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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故事

  青雲一直居住在大地神廟,理所當然的這座神廟修葺的比長生天神廟弘大的多,坐落在王城正中的位置,既糅合中土建築的精美,又摻雜了或霍特人的風格,雖比不上中土大寺院的氣勢恢宏,倒也別具一格,正門前立著兩座梁溯寒認不出的石雕神獸,神態威嚴,足有十丈高,俯視王城中所有生靈。


  走進神廟,莊嚴肅穆之感迎麵撲來,在青雲的特意安排下,神廟中沒有仆人和侍女,隻有一些虔心侍奉神靈的修行者,有男有女,他們穿著樸素的麻衣,或是靜坐冥思,或是參詳牆上的壁畫,或是閱讀經文,草原的祭司和中土的佛道兩門一樣,有著悠久的傳承。


  青雲一見梁溯寒進來,便放下手中的經文,笑道:“神廟草創,諸多雜事纏身,沒有時間招待你,切莫見怪。”


  這種如老朋友敘舊的樣子令梁溯寒微微錯愕,麵前的人已是草原上最有權勢者,人一旦有了權力之後,就會帶著某種無法言明的威儀,不過梁溯寒不在乎這些微小的變化,他回之以沉默,似乎是在抗議之前他利用自己。


  青雲對他的淡漠毫不介意,“我知道你對我用很多想法,不過我希望你暫時擯棄心中對我的成見,我找你來,是要給你講一個故事。”


  其實以青雲現在的身份,完全不需要跟他說這些,但他感覺得到,青雲對自己似乎有某種特別的感情,類似於一個家族的長輩對晚輩的關懷,梁溯寒覺得可笑,一個刀客,似乎並不值得這位草原新霸主這麽親眼有加。


  殿中的香爐嫋嫋升起青煙,衝淡了梁溯寒心中的躁動。


  沒等梁溯寒回答,青雲的臉已經沉浸在對往事的緬懷中……


  “跟你一樣,我也出生在中土,一個非常貧窮的地方,但我的聰慧讓所有人都驚詫,於是我的家族集中所有的財力把我送進了景州的青雲書院,我沒有辜負族人對我的期望,但你知道大殷早就江河日下,原本我以為自己會成為埋沒在這條江河裏的泥沙,直到我遇見了一個人。”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升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事實上,梁溯寒已經意識到青雲跟中土的關聯。


  “這個人叫蕭摩訶,他是個非常奇特的人,在我見到他的第一麵我就知道,這個人身上有著扭轉乾坤的潛力,而他對我才識非常賞識,那天我們在青雲書院整整談論了三日,從上古之戰到大殷高祖揮戈立國,點評世間所有豪傑,我們惺惺相惜,蕭摩訶不願我埋沒在青雲書院,一力將我帶到了天都,推薦給了朝廷,有了他的照顧,我也算是平步青雲,我們殫精竭慮,讓大殷有了些許生機,整個帝國眼看就要在我們手中重生,那段日子雖然辛苦,卻是我此生最有意義的時光,但好景不長,蕭摩訶權勢與日俱增,成為名副其實的權臣,皇室深為顧忌,認為蕭摩訶遲早會奪走他們的一切,於是不甘心坐以待斃的皇室選中了我,想通過我從內部瓦解蕭摩訶的勢力,為了策反我,皇室甚至將他們最美麗的公主下嫁於我。”


  聽到這裏,梁溯寒打斷道:“你可以拒絕!”


  青雲苦笑道:“是啊,我一眼就看出了皇室的目的所在,但,你知道,凡人永遠都逃不脫七情六欲,我以為我的心堅如鐵石,可見到這位公主後,我就動搖了,她就像降臨到凡間的仙子,任何男人都會沉迷在她的柔情當中,不知不覺,我做出很多對不起蕭摩訶的事,加上皇室暗中推波助瀾,我們很快就分道揚鑣,但蕭摩訶畢竟是蕭摩訶,我怎會是他的對手?很快我就在政爭中一敗塗地,那些支持我的人見我失勢,全都倒戈,落井下石,一時間,我成了大殷朝廷最大的亂臣賊子,皇室見我如此不堪用,就去扶植新的後起之秀,但我知道,他們注定會失敗,蕭摩訶是何等人物?

  ”


  青雲滿眼的苦澀,臉上湧起了痛苦之色。


  “對我打擊最大的是公主的轉身離去,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沒正眼看過我,成為棄子後,我眾叛親離,很快便成了死囚,這是我罪有應得,我不怪任何人,就在我以為此生就這樣的時候,那一天蕭摩訶來天牢見我,他帶了好酒好菜,我們還是像老朋友一樣指點天下,在我喝醉時,蕭摩訶說我不該死。”


  “誰又想死呢?我大醉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座寺院裏,天都的天禪寺,我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個和尚,我心知是蕭摩訶救了我一命,於是我了斷塵緣,安心頌佛念經,閑時便習武強身,心無旁騖,三年過去了,我佛法和武功均是大成,在佛門中小有名聲,而這時的蕭摩訶已成為眾生仰望的蕭丞相,皇室在他的打壓下退到角落,我以為此生都將與青燈古佛相伴,命運再一次無情嘲諷了我,我居然又見到了公主,我堅守多年的佛心居然動搖了,我又一頭紮進了他們為我準備的陷阱中,一個天禪寺的高僧,居然對大殷的公主起了歹心,而當世人發現這位高僧是本該在三年前就被處死的亂臣賊子時,整個天禪寺都陷入巨大的危機中,天禪寺是佛門正宗,出了這樣的醜聞,佛門地位一落千丈,蕭摩訶為了保護天禪寺,也受到了牽連,皇室獲得了小小的勝利,奪回了一些權力,但這個帝國也在這次內鬥中失去了最後振作的機會。”


  “那麽你呢?”梁溯寒對這個充滿悲劇的故事開始感興趣了。


  青雲道:“我,我還能怎麽的,被一個女人欺騙兩次,我心死如灰,也沒臉活在這個世上,蕭摩訶對我的失望可想而知,而他也知道,越是這樣幫我,他的敵人就越不會放過我,於是我就像一塊失去所有利用價值的破布,被所有人遺忘,直到一個人找到我。”


  梁溯寒聚精會神的聽著。


  “他沒有直接救我,而是告訴我落到今日的地步,完全是因為我沒有自己的信念,就像水中浮萍,隨波逐浪,早晚會被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中。經曆了這麽多,我對大殷早就心如死灰,對這個腐朽的帝國隻有仇恨,想我一生所學,比起蕭摩訶也是差不了多少,卻落到這等地步,蒼天對我何其不公,我對那個人說,仇恨就是我信念!他問我恨什麽,我說恨那個女人,他大笑三聲而去,一年後他又到天牢中問我,我說恨這個帝國,他又大笑而去,又過了一年,當我被酷刑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時候,他又來了,我說我恨蒼天無眼!這一次他沒有笑。而是很認真的看著我,問我想好沒有,我說想好了,爾後我被神秘帶出天都大牢,在草原上隱姓埋名,成了一名祭司,這就是現在你看到的我。”青雲平靜的說完有關他的一切,但梁溯寒卻從他的平靜中感受到一股隱忍的恨意而堅決的恨意。


  良久,梁溯寒追問道:“那麽,你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青雲望著梁溯寒,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無欲天宗!”


  梁溯寒豁然起身,後退了幾步,驚訝的望著青雲。


  說完這四個字,青雲臉上很快恢複平靜,“你不應該這麽驚訝才對,難道你聽過這個組織?”


  說了這句話,梁溯寒才確定他不知道自己的底細,不過他的驚訝已經令青雲疑竇叢生,但青雲並沒有糾纏在問題上,他也站起身,負手望著大殿深邃的穹頂,目光似乎要穿過它的遮攔,“認識這個人之後,我才知道凡人的局限和這個世界的真相。”


  梁溯寒平複自己的心情,但這種故作的冷靜在青雲麵前毫無用處,而青雲費這麽多口舌絕不隻是想對他講一個故事這麽簡單。


  短暫的沉默後,青雲道:“說了這麽多,我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要超出你認知很多,像你這樣具有獨特天賦的人不應該被埋沒,或者被劍


  宗毀滅,這就是我幫助你原因。”


  梁溯寒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獨特天賦,不過青雲至少說了一個關於他的故事,這讓梁溯寒對他的抵觸降低了很多。


  這也正是青雲的目的之一,他目光忽然變得深沉起來,“你和我都是中土的棄兒,劍宗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現在的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在這之前,你需要提升你的實力,隻有達到天命強者,你才會逐步接受到世界的真相,而我相信你有這種潛力,需要的隻是機緣。”


  沒有一個武者不想成為天命強者,但能成功的隻是極少一部分人,不僅需要極高的悟性和天資,還需要非常大的物質投入,這種投入對於五大世家那樣的豪門也一筆極大的負擔,古往今來,憑借個人之力,從最底層成為天命強者的人隻有百裏長青一人而已!


  梁溯寒自然沒有百裏長青那樣驚天動地的資質,天命強者就像一個遙遠而不切實際的夢,就算是青雲,若不是滄溟之血的助力,恐怕窮其一生也沒有機會踏入天命強者的殿堂。


  這本就是一個殘酷的真相。


  見梁溯寒沒有如他想象當中的情緒高漲,青雲不禁搖搖頭,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為他深知梁溯寒的性格,一個人的性格裏隱藏著很多弱點,他有把握通過這種弱點羈絆住梁溯寒,對此青雲有著相當大的自信。


  “那麽現在我要為你引見一個人。”說完,青雲拍了拍手,聲音直接穿透大殿。


  不多時,殿外想起輕盈的腳步聲,“蝶若拜見大祭司。”外麵傳來沉穩的女聲。


  青雲道:“進來吧。”


  寬廣的大殿裏又響起了腳步聲,不急不徐,和她的聲音一樣沉穩,還有一種獨特的節奏,修長的身影漸漸在顯現在大殿的另一頭,棕色的頭發隨意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眼睛也如藍寶石一般閃爍著冷光,堅毅的臉上光潔如玉,飽滿的嘴角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傲,合身的皮甲襯托出她完美的曲線,霍特人特有的皮褲令她的雙腿更加健美,她整個人宛如冰天雪地裏怒放的雪蓮,雖是緩緩走來,雙手卻一直未離腰間的兩把細劍,這種細劍也是霍特人特有的,在中土不常見。


  覺察道梁溯寒的目光,女子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嘴角翹的更高。


  “咳咳。”梁溯寒這才知道自己的失態,咳嗽兩聲掩飾尷尬。


  青雲道:“這是來自中土的梁溯寒。”


  蝶若並未理會梁溯寒,而是對青雲道:“大祭司,我需要的是真正的高手,而不是酒囊飯袋。”這女子的中土話異常流利。


  青雲哈哈笑道:“沒錯,他正是你需要的人。”


  梁溯寒不明所以道:“那麽請告訴到底發生了什麽?”


  蝶若的嘴角高傲的翹起,如藍寶石的眼睛裏輕蔑意味更重了。


  青雲道:“這位來自霍特的……姑娘遇到點麻煩,請求神廟的幫助,作為神廟最優秀的戰士,你義不容辭。”


  梁溯寒喃喃道:“我什麽時候成了神廟的戰士?”不過這句話聲音很小,兩人都裝作沒聽到。


  蝶若臉上不信任從未消去半分,不過梁溯寒看得出來,她應該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特別是在青雲的麵前,遵守著嚴格的禮儀,自從廣稷山的王城落成後,青雲的影響力已經不局限在草原,甚至沙漠上也在傳頌著他的神跡。


  青雲微笑道:“鑒於這件事情影響比較大,我還為你裝備另外一名高手。”


  聽到這句話,蝶若臉上才好看一些,青雲對著偏殿喊道:“出來吧,神殿的使者。”


  一個人從偏殿緩緩走出,看到這個人,梁溯寒幾乎叫了出來:“寧道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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