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賭鬼
這火焰是酒鬼的一項絕技,火焰瞬間覆蓋梁溯寒全身,和普通火焰不一樣,火勢裏融合著酒鬼的勁氣,火力直往經脈裏鑽。
酒鬼噴完火也在喘氣,“小子,隻要中了我這五內焚火,就是銅皮鐵骨也化成灰燼!”
窮鬼滿屋子的收集自己的暗器,“這小子也的確了得,我們三人聯手還鬥了這麽長時間。”
餓鬼哈哈大笑;“再厲害還不是要死在我們手中!”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火焰在梁溯寒身上呼呼作響,但他一直沒有倒下,火焰在梁溯寒身體上旋轉著,最好全部往梁溯寒右手上匯集,很快梁溯寒完好無損的臉顯露出來。
五內焚火也許很強,但梁溯寒的經脈異於常人,經過冰鏡湖的淬煉,對火有很強的抵抗裏,這火看著凶猛,若是不能侵入經脈中,也隻是凡火而已,所以火力被逼出體外後,梁溯寒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身體表麵的火焰在勁氣的牽引下聚集在他的刀上。
一把熊熊燃燒的刀。
三人麵麵相覷,後退幾步。
梁溯寒奮身踏前一步,手中的火刀傾力劈出,屋中頓時火光一閃,三人避無可避,隻能咬牙頂上來,酒鬼的大葫蘆頂在最前,但這火光中夾雜著刀勁,酒鬼腳下的木板承受不住壓力,紛紛破碎,酒鬼咬牙道:“助我!”
餓鬼和窮鬼立即掌心搭在酒鬼身上,合三人之力才勉強擋住梁溯寒的這一刀。
梁溯寒哈哈大笑,內心暢快不已。
三鬼也知道完全落了下風,在接受這個任務之前,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如此棘手,餓鬼脾氣暴烈,怒吼道:“你準備看到什麽時候?”
這句話一說出口,梁溯寒臉色大變,因為他根本沒有感覺還有第五個人的存在。
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從外麵拋進來,在地上滾動著。
梁溯寒以為什麽暗器,急忙回頭,定睛一看,原來是顆人頭!
正是李賀護衛的頭顱,頭顱上的眼睛還圓鼓鼓的睜著,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似乎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死。
一個纏著綾羅綢緞的人站在門前,和屋內三鬼完全不一樣,此人微眯著雙眼,像是沒睡醒一樣,臉上也全是不耐煩的神色,完全不理會剛才屋中發生的劇烈戰鬥,坐在一張垮了一半的椅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們這些人真能折騰,不是說好等兩天再找這小子嗎?”
餓鬼道:“機不可失,若這小子離了邯州,我們豈不是又要找他好久?”
那人望了一眼梁溯寒道:“說的也是,邯州是個好地方,我昨晚贏了不少錢。”
窮鬼一聽到錢就兩眼放光,“老二,何不分我一些,讓我這窮鬼也沾沾光?”
餓鬼罵道:“都什麽時候了,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快快解決這小子,回組織複命!”
梁溯寒也在打量這個人,“你就是五鬼中的賭鬼?”
那人點點頭,“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打打殺殺,天大的事兒也能坐在一張桌子上講。”
梁溯寒指著地上人頭道:“難道他不是你殺的?”
賭鬼又打了一個哈欠,輕描淡寫道:“這事可怪不上我,昨晚我給了他一次機會和我打賭,結果他輸了,輸了也就算了,
還想賴賬,不得已,我隻能用他的人頭抵賬。”
餓鬼道:“老二,你跟他廢這麽多話幹什麽?”
賭鬼笑道:“當然是想跟他打個賭,我這個人活著,不好財不好色,就好這一口。”然後他的眼神轉向梁溯寒,“你覺得怎麽樣?如果你贏了,我們幽冥五鬼就放棄這個任務,立即離開邯州,如果你輸了,就跟我們走,或者你自裁也行。”
餓鬼冷哼一聲,剛要出口說話,賭鬼冷冷的眼神就轉到他身上,賭鬼打了個寒顫,不敢再說話了,其他兩人也不再言語。
梁溯寒奇道:“你居然敢違抗組織的命令?”
“我已經說了,我這輩子就剩下這麽點嗜好,天王老子都擋不住我。”賭鬼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在西北的時候,梁溯寒也跟鬼狼進過賭坊,也見識過賭徒的喪心病狂,也許梁溯寒憑借百式刀法能跟著賭鬼一戰,但加上其他三鬼,還有一個沒有出現的老大,他是在沒有什麽勝算,索性將心一橫,“你想怎麽賭?”
賭鬼臉上浮現欣喜的笑容,“這就對了,我最喜歡有血性的年輕人,傳統的擲色子推牌九我昨晚已經玩夠了,我們換個玩法,這樣對你也公平些。”
梁溯寒靜靜的聽著。
賭鬼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像是在思考,屋中幾人的目光都匯集在他身上,片刻之後,他忽然抬起頭道:“我想到了,就賭下一個路過這條巷子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條巷子雖然偏僻,但總少不了行人,有行色匆匆的挑夫,也有買菜串門的婦人,賭法非常簡單,但正因為太簡單,梁溯寒遲遲不敢決定,因為這時關係到他生死存亡的大事。
賭鬼自信道:“為了公平起見,你有三次機會,隻需要殺掉不是你押中人的即可。”
這是什麽打賭?梁溯寒一陣惡寒,為了這麽一個賭局有可能殺掉三個無辜的路人,他怎麽可能答應?
“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賭鬼懶洋洋道。
梁溯寒其實也沒什麽選擇,“我們賭,一局定勝負!我賭下一個路過的是男人!”
從賭鬼進來開始,他就注意過路過的行人,男人占了多數。
賭鬼笑著點頭,“很好,我賭女人!”
仲夏午後的時光,熾烈的陽光翻過屋簷,在小巷裏留了一線光明,常人在這個時候,很少在街麵上走動。
小巷安靜的出奇,一股若有若無的躁意在梁溯寒胸中湧動著,等待永遠是最難熬的。
一個好的賭徒永遠鎮定自若,賭鬼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其他三鬼雖然神情不耐煩,但也不敢多嘴。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小巷才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梁溯寒的耳朵最是靈敏,聽聲音應該是個孩子,隻是腳步很有些沉重,像是背著什麽東西,男人女人的腳步聲他能聽出來,但孩童的腳步聲,他就聽不出來了,患得患失之下,心中有些焦急。
賭鬼依舊眯著眼,似乎對結局漠不關心。
過不多時,陽光將一個瘦長的身影投照過來,梁溯寒心中一震,孩子不可能長這麽高。
賭鬼嘻嘻笑道:“你可以殺了這個人,這樣他永遠也走不過來。”
梁溯寒閉上眼睛,等待著
結果。
但走來的人令他們都愣了一下,居然是一個人男孩背著一個小女孩。
“平局!”賭鬼笑著,“賭最有意思的不是贏,而是享受謎底揭曉前的過程。”
梁溯寒沉默以對。
賭局仍在繼續,又過了半個時辰,巷子裏再次傳來腳步聲,這次梁溯寒聽得真切,此人腳步沉穩,落地有聲,絕對是個男人。
稍後,賭鬼也聽到了,“看來我要輸了。”
他身後的餓鬼道:“我去把他做了!”
梁溯寒擋在他身前,單打獨鬥,餓鬼絕不是梁溯寒的對手。
賭鬼的賭品極好,人還未過來,他就直接伸了個懶腰,“你還真是命大啊,不過就算我們不出手,組織也絕不會放過你的,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沒有,我如果是你,幹脆自盡算了,省的那麽麻煩。”
餓鬼一臉的不服,“這就完了?”
賭鬼道:“這裏已經不關我的事了,要打要殺你們幾個隨便!”說完,他就要往外麵走。
路過的果然是個男人。
梁溯寒此時卻攔住要走的賭鬼道:“我還想再跟你賭一把!”
“哦?”賭鬼眼中光芒閃爍,甚至連眼睛也睜開可一些。
“李知府的女兒是你們劫走的?”
賭鬼掃了一眼屋中的其他三鬼道:“的確是我們做的,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女孩在我們老大手裏,老大這個人跟我不一樣,他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所以抱歉,你要的賭注我提供不了。”
梁溯寒道:“我隻要知道你們老大在哪裏?”
賭鬼臉上浮起笑意,“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如果你不背叛組織,也許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喝酒,那麽好吧,我們再賭一場!”
梁溯寒道:“剛才的賭法太簡單了,沒有意思,我有一個新的賭法。”
既然是賭鬼,自然無法拒絕任何賭局,迫不及待道:“快說,快說。”
梁溯寒將手中的刀往天空一扔,刀尖落進桌子裏,卻兩邊搖晃,似乎隨時要倒下,明晃晃的刀刃在屋中散發著寒意,“我們任何人都不要碰這把刀,看它倒向左邊還是右邊,輸了我跟你們走。”
賭鬼眯著眼睛看看桌子上的刀,又看看梁溯寒道:“有意思。”
很久沒開口的窮鬼道:“老二不要著了這家夥的道,這小子刀法邪門的很,他說這把刀往哪邊倒不就往那邊倒?”
但賭鬼看都沒看他,“我賭這把刀那邊都不倒,一直插在桌子上,哪邊都不會倒!”
正如窮鬼所言,這把刀雖然脫了梁溯寒的手,但梁溯寒依然可以通過勁氣控製它,他相信賭鬼的手上功夫不弱,修為也不差,但要控製這把刀,除了修為,還需要的精妙的勁氣控製,一絲一毫的失誤都會讓結果偏離自己的預想。
表麵上是一個賭局,實際是考驗的是對勁氣的精妙的控製。
賭鬼眼中精光湛湛,一個經常擲色子的賭徒,手上功夫怎麽會差?一個日夜與刀為伴的刀客也絕不會認為自己會輸。
兩個人都有著相同的自信。
“那麽,開始吧!”梁溯寒看著在桌麵上搖搖晃晃的腰刀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