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年游(黃鐘)宋·周邦彥
南都石黛掃晴山。衣薄耐朝寒。一夕東風,海棠花謝,樓上捲簾看。
而今麗日明如洗,南陌暖雕鞍。舊賞園林,喜無風雨,春鳥報平安。「我這一輩子啊,也就盼著她了。我就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長大,然後找個好夫婿,那我這一輩子也就值了。」喬氏半卧床頭,一說到自己的女兒,眼角都笑開了。
「哪兒呢,太太還年輕著呢,以後啊,一定還會添上好幾個小少爺的。」
「再生個兒子,我已經不期盼了。這輩子我是沒這個兒女雙全的福氣了。」說完,喬氏忍不住嘆了口氣。
「太太怎麼會這麼灰心呢,如今國公爺也賦閑在家了,太太用點心把國公爺攏在房裡,一定還能生個小少爺的。」陶嬤嬤就見不得自家小姐垂頭喪氣的樣子。女人還是要有個兒子才行的。
「不會有了的,我早就想明白了。他呀,心裡就只有他那個死去的表妹,如今昀哥兒也成親了,要不了兩年肯定就能生個兒孫出來。如今是老祖宗還健在,要是哪日老祖宗一旦駕鶴西去,只怕他也就要離開京城了。」喬氏也算是看透了肖禎,心裡明白兩人只不過是面子情。當初要不是自家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硬是趁著肖家地位不穩的時候逼著肖禎娶了他,只怕這一輩子肖禎是要終身不娶了的。
這件事情當時喬家怎麼想也沒想明白,後來當時的鎮國公世子肖景宏搖身一變成了皇子,才想明白裡頭的究竟。肖禎一切為的都是他這個養子。當時肖家正是風雨飄搖,為了保住他這個養子,才同意接受兩家聯姻的。有了這層過節,不管她付出多大的心力,只怕也是再也無法走進肖禎的心了。
肖景昀回到松香院時,已過子時,院子里的下人大半都已經回去休息了,少數幾個也不停地打著哈欠。
「世子回來了。」一見到肖景昀,剛還哈欠連天的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上來。
「都回去歇著吧。」肖景昀揮退了下人,徑直朝卧房走去。卧室里還亮著燭火。
一進門,就見妙嬋斜躺在床上,手中握著一卷書,頭像小雞啄米一樣不停地抖動。原來是等他等得睡著了。肖景昀走上前去將一旁的錦被往妙嬋身上一搭。
李妙嬋朦朧中覺得有人靠近,忙睜開眼睛,原來是肖景昀回來了。「爺,您回來了。」
「嗯,回來了,你繼續睡吧。」
「好,那爺你也早點睡,明日還要去當差了。」
妙嬋將手中的書往枕頭下一放,重新閉上雙眼,繼續睡覺。只是此次卻是怎麼睡都睡不著了。只因為身旁的肖景昀老是翻來覆去的翻個不停,一看就是在老祖宗那兒聽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怕是一時難以接受吧。
正想起身問他,誰知突然肖景昀轉過頭來,四眼就這樣直接相對。
「怎麼,睡不著嗎,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肖景昀趕緊道歉。
「沒,想是剛小憩了一下,這時倒有些睡不著了。」妙嬋知道這時候肖景昀肯定有話想找人傾訴,乾脆坐起身來,問道:「爺難不成是在老祖宗那裡受了什麼委屈。」
「哪能啊,你說如今有誰敢欺負我,你真以為你相公我是個受氣包不成。」聽到妙嬋以為自己受了責罰,不知怎麼的,肖景昀的心情好了許多,頭頂的烏雲一下就散去了。
「那爺為何如此煩心呢。」
「這個,沒有啦,沒有煩心……,還是睡吧。」肖景昀似乎還是不想吐出自己的心聲,翻身躺了下去。
不過這一次倒是安靜了,沒翻來覆去的轉身子了,只是妙嬋有些適應不了。因為肖景昀的雙手牢牢地箍住了自己的身子,頭部緊貼自己,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耳旁噴吐的雄渾的氣息讓她再也閉不上眼,兩人從未如此親近過,就算是肌膚相親時也未如此。
黑夜中沉默是如此的煎熬,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長。黑暗中,肖景昀開了口,「是不是人一成了皇帝,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呢。」
「這也許是吧,不都說天子就是寡人嘛。」妙嬋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是他應該遲早要知道的事實。天家無父子,天子無家人是歷代皇帝的宿命。建安帝是真的對肖家好,只是這份好也是有限制的。
「祖母說,今日在公主府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背後有宗室的影子。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們家哪裡得罪他們了。」原來癥結就在這裡。就這件事讓他悶悶不樂,開始質疑起建安帝與他多年來的情分。
妙嬋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的夫君,「妙嬋沒讀過多少聖賢書,不明白什麼大道理,卻也聽坊間的說書先生說過,自古強盛的外戚從來都不會好下場。妙嬋才到京城時,就聽坊間人說鎮國公府肖家如何如何,從未聽過皇室有哪位王爺公主有如此的名聲,自然也就令皇室中人忌憚。」妙嬋將自己的一番見解說了出來。
「恩,祖母也說了這點,說咱們家不做外戚,還說以後咱們家還要低調一點。兩位叔父也說過完年後都辭去朝中職務,或是要回老家住幾年,不過一切都要父親明日回來才能定奪。」話匣子一打開,肖景昀就將眾人的意見說了出來。
這些事情還沒定下來,妙嬋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相反,她倒是對肖景昀口中的「老家」很感興趣。「回老家,咱們家的老家是哪兒啊。」
「鳳陽,在徽州呢,遠著呢,我也沒去過。」一說起老家,肖景昀就想起了祖上的豐功偉績。
「想當初咱家四代先祖就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酸秀才,生逢亂世,三餐不繼,連媳婦都娶不起。旁人都勸他做些別的,可他卻死活不肯丟下一大堆書,日子越過越慘。直到有一日家裡除了他的一大堆書,就只有身上的破布長衫了,結果他心一橫,竟然學起了毛遂自薦,跑到當時的郡守也就是本朝太祖面前,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得了太祖的賞識,成了府中的參謀。後來太祖起兵,他又成了軍師,再後來太祖得了天下,他在二十四功臣裡頭排行第五,封了世襲罔替的國公,咱們家就是這樣子興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