖然他的每一劍都無法破開凶獸的五彩鱗甲，但也沒有被凶獸傷到，兩方似乎都停留在試探階段。
隻是韋一物劍法雖強，但要麵對的不是凶獸一個，還有時不時忽然從黑水中暴起的怪物，他腳下漂浮著上百具怪物屍體。
看了一陣覺得這凶獸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便想上去幫忙。
韋一物卻大聲喊道：“不要上來！”
梁溯寒一愣，隻當是韋一物心高氣傲，要獨戰這頭凶獸。
兩方繼續焦灼著，強大的劍氣不斷綻放，黑水被激起陣陣浪花，凶獸的五彩鱗甲始終沒有任何傷痕。
“梁、大哥，我感到、有些頭暈。”蘭芷臉色蒼白，似乎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聽到她的話，梁溯寒先是一愣，李賀與他平輩論教，按道理這小姑娘應該叫他一聲“叔叔”，隻是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看她的樣子的確像是生病了，這麽大的雨天，能撐到現在，也算她厲害。
梁溯寒手搭在她肩膀上，將勁氣緩緩傳導給她，驅趕她身體裏的寒氣，但似乎效果並不好，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身體也搖晃起來。
“嗯？”梁溯寒感到不對勁，忽然發現她身體裏似乎有一股異常的力量在抗拒著他的勁氣。
“梁、大哥，我好像中毒了。”她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力氣。
梁溯寒一把將她從黑水裏提了起來，她膝蓋的衣物已被腐蝕，露出一些皮膚，皮膚上正生長一層淡淡的綠鱗！
“腐鱗毒！”梁溯寒大驚失色，這黑水也有毒，那豈不是他自己也中毒了？連忙抬起一隻腳，發覺上麵和蘭芷一樣，沒有她那麽明顯。
原來這片黑水都是有毒的，那麽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梁溯寒低聲道：“你再堅持一下！”
蘭芷眼中隻有信任，“梁大哥也要小心些。”
韋一物不曾落水，因此沒有中毒，久戰不下的他此刻也有些煩躁，這頭凶獸實力並不如何出眾，但一身五彩的鱗甲，刀槍不入，隻可惜他的遊龍劍被毀，否則此時若有一把靈器在手，早就破了凶獸的防禦，正思量間，刀光和人影直接闖入戰局，韋一物不悅道：“你來幹什麽？”
“沒有時間了，我們都中毒了！”梁溯寒大聲道。
韋一物這才收起自己的冷傲，手中長劍光華大起，凜然的劍氣噴薄而起。
有了梁溯寒的加入，凶獸終於有些支持不住了，他雖不怕韋一物手中的凡劍，卻怕梁溯寒的青狼刀，鬥了一陣，被梁溯寒斬下幾片彩鱗，立即遁入黑水中。
黑水隻有膝蓋深，但凶獸一沒入裏麵便不見了。
梁溯寒怕它偷襲蘭芷，急忙回到她身邊，小姑娘的情況更不容樂觀，眼睛都開始渾濁了。
“它去哪裏了？”韋一物腳尖點在水麵上，搜索不到凶獸的蹤跡。
如果這畜生真的避而不見，茫茫水澤，哪裏去尋它的影子？
蘭芷顫巍巍的伸手指著東麵，梁溯寒大呼一聲：“東邊！”
韋一物身影一
晃，人向東邊疾馳而去。
暴雨又開始下大了，仿佛無窮無盡一般，整個水麵都蕩漾著水花，“劈劈啪啪”響成一片。
梁溯寒抱著蘭芷也趕了過去。
韋一物站在黑水之上，臉上隻有疑惑。
梁溯寒心急如焚，不僅蘭芷情況不妙，他也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東西在腐蝕他的經脈，梁溯寒用刀鞘支撐著蘭芷，自己一躍而起，青狼刀發出一層淡淡的白光，他怒吼一聲：“出來！”
刀光如水銀瀉地般傾灑進黑水中，斬出一道深深的溝塹，但凶獸依舊沒有蹤跡。
“你這麽做隻會死的更快！”韋一物冷冷道。
梁溯寒哪顧得了這些，刀光越發急切，水花亂濺，“出來！”胸中恨意越發熾烈。
韋一物隻是冷笑，他很懷疑蘭芷是不是弄錯了，畢竟一個凡人少女，就算有些天賦，在此時也不見得管用。
但接下來，他的冷笑凝滯在臉上，因為他看到梁溯寒的劈砍下，地麵在露出的短短瞬間，出現了一個洞穴！還未等他說一句話，梁溯寒想也不想，一頭紮進了水底的黑洞中。
韋一物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跟著他一起進去，隻能麵無表情的守在蘭芷身邊。
黑洞裏眼睛已經全無作用，雖然有勁氣在抵擋，但黑水還是滲透進他的衣服裏，洞穴先是往下，接著又蜿蜒向上，仿佛沒有盡頭，梁溯寒胸中憋著的氣很快就要用盡了，最麻煩的是體內的毒素從雙腳漫延至腹部，一股冰涼的寒意令他全身發冷。
“哈哈哈……”他忽然聽到一陣笑聲，充滿了諷刺之意。
這笑聲直接從黑水裏傳進他的耳朵，“小子，你真是有膽，敢追到這個地方來！”
水中的梁溯寒無法開口。
那聲音又道：“讓你這麽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嘩啦啦”一陣水響，梁溯寒忽然感覺水中生出一股力道拖著他前行，在他胸口的氣用完的時候，“嘩啦”一聲，他被甩出水麵，重重的落在地上。
地上是生冷的岩石，梁溯寒差點被砸的背過氣去，等他緩過一口氣時，菜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幹燥的巨大山洞裏，周圍全是黑色的石頭，幾根天然形成的石柱支撐著頭頂的石層，凶獸正盤踞在一根石柱上，吐著漆黑的信子，猩紅的眼睛正盯著他。
柱子之下，一眾長的像蜥蜴般的怪物站立著，身體比外麵黑水裏的強壯太多。
梁溯寒站起身，立即握緊青狼刀，雙眼狠狠盯著凶獸。
“我感到你身體上有和我相同的氣息。”虺口吐人言道。
這話令梁溯寒遲疑了一下，難道是四靈珠？此刻的四靈珠正滾燙，他身體裏的毒素一侵入胸口，便被這股熱力驅趕下去。
見梁溯寒沒有說話，虺以為他被嚇傻了，畢竟隻是一個化境刀客，跟他這個災獸比起來，差距太大，“那麽，我給你一次機會，成為我最強的手下如何？”這頭凶獸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要跟梁溯寒說這麽多話，隻覺得梁溯寒的氣息令它感到親切。
仿佛約見了同類。
梁溯寒的下半身已經沒有了知覺，四靈珠裏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不要聽他的蠱惑，你是凡人，它
是凶獸，你們是天生的敵人。”
梁溯寒其實感受到凶獸身上大地的氣息，但他怎麽也不會向一頭凶獸屈服，剛要破口大罵，四靈珠裏又傳來朱雀的聲音，“不要激怒它，你需要爭取一些時間，我們虺清除你身體裏的毒。”
到嘴邊的話被梁溯寒生生咽了回去，“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這個問題令凶獸感到十分興奮，就好像在一個無知晚輩麵前誇耀一般，“我是大地的寵兒，生來便是為了淨化大地的傷痛。”
一股溫和的力量從四靈珠裏流淌而出，驅趕著他身體裏的毒素。
梁溯寒冷笑道：“傷痛？你才是這片土地上的傷痛！”
凶獸忽然昂首怒吼：“你們凡人才是這片土地上最大的毒瘤，你們建造城鎮，砍伐樹林，燒熔鐵山，掠殺野獸……沒有你們，大地會歸於寧靜，你們和你們的主子們一樣邪惡貪婪，隻會掠奪殘殺，遲早有一天，這片大地會因為你們而沉淪！”
“放屁！”梁溯寒覺得荒謬至極，一直以來，他隻見到凶獸在殘殺人類，至於他說的“主子”梁溯寒還是第一次聽到，難道還有什麽淩駕在凡人之人？就算是最強的天命強者也不敢妄稱是整個人類的“主子”。
凶獸也冷笑起來，“跟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凡人說這些幹什麽？現在回答我，願意成為我的仆人嗎？”
一根根青筋在梁溯寒額頭上暴起，“再堅持一下！”朱雀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
梁溯寒隻好收斂自己的怒氣，“有什麽好處嗎？如果我想逃，你絕難不住我。”
這說的是實話，這頭凶獸也才剛剛進化為災獸，力量尚未完全覺醒，否則也不會與韋一物鬥得旗鼓相當，“你活著難道不是最大的好處嗎？”
梁溯寒也大笑起來，“當然不夠，你太小看我了，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拚盡全力之下，也必能傷你！而你受傷之後，我的同伴遲早會找到你，為我報仇！”
嚴格來說，韋一物算不了同伴，但此時也隻能借他的名頭來威嚇它，畢竟它嚐過韋一物的厲害。
果然，凶獸猩紅的眼睛裏閃了閃，但旋即它為這種與凡人平等的對話而感到屈辱，怒吼一聲，整個山東都在晃動，石柱下站立的爪牙也同時咆哮起來，“凡人，你太放肆了！”
梁溯寒知道它在虛張聲勢，事實上，梁溯寒有種感覺，它似乎也不能輕易出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限製它一樣。
熱流沿著梁溯寒的腹部漫延至雙腿雙腳，那股陰寒完全被驅趕出去，朱雀溫和的話音在耳邊低語：“好了，你的毒已經完全清除，你要小心，這頭凶獸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另一個傲然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你最好不要殺它，很有可能它來自風雷崖。”
這時梁溯寒第二次聽說風雷崖這個地方？恰好跟風雷鎮一樣的名字。
不過梁溯寒也知道這個風雷崖一定非同小可。
勁氣在周身流暢的運行著，雖然麵對一頭災獸，但梁溯寒心中並無絲毫恐懼之意，他望著身軀龐大的凶獸道：“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
凶獸不假思索道：“什麽？”
梁溯寒道：“解除腐鱗毒，我饒你一命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