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殺手
“真神降臨!”信徒們跪倒在地。
梁溯寒看著這個惡心的怪物,實在無法將它和真神聯係起來,果然崇信者都是盲目的。
那武將在馬上稍稍一愣,便怒不可遏,手中長槍奮力投出,怪物根本不躲閃,長槍直接洞穿了它的身體,但怪物身上的觸手依舊揮舞著,像水中隨著波濤湧動的水草。
梁溯寒回憶著書海樓中的劍法,長劍飛舞,斬下幾根觸手,不可否認,劍比刀要靈活一些,在一些招式上的變化和刀法大不相同,剛開始他還有些放不開手腳,但這套劍法本就是一些最基礎淺顯的招式,他穩紮穩打,過不多時,長劍越來越靈活。
怪物似乎還保留著一絲靈智,一心想要抱住梁溯寒,隻是它身上插著一根長槍,行動大為不便,不多時,身上的觸手被切下大半。
暗黑色的血沾滿全身,怪物也不知疼痛。
而這時梁溯寒手上的長劍卻像葉子一樣枯萎了,原來這怪物的血將鐵劍腐蝕了。
不得已梁溯寒隻能退後,那武將瞅準時機,接過手下遞來的一根長槍,再度策馬衝了上來,槍尖一挑,借著馬力,將怪物整個挑了起來,這一手漂亮至極,梁溯寒也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士卒們見主將如此神武,不禁起身喝彩:“威武,威武!”
怪物在半空中掙紮,並未放棄,雙手緊緊捏住長槍,忽然抬起它麵目全非的臉,張開嘴。
“小心!”梁溯寒大喊一聲。
怪物嘴裏生出一根觸手,飛快的刺向武將,此時梁溯寒身無長物,根本來不及幫他。
武將似乎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變故,一時也愣住了。
眼看怪物的觸手就要刺進他的臉,劍光如驚鴻般掠起,長槍和觸手同時被斬斷,接著人影落地,韋一物麵色如常的站在梁溯寒身邊。
武將這時才反應過來,臉上一陣慘白,對手下士卒道:“用火燒!”
士卒們圍了過來,將火把扔在掙紮的怪物身上,很快,明亮的火焰爬滿它的全身,它在火光劇烈的掙紮著,一股黑煙冒起,惡臭難當。
信徒們兩眼無神的看著發生的一切,有幾個人趁著混亂想要逃脫,都被士卒無情的打翻在地。
控製了局麵後,武將這才翻身下馬,對梁溯寒韋一物拱手道:“馮子堂多謝兩位援手之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韋一物生性高傲,不甚理會,梁溯寒回禮道:“將軍無須多禮,這個什麽神教為害不淺,多虧將軍出手壓製。”
這個名叫馮子堂的武將似乎對梁溯寒也很好好感,“我看兩位都不像是邯州人,出手幫了我們這麽大忙,不如隨我同去,李大人一定會重賞兩位。”
梁溯寒最不喜拋頭露麵,更不喜歡跟官府打交道,當下溫言拒絕道:“馮將軍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等都是江湖散人,難等大雅之堂,不便打擾諸位。”
馮子堂剛要挽留,卻聽見門外一人飛撲入內,跪倒在地,“馮將軍,大事不好,有賊人聚眾鬧事,現在正在圍攻府衙!”
馮子
堂道:“什麽人這麽大膽?”
“那群人說是要為王二姑討個公道!”
聽到此處,梁溯寒覺得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
馮子堂咬牙道;“好一個調虎離山,原來他們的目的是府衙!”
韋一物淡淡道:“難道你還要多管閑事?”他的好奇心也差不多用完了。
梁溯寒道:“這不是多管閑事,這個什麽神教一定和無欲天宗脫不了幹係,你既然是劍宗中人,怎能置身事外?”
韋一物也不是真的要袖手旁觀,否則剛才他就不會出手,這人雖然表麵高傲,心中到底存著一份熱血,“隨你吧。”其實他也不想這麽快回靈浮山。
馮子堂是個極為幹練之人,留下一部分士卒押送信徒,帶著剩下的人直撲府衙。
小院和府衙,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已是深夜,街麵上根本沒有什麽人,馮子堂擔心李大人安危,快馬加鞭,將士卒拋在身後,隻是當他轉身時,發現梁溯寒跟在馬後,速度絲毫不弱於奔馬,而韋一物看似閑庭信步的走著,卻不落兩人分毫,有了這兩個幫手,馮子堂心中大定。
大約奔走了一炷香功夫,城西忽然起了一片火光,那裏正是府衙。
剛剛定下心的馮子堂,心又提了起來,李大人治理邯州五年,是個難得的好官,邯州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富足安康,隻是這個什麽神教莫名其妙的冒了出來,令這片安康之地人心惶惶。
馮子堂心急如焚,不斷抽打著戰馬,三人很快就來到府衙前。
但府衙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裏麵還有人在慘叫,更多的卻是信徒們癲狂的笑聲。
“大人!”馮子堂慌張的跳下馬。
信徒們見了他,立即警覺的擋住去路,幾個身強體壯的拿著棍棒刀槍。
出事之前,馮子堂本以為是尋常地痞滋事,畢竟現在大殷風雨飄搖,邯州地處東西交接之地,南來北往的人不絕如縷,強盜馬匪也不是沒有,但從未像現在這般棘手。
“神教辦事,無關人等快退下!”一個老學究模樣的書生借著人多勢眾耀武揚威道。
馮子堂哪管的了這些,當下拔出腰刀,大吼一聲:“全都去死!”府衙火勢滔天,想來那位李大人已經遭遇不測了,馮子堂目眥欲裂,手上再不留情,刀光在人群中綻放,帶起陣陣血花,他是這位李大人親自提拔起來的,在現在的大殷,沒有家世之人,怎麽可能成為一郡之將軍?
梁溯寒卻聽見府衙裏還有動靜,沒有絲毫猶豫,衝了進去。
外麵的火勢很大,但那都是信徒們堆積的柴草之物,裏麵火勢反而沒有那麽大,一進門,便看到地上倒著幾個書吏和差役,脖子上各有一道利落的劍痕,梁溯寒隻看這傷口的痕跡,便知出手之人絕非庸手!正在思索之際,忽聽得裏麵又是兩聲慘呼。
梁溯寒慌忙進內,地上躺著兩個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麵,身體卻還在抽搐,顯然活不長了。
梁溯寒心頭大怒,他最恨這樣毫無差別的殺戮無辜之人!
周圍的火焰已經漸漸爬上屋頂,一股酷熱之意席卷全身。
一個人影向內堂衝去,手中的長劍在火光中閃爍著寒光,那人似乎知道梁溯寒在身後,特意回過頭,甩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梁溯寒驚覺這個眼神,正是自己在街上追蹤之人。
內堂裏有女子哭聲和男人的咳嗽聲。
“站住!”梁溯寒憤怒的咆哮著。
那人卻加速衝進內堂,梁溯寒無法可想,隻能追了上去。
內堂火勢不大,但煙霧卻出奇的大,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那殺手也遇到同樣的情況,在濃煙中靜默著。
梁溯寒聽到有人不斷往火上倒水,才會產生如此大的煙霧,心中暗暗讚歎這人當真聰明!用這個辦法阻擋敵人,爭得了一線生機。
“李大人,何必如此固執?天下八百州郡,至少有一半在我們無欲天宗的掌控中,隻要你點頭,邯州還是你的邯州,什麽都不會改變!”殺手在煙霧中引誘道,但他知道梁溯寒也潛伏著,不知用什麽手法,聲音來回飄蕩,捉摸不定。
這位李大人也知道殺手實在引誘自己開口,堅決不出聲。
梁溯寒早已探知到李大人的位置,卻一直拿不準刺客的位置。
三人都在煙火中僵持著,而外屋的火焰終究漫延進來,烈火越來越猛烈,屋中的物什被燒的“劈啪”作響。
三人都沉住氣,看誰先忍不住。
梁溯寒也是刺客出生,受過極為嚴苛的訓練,但他站的位置剛好有一簇火苗爬到他腳邊,此時屋中出了火燒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隻要梁溯寒一挪動腳步,就會被殺手探知!
火焰漸漸爬上他的靴子,梁溯寒暗歎一聲倒黴,剛準備先解燃眉之急,屋中忽然響起年輕女人的哭聲!
接著便是衣袂翻動之身,一道身影從梁溯寒的左側快速閃過,煙霧也阻擋不了長劍的森然寒光!
梁溯寒大驚失色,此時他身無長物,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
殺手十分警覺,梁溯寒剛一動作,那柄寒光閃閃的長劍便折返過來,刺向梁溯寒,這一劍來勢極為凶猛,梁溯寒習慣性的摸向腰間,卻驚覺青狼刀不再身上,就這麽一愣神功夫,殺手的劍已經到了喉嚨前!梁溯寒到底是經過生死考驗之人,急忙扭身避開,哪知這一劍隻是個虛招,梁溯寒身形剛動,長劍也跟著動了,刺向他的心口。
梁溯寒亡魂大冒,躲閃已然來不及,這殺人的劍法果然非比尋常。
眼看長劍就要抵入梁溯寒的心口,一聲利器入體的聲音卻先傳來。
寒光閃閃的長劍戛然而止,殺手的臉在煙霧中顯得極為不可思議,下一刻,他的眼中的精光漸漸渙散,整個人也倒了下去。
另一個身影子啊殺手身後顯露,“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再說!”
梁溯寒這才醒悟過來,那人抱起地上的女子,和梁溯寒從後屋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