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妖女
“鎮天王果然王者風範。”薛一凡拍手道。
鎮天王卻看也不看這個化境中人,牽著玲瓏公主得手便要離去,隻是玲瓏公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蕭銘身上,不情不願的被鎮天王拖走。
過了好久,韋一物才緩過神來,默默的收起自己的遊龍劍,也離去了。
熱鬧已經看完,梁溯寒也準備離去,但七少爺卻道:“憑什麽?”
梁溯寒感到奇怪,“你怎麽了?”
七少爺兩眼一翻,“我說憑什麽那個什麽公主的會喜歡蕭銘,而不是本少爺?”
梁溯寒這才恍然大悟,他和公主年紀差不多,又都是最好的年紀,心中這麽想,嘴上卻說:“算了吧,你小子別胡思亂想了。”
不說還好,一說七少爺就跳了起來,“憑什麽,本少爺和公主才是郎才女貌,蕭家小子是老牛吃嫩草!”
兩人雖是在角落,但這麽吵吵鬧鬧,難免會引起那幾人的注意,蕭銘還在消化紫霄神雷的餘威,沒有注意到兩人,玄機子和柯道衝略瞟了一眼,寂空和尚看著兩人,覺得兩人都有些眼熟,還未及細想,兩人便離殿而去。
回去的路上,七少爺一臉的憤怒,大概覺得自己被梁溯寒小看了,但梁溯寒隻覺得是他在胡攪蠻纏,也沒太往心裏去,他現在想到的是蕭銘,總感覺蕭銘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也許是身份的變化,以前的他是天狼關的校尉,現在的他是丞相之子,連公主都對他青眼有加,身份的變化,令梁溯寒有些無所適從。
已是深夜,但庭院裏雷虎和鬼狼都不在。
這個時候他們會去哪裏呢?還是說他們有什麽事瞞著自己?梁溯寒剛剛躺下,七少爺就呢喃著,“我一定要娶公主。”梁溯寒看了他一眼,發現隻是夢話。
其實以現在七少爺的身份和地位,想娶大殷的公主,還是鎮天王最寵愛的公主,根本就不可能,也不知道這小子那根筋搭錯了。
知道次日天亮,雷虎和鬼狼都沒有回來,王家的幾個仆人已來迎接他們,還是那輛馬車,眼看就要祭天大禮了,蠻人兄弟沒有任何消息,這令梁溯寒更是憂心不已,隻是現在王家高手雲集,他不敢打草驚蛇。
今天是個風萬裏的日子,倒也合適舉行重大儀式,王家的祭壇很大,裏三圈外三圈,鋪設講究,人員的配置也頗費心思,梁溯寒和七少爺趕到的時候,鎮天王和佛道劍三家已經一次坐好位置,無論是背後的勢力還是個人的實力,他們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七少爺似乎有些緊張,畢竟要見自己的父親,王家有地位的族人也在高台上坐著,其中一些長者不停的和鎮天王寒暄著,玲瓏公主在和蕭銘說著什麽話。
韋一物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今日的他似乎低調了很多,全然沒有昨日咄咄逼人的氣焰。
東南風起,祭台上的旗幟獵獵作響,薛一凡站在前台,朗聲道:“諸位貴客光臨漠州,是我們漠州的榮幸,在下代家主謝過諸位。”
玄機子倚老賣老道:“客氣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快請王萬全出來吧。”佛道劍三家齊聚著不毛之地,為的就是見王萬全一麵。
薛一凡掃了一眼高座的幾人,繼續道:“吉時未到,諸位不必心急,家主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但在此之前,我們王家要為諸位引薦一位朋友。”
梁溯寒爭聚精會神的聽著,王家搞了這麽大的陣仗,絕不是簡簡單單的祭天,正尋思著,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梁溯寒回過頭,卻見鬼狼和雷虎正看著自己,三人避過七少爺,雷虎低聲道:“黑蓮大人的命令,刺殺蕭摩訶之子蕭銘!”
“什麽?”梁溯寒心中一驚。
組織就算要刺殺鎮天王梁溯寒也不會奇怪,但為什麽是蕭銘?他除了是蕭摩訶之子,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鬼狼眼神中帶著幸災樂禍,“放心,如果師弟下不了手,由我們代勞,這是組織給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失敗,絕殺令將會降臨到我們頭上,哦,順便提醒你一句,鑒於我們沒能清理門戶,組織將會派出幽冥五鬼來對付你,師弟可要做好準備哦。”
聽到幽冥五鬼四個字,梁溯寒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雖然組織對其他成員的信息諱莫如深,但同為刺客,梁溯寒也聽過他們的傳說。
傳說他們兄弟五人是地獄裏來的惡鬼,沒有人性,隻有殺戮的欲望,他們以折磨人為樂,五人中有兩人是天命強者,都是被玄武令通緝之人,傳說北方玄武謝家曾出手鏟除他們,在組織的庇護下,五人僥幸躲過,現在組織為了對付自己,居然派出這五人,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雷虎道:“如果我是你,現在有多遠就逃多遠。”
梁溯寒卻習慣性的沉默著,台上,一個盛裝女子風情萬種的走到薛一凡的身邊,“小女子紫心柔見過諸位。”聲音中帶著天生的柔媚。
這女人一出現在台上,台下的男人們的目光就不再偏移過分毫,盡管她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但那完美的曲線還是完美的展現出來。
梁溯寒道:“組織究竟想幹什麽?”他隱隱有種預感,隻要王萬全一露麵,一切答案就會揭曉。
這種問題雷虎當然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輕易告訴梁溯寒,“今日之後,你我師徒就各走各道,你好自為之。”
梁溯寒道:“你以為那個什麽黑蓮會輕易放過你們?”
雷虎和鬼狼同時愣住,一直以來他們都心存僥幸。
梁溯寒道:“這麽多年,你們還不知道組織的行事風格?說不定那個什麽幽冥五鬼要對付的不止我一人?”
雷虎和鬼狼對視一眼,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實上,就算三人聯合,也絕不是幽冥五鬼的對手,
台上,紫心柔扭動著小腰,像一朵在池塘裏搖曳的荷花,隻是這荷花生的太過妖豔,“昔年,逍遙子過蓬州,見山中有一莊園,極盡奢華,侍女童子皆俊美,莊主乃是天下有名的富商,人間富貴早已享受夠了,就問逍遙子,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逍遙子立時作法,令莊主托生為牛,終日耕田,不過十年,牛老力衰,被主人宰殺煮食,莊主醒來,驚覺一夢,逍遙子便問,作人好還是作畜生好?莊主歎息說,牛馬之苦,再不願受。”
逍遙子乃是千年前道門一代奇人,生而有智,是有典籍記載的第一位肉身成神仙之人。
一提到逍遙子,玄機子滿臉紅光,仿佛是在說自己一般。
紫心柔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有種奇怪的韻律,配上嬌媚的聲音,不知不覺就吸引住在場之人的心神。
“莊主知道逍遙子乃是神仙中人,熱情款待,又過了三五日,莊主又是一副唉聲歎氣的模樣,逍遙子便問怎麽了,莊主歎而不語,又過了三五日,這莊主居然病入膏肓,逍遙子精通天下醫術,有起死回生之能,卻依舊醫不好莊主,常言道,醫者不醫心死之人,莊主心已死,非藥石能救,但逍遙子與這莊主相處了幾日,知他宅心仁厚,命不該
絕於此,就問他還有什麽心願,莊主說,此生享盡富貴,又作過牛馬,深知人世之艱難,隻恨肉體凡胎,無緣仙根。”
說道這裏,紫心柔一雙剪水雙瞳掃過場中每一個人,片刻後,朱唇輕啟,“逍遙子前輩說,你能遇見我,是命中的福源,但要作神仙,需要作三件事。”
人群中立即有人問道是那三件。
但高台上的寂空和尚卻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柯道衝,見此君也是眉頭緊鎖。
唯有鎮天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第一件廣積善緣。那莊主樂善好施,這一條自不必說。第二件舍棄人間富貴,想那莊主早就厭倦人間富貴,這一件也是輕鬆事。第三件嘛,卻有些難辦。”
她那種風情萬種娓娓道來的模樣實在摳動了不少人的心弦,就連梁溯寒也不禁多看了她兩眼,心想這樣的女人,不知要禍害多少男人,台下之人都被她故意的停頓撩的抓耳撓腮,“快說啊,第三件是什麽?”
紫心柔的目光卻是掃了掃高座的佛道劍三家,見他們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不禁嘴邊浮起一抹勾人的淺笑,“第三件,便是修習無欲仙籙。”
玄機子和柯道衝同時站了起來,臉色大變,“放肆!哪來的妖女在此妖言惑眾!”
一向慈眉善目的寂空和尚也是臉色大變。
麵對神霄門和柏泉宮兩位道人的指責,紫心柔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連連後退幾步,用手遮在嘴邊,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更引得台下的男賓客們破口大罵,“哪來的牛鼻子老道,唐突了佳人!”其實他們都知道玄機子和柯道衝的身份,隻是更願意當護花使者。
玄機子麵色鐵青,“一派胡言,我道祖逍遙子從未去過什麽山莊,也從未遇見什麽莊主,更沒有說過什麽無欲仙籙!你是哪裏來的妖女?王家與此女同流合汙,我道門絕不輕饒!”
柯道衝罕見的與玄機子站在一處。
韋一物冷笑一聲,而鎮天王卻仰天歎息。
紫心柔小心翼翼的望著怒發衝冠的兩人道:“逍遙子道祖有沒有遇見什麽莊主我不知道,但兩位可告訴我,道門是否有無欲仙籙此書?”
道門的成立還在上古大戰之前,流傳了上萬年,門中典籍極多。
玄機子鐵青的臉色憋得通紅,柯道衝冷聲道:“我道門的確有一本無欲仙籙。”
紫心柔雙手一攤,越發的嬌媚可人,“傳言修習無欲仙籙便可成仙,往登極樂世界,可是真?”
台下人人望著玄機子和柯道衝,期待著他們的答案。
柯道衝咬牙道:“無欲仙籙並非逍遙子道祖所寫,它的來曆無人可知,但它絕不是一本修仙成道的書,而是一本邪書!凡人讀之,隻會……”
然而紫心柔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兩位不必如此緊張,所謂大道三千,殊途同歸,道可道,非常道,我輩紅塵中人,肉體凡胎,尋常之道何日修得通天之路?隻有非常之道才能撥雲見月!”
台下之人轟然叫好,他們本就是大殷各地的大小門閥世家,人間富貴早就享用夠了,千年的承平,令他們整日沉迷在醉生夢死之中,比紫心柔故事中的莊主更加萎靡奢亂,平日裏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談玄問虛,服用五石散之類的藥物,今日聽說肉體凡胎也能求仙問道,如何不歡欣鼓舞?
玄機子和柯道衝兩人現在才知道這女子的厲害,但為時已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