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父女倆魂歸咸陽
秦王妃，秦王世子秦禪，已經在西門被我軍守將拿下，我勸你還是棄械投降吧！不然可別怪我桓溫辣手無情！
太尉桓溫此言一出，蒙靈聞言大驚道：「禪兒！」扭頭看向父親蒙信，「阿大，禪兒他！？」
前將軍蒙信聞言砍翻一名叛軍士卒，哈哈一笑道：「靈兒，莫要擔心！禪兒安全無虞，只怕此時已經被殷浩帶出城了！你也不想想，那桓溫若有禪兒在手，他還能不抱到這裡，逼迫你我棄械投降嗎？」
蒙信這番話，說的聲音很大，不僅蒙靈聽見，不僅秦軍數百將士聽見，就是數萬叛軍還有太尉桓溫，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此時，只見一名秦軍鐵鷹劍士，趁著前將軍說話之時，取下背上所負手弩，朝著人群中的太尉桓溫，冷不丁放了一箭！
這一箭發射角度極為刁鑽，太尉桓溫根本沒有發覺，不過可惜的是，卻被桓溫身邊站著的建林侯王朗發現！只聽他驚叫一聲：「太尉小心，有冷箭！」
太尉桓溫聞言大驚失色，連忙低下頭來，這支秦軍箭矢，擦著桓溫頭皮，將太尉桓溫身後一人，一劍穿胸當場射死！太尉桓溫只覺頭皮一陣劇痛，連忙伸手一摸，只見手心之中，除了幾縷頭髮之外，更是一片血污！
見自己使詐不成，還差點被秦軍射死，太尉桓溫趕緊躲在眾人身後，氣急敗壞的接連大吼：「放箭！放箭！射死他們！射死他們！我要他們都去死！我要他們全都去死！」
太尉桓溫一聲令下，外圍上萬叛軍，紛紛彎弓搭箭，羽箭好似暴雨一般，朝著蒙信和蒙靈，還有廣場上的數百位秦軍將士，當頭傾瀉而下！
見叛軍紛紛放箭，前將軍蒙信心裡明白，自己想要衝出重圍，已經絕無可能！這殿前廣場，便是自己，便是蒙靈，便是秦軍將士的葬身之所了！
想到這裡，前將軍蒙信一邊舉劍撥開箭雨，一邊朝太尉桓溫衝殺而去！他一邊衝殺，一邊大聲吼道：「秦軍將士們，今日即便盡皆戰死，也要斬殺桓溫惡賊，為我華夏除一巨害！」
蒙信一聲令下，剩下的數十名鐵鷹劍士，和三四百姽嫿營輕騎女兵，一個個迎著漫天箭雨，朝重重護衛之下的太尉桓溫衝殺而去！
見蒙信帶人朝自己殺來，雖然身在萬軍團團護衛之中，太尉桓溫還是嚇得眼皮直跳。他一邊朝後方挪動，一邊大聲喊叫道：「殺了他們！殺光他們！」
眼見身旁袍澤接二連三中箭身亡，眼見此役必死無疑，剩下的數十名鐵鷹劍士，和三四百姽嫿營輕騎女兵，一邊朝太尉桓溫猛攻而去，一邊齊聲唱到：「血不流干，死不休戰！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就在蒙信帶著秦軍將士，好似自殺一般，迎著萬千箭雨，前去斬殺太尉桓溫之時，謝道韞身中數箭，眼看是不行了！
謝道韞面色潮紅，氣喘吁吁的吐了口血，對身前蒙靈笑著說：「好妹妹！姐姐總算殺了兩個賊子，也不算辱沒了你我姐妹之情！」
說完這句話，謝道韞手中刀劍滑落在地，雙眼漸漸暗淡無光！一代才女就此香消玉殞！
見謝道韞死在自己面前，幫崇德太后褚蒜子，和晉穆帝司馬聃格擋漫天箭雨的蒙靈，忍不住落下淚來！可是她此時已經顧不得悲傷，只是看了眼謝道韞屍身，幽幽說道：「好姐姐，你在黃泉等著我，妹妹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見秦軍將士越死越多，見蒙靈也身中兩箭，自知逃生無望的崇德太后褚蒜子，看著身前奮力替自己擋去箭雨的蒙靈，聲音凄涼的柔聲說道：「乖女，哀家不能再連累你了，你和你阿大，想辦法殺出去吧！哀家能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哀家死也無憾了！」
見崇德太後有意求死，蒙靈將手中秦劍，舞得好似銀盤一般，一時之間別說漫天箭雨，就是真的下雨，只怕也是水潑不進！然後扭頭看著崇德太后哭著說道：「阿母，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幼年喪母，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阿母，難道，難道你也要離靈兒而去嗎？」
「哀家是司馬家的媳婦，是大晉王朝的崇德太后，是萬萬不能落在逆賊手中的！乖女，你可明白？」
或許是因為廝殺太久，蒙靈體力有些不濟，或許是因為太過動情，手中秦劍稍慢了一些！只見一支羽箭斜刺飛來，正中蒙靈左肩！蒙靈中箭之後，疼的暗哼一聲，只能全力舞劍，來格擋朝自己三人飛來的箭雨！
見蒙靈又中一箭，渾身上下已是一片血污，崇德太后褚蒜子扭頭看著司馬聃，無比憐愛的摸了摸司馬聃的面龐，滿眼慈愛的柔聲說道：「痴兒，來生可千萬別，別再托生在帝王之家！」
說著崇德太后褚蒜子，抄起地上刀劍，反手便朝自己脖頸抹去！
蒙靈雖然看見崇德太后自殺，可是一時之間，根本來不及救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自己剛認不久的阿母，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阿母！」蒙靈心痛如絞，忍不住大呼一聲！妙齡喪夫，兩度垂簾聽政的崇德太后褚蒜子，也在蒙靈的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中，就此薨逝！
晉穆帝司馬聃，雖然是冒襄穿越而來，這崇德太后褚蒜子，也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可是崇德太后一直將自己視為己出，一直對自己寵溺憐愛，此時崇德太后死在自己面前，晉穆帝司馬聃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稍止悲戚的晉穆帝司馬聃，替崇德太后闔上眼帘，扭頭對身前蒙靈笑著說道：「嫂子，其實我該叫你弟妹的！」
說著，晉穆帝司馬聃猛然站起，迎著萬千箭雨昂首挺立，看著西邊方向，看著眠月樓的方向，長嘆一聲道：「宛君，我先走一步了！我在大明等你！我在如皋老家等你！」
晉穆帝司馬聃話音未落，他的身上，便密密麻麻射滿了數十支羽箭，東晉史上留下千古罵名的兒皇帝司馬聃，便就此中箭身亡！至於他是否能夠魂歸大明，是否能夠魂歸如皋老家，便只有天知道了！
「天子死了！皇帝駕崩了！」
在場的數萬兵將，雖然選擇跟隨太尉桓溫，甘心淪為叛軍，雖然晉穆帝司馬聃，平日里只知飲酒作樂，可是他畢竟是大晉朝的當今天子，他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主君！這數萬叛軍見當今天子中箭而亡，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個個好像嚇傻了一般！
而此時的殿外廣場，秦軍數十名鐵鷹劍士，秦軍數百名姽嫿營輕騎女兵，已經盡皆戰死，還站在這裡的，也只剩下前將軍蒙信，和蒙靈兩個人了!
而蒙信父女二人，此時身上都或多或少，中了叛軍十數支羽箭，或深或淺，都有了七八處戰創。他兩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裡，全是靠心中的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強力支撐罷了！
就在這時，只聽宮門之外，傳來陣陣撞門之聲，更有上萬人齊聲大喊：「秦軍將士們，不要怕！我們來幫你們啦！」
見蒙信和蒙靈二人，好似已經失去戰力，又見宮門外如此動靜，太尉桓溫不敢再有絲毫耽擱，連忙高聲下令道：「將此二人務必生擒，快去傳御醫來，千萬別讓他倆死在這裡！」
太尉桓溫連連下令，可是那數萬叛軍將士，看著眼前的蒙信父女，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甚至感覺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膽戰，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蒙信和蒙靈，已經形同廢人一般，竟然還將這些人嚇成如此模樣！見手下兵將如此沒用，太尉桓溫連連催促，不惜舉刀脅迫，那些叛軍兵將，才一步一步朝蒙信父女，慢慢騰騰挪了過來！
見太尉桓溫竟然還想著生擒自己，又見這些叛軍兵將如此不堪，蒙信充滿蔑視的看著太尉桓溫，厲聲罵道：「桓溫，你還想將我父女生擒？做你娘的春秋大夢！狗賊，你別高興太早，我家上將軍，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一定會殺你桓氏滿門，為我父女報仇雪恨的！」
說著，不待那些叛賊接近自己，蒙信扭頭對女兒蒙靈柔聲說道：「靈兒，和阿大一起回咸陽去吧！」
蒙靈聞言看向遙遠的北方，看著夫君秦峰所在的方向，看著大秦都城咸陽所在的方向：「我大秦都城，建在八百里秦川之上，地處渭河之北、北山之南、山水俱陽、故名咸陽。那裡背靠皚皚秦嶺、面朝悠悠渭水；那裡有灞上煙柳、咸陽古渡；那裡有秦酒鍋盔、羊羹苦菜；那裡象天法地，有離宮三百……」
「上將軍說的真好！」蒙信大讚一聲，手擎秦劍反手朝脖頸處用力一揮！在同一時間，蒙靈也掣出秦劍，朝自己脖頸處抹了過去！
隨著兩道劍光閃過，兩股青天碧血噴涌而出！隨著一腔鮮血的不斷流逝，蒙靈好似迴光返照一般，眼睛突然變得神采飛揚，掙扎著身子，伸出右手，指著遙遠的北方，興奮的叫著：「阿大，靈兒看見咸陽啦！阿大，你看！你快看！咱都城咸陽，在落日的餘暉里，亮堂堂、金燦燦，好不壯觀……」
說到這裡，蒙靈的聲音戛然而止，那雙高高舉起的左手，也驀然低垂下來！閉眼之前的蒙靈，感覺自己和阿大，好像已經回到了魂牽夢繞的大秦！感覺自己父女二人，已經行走在了，那亮堂堂、金燦燦的大秦都城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