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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寒冷

  “你是說你要離開廣稷山,離開神廟?”青雲望著梁溯寒道。


  “是!”梁溯寒態度非常誠懇,也很堅決。


  “你應該知道,隻要你踏入中土就會麵臨劍宗的無盡的追殺?”


  “我知道。”


  “那麽你更應該知道,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麵對這種追殺?”


  “我知道。”


  青雲悠悠歎氣道:“如果你留在神廟,我會盡我所能培養你,直到你成為天命強者。”


  這是一個無比誘人的條件,沒有大勢力的培養,凡人很難踏入天命強者之境,除非那人是百裏長青。


  梁溯寒不認為自己有百裏長青的天資,天底下最狂妄的人也不會如此自大,但他的確想離開,一個人若是沉湎在安逸的環境裏,一輩子恐怕都不會有所進步,最重要的是,中土有他的朋友,有他太多的牽掛,長久的刀客生涯,令他不喜歡守在一個地方。


  天地之大,若不去經曆一番,豈不枉費了一生?

  而且梁溯寒一向認為,力量是靠自身領悟所得,別人的幫助隻會讓自己生出懈怠之心,就算成不了天命強者,作一隻閑雲野鶴也好。


  青雲目光不斷的變換著,剛剛離去的北軍留下太多傷口需要他治愈,接下來草原仍不會平靜,他要用更強力的手段對付那些心懷叵測的族長們。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在你離開之前,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梁溯寒放下心中一塊石頭,“大祭司請說。”


  “滄溟之血乃是火性之物,太過霸道,我的身體無法完全融合它的力量,如果我融合不了它,那麽它將融合我,我想你不願意看到滄溟重現人間。”青雲語氣淡定說道。


  凶獸皇者重現人間?在所有的傳說中,滄溟都是以殘忍殺戮而存在的。


  “在廣稷山的北麵,有一個叫冰鏡湖的地方,那裏生長著一種神品藥草,生性極寒,剛好可以克製滄溟之血的火性,名為七心雪蓮,隻有在開花的時候,它才會探出冰麵,而它每十年才會開一次花,這半年來,草原多事,我實在抽不開身,隻能你去,不過你要當心,覬覦七心雪蓮的怪東西們也不少,如果沒找到或是有危險,你可以直接回來。”青雲輕輕拍著梁溯寒的肩膀。


  梁溯寒道:“隻要你說的地方有這東西,我就一定帶回來。”


  說罷,告別青雲,回去稍作準備,第二日清晨便一個人出發,翻越廣稷山。


  廣稷山南麵春暖花開,但北麵仍是冰雪世界,這裏的寒冰萬年不化,凍在寒冰中的樹還保留青翠顏色,地麵像鏡子一樣光滑,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終日隻有寒風呼嘯的世界,沒有絲毫生命跡象,梁溯寒路過一處森林,所有樹木都被冰封住,山石也覆蓋著一層薄冰,就連林中的馴鹿野狼都凍成了冰雕,它們應該是非常突然的被凍成這樣,還保留著生前奔跑的姿勢,眼中的驚恐也被一同封印在冰中。


  白天還可忍受,但到了晚上,風就變成了刀子,梁溯寒的衣服上結了一層薄冰,他不能停止行走,否則自己也會被凍成冰塊,隻能讓勁氣來回不斷的在經脈中運行。


  生在中土的他,永遠也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土地,原本以為西北就夠冷了,跟這裏相比,簡直就溫暖之地。


  天亮時分,梁溯寒的身體裏才湧起些許暖意,勁


  氣運行了整晚,和寒夜對抗,隻感覺自己精神疲憊,但沒等他鬆懈,前麵湧起了白色的霧氣,還未靠近,便覺得這股寒意像是滲透進骨頭裏,勁氣運行的非常緩慢,最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雙腳越來越重,每走一步,都要花費極大的勁氣,隻能避開這股霧氣狀的東西,回到冰封森嶺林中,寒氣稍有減退,身體裏的勁氣才稍有回升。


  似乎越來越冷了,他一向搞不懂草原的氣候,更不明白這個寒冰世界的氣候,隻覺得無時無刻都有一座冰山壓在自己身上,不止是肩膀,全身任何一處地方都感受著刮骨的寒冷,這讓他的勁氣不能停歇半分。


  約莫躲避了一個時辰,霧氣才消退下去,氣溫才稍有回升,他不敢讓自己在森林中睡著,雖然疲憊,但隻要閉上眼,就再也不會睜開眼。


  也許到了中午,昏暗而低垂的天空透著一股淡藍的顏色,似乎整個天空都被冰封了,時間在這裏已經錯亂了,黑夜降臨的很早,像一塊黑色的幕布迅速掩蓋了低垂的天空,四麵八方湧來的寒氣,令他全身發抖,他隻能瘋狂的運行著勁氣,哪怕經脈中升起陣陣刺痛,那也比無邊無際的冰冷感要好。


  凡人的身體實在太脆弱了,行走在寒冰上的梁溯寒終於感覺自己邁不動腳了,然後寒冰像藤蔓一樣迅速爬滿他的全身,他聽見“哢嚓哢嚓”的聲音,但就算寒冰覆蓋住他的臉,他依舊沒有閉上眼睛,勁氣在體內運行的非常微弱了,他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才能讓勁氣運行一寸,這個過程無疑是非常艱難而痛苦的,每一寸經脈都忍受著寒氣的刺痛。


  當第一抹天光驅退黑暗時,寒氣才稍稍褪去,“喀嚓”一聲,梁溯寒身上的冰塊裂開,他已無法行走,隻能任由白色的霧氣將自己吞噬。


  一個時辰之後,霧氣褪去,但梁溯寒已經變成一座冰雕。


  無憂百無聊奈的瀏覽著遍山的風景,劍宗的人沒有虧待她,特別是陽元濟公布將要迎娶她的時候,劍宗上上下下都對她非常恭敬。


  花家女子的夫婿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人物,一如當年的百年長青、南方朱雀之主明千秋,已經當今大殷的皇後,所以雖然花家並未在大殷五大世家之列,但天下無人敢得罪她們。


  但無憂的眼睛裏並無半點喜色,陽元濟雖然在年紀上足可以作她的父親,但他的臉仍是如少年般稚嫩,他的心劍據說已經超越了他的師父百裏長青,百裏長青雖然創立了劍宗,但對門派中管理一向漫不經心,劍宗能有如今的聲勢,離不開這位首席劍主的手段,這樣的人天下能比肩者寥寥無幾。


  無憂可以確信花家一定不會反對這樣的聯姻。


  但她並不是籠中精心豢養的金絲雀,她更渴望沒有拘束的日子,如同在雲端穿梭的雲雀。


  所以無憂不喜歡幽靜的萃靈峰,反而喜歡熱鬧的劍雨峰,聚集在這裏的劍宗弟子,大多品級較低,他們除了要練劍,還要承擔靈浮山上的諸多雜事,隻要看著繁忙的人群,無憂才感受到來自人間的煙火氣息,她喜歡這樣的氛圍,有時候她想自己若不是出身在花家,一定是個滿山亂跑的野丫頭。


  可是誰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呢?


  “該死的東西,笨手笨腳!”一個青年弟子肆意打罵一個少年弟子,他似乎很憤怒,所以聲音很大,吸引了無憂的注意。


  少年身體瘦削,臉上有種各種來曆不明的瘀傷,額頭正中一道細長的傷疤,像一把長劍懸在眉心,任憑青年弟子的


  打罵,他卻不吭一聲,臉上神情帶著西北人特有的固執,不知為什麽,無憂居然從這固執中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幹什麽?”帶著麵紗的無憂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在劍宗這樣的大勢力裏生存,可以沒有本事,但絕對不能沒有眼色,當然,無憂的身份不是他這種低級弟子所能知曉的,“這位姑娘,不是在下欺負他,而是他笨手笨腳,打碎了秦五劍師的回靈湯。”


  初來乍到的無憂並不認識什麽秦五劍師,靈浮山上的劍師不下百位,她可沒心情卻認識這麽多人,“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打他了,他打碎的東西算我的。”


  回靈湯是采集靈浮山上上百種珍惜藥材精心熬製七七四十九天才成功的,是衝擊天命強者不可或缺的東西,青年弟子見無憂口氣這麽大,一時拿不準主意,倒是無憂身邊的兩個侍女麵色不愉道:“既然無憂姑娘這麽說了,你可以直接去萃靈峰領取。”


  聽到“萃靈峰”三字,青年弟子打了個激靈,那裏住的人非富即貴,沒有一定品級的弟子連山門都進不去,當下也不敢囉嗦了,退到一邊。


  無憂看著這個瘦弱的少年,月牙般的眸子裏居然恍惚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表情很冷,“顧鋒正。”


  這般不識好歹的態度令兩個侍女很是氣氛,“小子,你知道她是誰嗎?”


  少年站起身,擦幹臉上的鞋印,“她是誰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這狗東西!”侍女們罵了起來。


  無憂淡淡道:“算了,不要為難他。”兩個侍女這才作罷。


  顧鋒正很認真的看了一眼無憂,然後默默的走開,他很忙,除了有做不完的雜事,他還要盡可能的抽出時間練劍,每個新入門的弟子都會找一個靠山,或是加入一個團體,隻有他是例外,所以他受到每一個小團體的擠兌和欺負,但他從不向師父訴苦。


  洗完各位師兄的衣服後,月亮已經掛在夜空,朦朧的月色讓劍雨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當所有人都睡下的時候,他會拿起自己的長劍在月下練習,舞動的長劍上偶爾掠過淡白的光暈,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在這個冷漠的地方,劍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已是二流高手的境界,但在靈浮山,這點實力不值一提。


  “劍,乃品性高潔之物,而你的心中充滿了戾氣。”不知什麽時候,師父遠遠的望著他。


  顧鋒正頭也不回,兀自揮舞著長劍,心神完全沉浸在劍中。


  看著他的樣子,師父歎息一聲,又看了一會兒,無聲的離去。


  靈浮山的確是個修行的上佳之地,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顧鋒正就感覺自己進步神速,正如當年他父親在他第一次拿起劍的時候說過,“顧家將在你手上發揚光大!”從那時候起,他就感覺道自己與劍的獨特聯係,剛過十歲,他的劍法就小有成就,這樣的成就,不說在西北,甚至在整個大殷都算得上天資異稟。


  諸多往事湧上心頭,他猛然一劍斬出,劍氣如同匹練般飛出,又迅速消散在月光下。


  顧鋒正滿頭大汗,正準備收劍休息,卻發現師父剛才站立的地方有一個東西。


  他覺得奇怪,師父是個極為嚴謹的人,怎麽會遺失東西?他走過去,發現是本不厚的書,封麵上寫著;殘劍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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