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擒而復縱反間計
司馬直和胡將冉閔,二人又纏鬥了三四十個回合,胡將冉閔因為體力不支,此時氣息已經有些亂了。見有機可乘,司馬直趁胡將冉閔不備,一槊擊在冉閔後背之上!
受此重擊之下,冉閔「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即栽落馬下!待胡將冉閔爬起身來,只見一柄閃著幽幽寒光的丈八長槊,已經抵在了他咽喉要害之處!
胡將冉閔遭擒之後,被司馬直五花大綁押上城頭,看著眼前的秦峰,看著殺氣騰騰的數十位將領,胡將冉閔自討必死無疑,索性怒睜雙目,滿臉不屑的站在那裡,一副想殺便殺,無需多言的架勢!
見冉閔這般模樣,秦峰輕笑兩聲走上前去,親手幫冉閔鬆綁,然後一言不發的看著冉閔!
見秦峰為自己鬆綁,又被秦峰這麼看著,冉閔皺眉問道:「你是何人?」
見冉閔不知秦峰是誰,早有司馬直和陶侃厲聲喝道:「這是我秦軍上將軍!」「這是秦王殿下!」
秦軍上將軍,秦王殿下,一聽這些頭銜,冉閔便知道,站在自己面前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青年男子是誰了!
「殿下昨日風姿,在下雖未親眼目睹,也是欽佩之至!」說到這裡,胡將冉閔朝秦峰輕施一禮,「秦王殿下,冉某不過是一介敗軍之將,殿下如此紆尊降貴,可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嗎?」
「陰謀詭計?!」秦峰聽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冉將軍多慮了!本王只是敬佩將軍的武藝和人品,怎麼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呢?將軍若是不信,現在即可離去,本王絕不阻攔!」
「至於手下敗將,將軍切莫如此自謙,對將軍這一身武藝,不僅本王,就連我秦軍第一猛將,我這義弟司馬直,也是由衷的欽佩啊!剛才你二人較量,將軍只是輸在兵器上,若是將軍手裡也有龍牙這般神兵利器,阿直想要贏你,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秦峰此言一半是客套,另外一半卻也是實情,司馬直與胡將冉閔這一戰,確實是佔了兵器厲害的先機,不然的話,二人只怕還要鬥上幾百回合,等胡將冉閔力竭之時,司馬直才有機會將其生擒!
可是在冉閔聽來,心裡卻滿是苦澀,他明白司馬直是佔了兵器厲害的先機,可是冉閔也有自知之明,即便自己手中有龍牙那般寶刀,也不是司馬直的敵手,只是能多打幾百回合而已,一等自己力竭,司馬直照樣會將自己擊落馬下!
又聽秦峰說要放自己離去,冉閔半是驚詫,半是不信的問道:「殿下真的要放冉某離去嗎?」
秦峰看著冉閔笑著說道:「我秦人說話一言九鼎,既然說了任憑將軍離去,將軍自去即可!」
「殿下可知,你放冉閔離去,回過頭來,冉某還是一樣要與秦軍為敵的!殿下或是秦軍哪一位將領,一旦落在冉閔手中,冉閔可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見冉閔這麼說,秦峰長嘆一聲:「冉將軍,本王剛才說了,我敬重將軍的武藝和人品,至於將軍如何決斷,那是將軍自己的事情,本王不便干預!不過本王寧願將軍與我為敵,也是捨不得殺害將軍的!」
秦峰此言一出,不僅秦軍諸將,就連北府軍主將劉牢之,北府軍諸將,以及謝安等人,也是對秦峰此時的風采大為傾倒!他們一個個想著,秦王殿下都做到這般地步了,這胡將冉閔,難道還不感動?難道還不衷心歸降嗎?
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胡將冉閔雖然感動的雙眼微紅,更是朝秦峰單膝跪地,但是他並沒有要歸降秦峰,而是對秦峰說:「殿下大恩大德,冉閔永世不敢忘懷!總之冉某對不起殿下,冉閔去也!」
說著冉閔朝秦峰大禮參拜之後,起身就要離去!秦軍諸將,以及北府軍諸將,見秦王殿下如此紆尊降貴,這賊子胡將竟然敢不領情,一個個氣的拔劍出鞘,攔住冉閔去路!
見眾將如此,秦峰厲喝一聲:「放肆!你們當本王說過的話,是作不得數的嗎?本王說了任由冉將軍離去,爾等焉敢相阻?」
說著秦峰牽起冉閔手腕,親自去送他出城,秦軍諸將和北府軍諸將,一個個氣的怒目圓睜,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胡將冉閔,在秦峰的殷殷相送之下就此離去!
送出城門之後,秦峰看著冉閔語重心長的說:「冉將軍,你我雖是敵人,本王有一句話,不知將軍可願一聽?」
冉閔知道秦峰放自己離去,肯定不會一無所圖,所以秦峰這麼說,冉閔也並不意外!只是經過剛才的一幕,冉閔對秦峰已經心折不已,此時見秦峰還有話說,冉閔連忙態度恭敬的抱拳施禮道:「殿下但說無妨,冉某洗耳恭聽!」
「冉將軍,你家祖先曾任漢朝黎陽騎都督,家族世代皆是漢臣漢將,雖說永嘉之亂,五胡亂華之後,我華夏氣數漸漸轉衰,但是這些異族胡虜,在我中原大地肆虐施暴,我中原百姓,更是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凡此種種,將軍身為漢人,看到這些難道不覺得憤慨嗎?將軍難道甘願讓這些惡魔一般的胡狗,繼續這麼橫行無忌下去嗎?」
「殿下,我!我!我!」聽了秦峰這番話,冉閔羞得滿面通紅,幾乎不敢與秦峰對視!過了好一會,冉閔才慢慢說道:「殿下,這些冉閔都知道,冉家世代漢臣漢將,自然也希望驅除胡虜,再造華夏!可是太子苻萇,曾經和冉閔說過,一旦他繼位之後,定會改善民生,打造一個諸族平等的王道樂土!」
「諸族平等!?王道樂土!?」冉閔話音未落,秦峰冷笑兩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冉將軍,那太子苻萇的這番話,你相信嗎?」
「我!我!」冉閔又是一陣語塞,末了他翻身上馬,對秦峰抱拳道:「秦王殿下,太子這番話,冉閔雖然也不大信,但是他對冉某有知遇之恩,冉閔又安忍背之!」
說到這裡,冉閔不再多說,當即揚鞭打馬,就此北去!
看著冉閔那孤獨遠去的背影,秦峰站在城門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秦峰獨自一人,站在城門之外,背影蕭瑟之極!司馬直上前安慰道:「二哥,這冉閔和那些胡狗處久了,都忘了自己是華夏兒女,這樣的奴才,不降那就不降吧!等下次大戰,我替你斬了他便是!」
對於冉閔的拒絕歸降,秦峰雖然早有預料,可是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挫敗之感!此時聽司馬直這麼說,秦峰輕笑兩聲,轉身拍著司馬直肩膀說:「三弟,我們擒而復縱,我又親自送他出城,這一切自然有胡人探馬看見,只怕冉閔還未回去,早有探馬回去稟報敵酋苻健了!這冉閔此次歸去,那敵酋苻健即便不殺他,也是不會再用他了!你想要斬殺了他,只怕沒有機會了!」
秦峰話音剛落,司馬直便恍然大悟:「二哥,還是你厲害!哈哈!都不用殺他,便為我秦軍北伐大業,除去一個強敵啊!」
秦峰苦笑一聲:「唉!只是這冉閔武藝不凡,卻不能為我所用,著實有些可惜了!」
聽了秦峰這話,早已走過來的謝安,聞言輕笑兩聲:「殿下,這胡將冉閔,讓他衷心來投,也不是什麼難事!」
聽了謝安這話,司馬直有些不大相信:「謝先生,我二哥剛才好話說了一籮筐,那賊子都感動的快要哭了!即便如此,他還是鐵了心跟定胡狗,不願歸降我二哥!你又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冉閔衷心來投?」
謝安對司馬直嘿嘿一笑:「天機不可泄露!」說完只是看著秦峰,看秦峰如何表態!
因為冉閔的拒絕歸降,秦峰頗有些灰心喪氣,此時見謝安說他有辦法,秦峰的心裡,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他朝謝安輕施一禮:「安石大才,還請教我!」
見秦峰朝自己行禮,謝安慌得連忙托住秦峰手腕,不讓他繼續拜下去!然後笑著說道:「殿下想要這冉閔衷心來投,只須使些手段即可!若是那敵酋不殺冉閔,殿下放心,不出三日,這冉閔必定主動送上門來!」
說著二人竊竊私語一番,秦峰聽了謝安計策,微微皺眉之後放聲大笑道:「安石此計甚妙,當真狠辣非常!本王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敵酋苻健,可千萬別一怒之下,殺了這冉閔泄憤啊!」
再說冉閔歸營之後,還未下馬,便有人來喚冉閔,說大汗苻健正在帳中等候!
自己在北府軍要塞前,不敵司馬直失手被擒,然後秦王殿下親自送自己出城,這些事情是絕對瞞不過大汗耳目的!所以自己剛剛回營,大汗便遣人召見,冉閔並不意外!可是他也明白,大汗名為召見,其實兇險難測,自己這一去,更是生死攸關,命懸一線!
等他到了中軍王帳一看,只見大汗苻健臉色陰沉,而帳中不僅氐族眾將,個個持刀站立兩廂。就連太子苻萇,也是面色鐵青,還有大汗侄子苻堅,也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
見大汗擺下如此陣勢,冉閔心中明白,只要自己奏對不當,或是讓大汗懷疑自己的忠心,那麼這中軍王帳之地,便是自己人頭落地之所!
見冉閔進帳,原本臉色陰沉的大汗苻健,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問道:「冉將軍此去辛苦了!不知你此次單騎前去挑戰,可是大勝而歸了嗎?」
「稟告大汗,末將此去不僅未曾獲勝,與那秦將司馬直打鬥幾百回合之後,末將一時失手,還被那司馬直擒了去!」
「哦!?冉將軍你既被司馬直所擒,不知又是如何逃脫回來的呢?想必是冉將軍你趁秦軍不備,連番血戰之後奪路而回吧!」
大汗苻健如此說,擺明了就是個圈套,更是一番試探!若是冉閔稍微糊塗些,或是有幾分僥倖之心,肯定會順著苻健這話,說自己是如何趁秦軍不備,如何奪下兵器馬匹,經歷一場血戰之後,如何奪門而走的!
若是冉閔真的這麼說了,那麼他肯定會被大汗苻健,以私通秦軍之罪當場斬殺!他的項上人頭,不出一時三刻,肯定會被掛在轅門之外,從此身敗名裂!
「啟稟大汗,末將失手被擒之後,秦軍諸將甲士在側,末將哪有本事奪下兵器戰馬,更沒有本事殺出重圍!末將之所以回來,是因為,因為那秦軍上將軍秦峰,他放末將回來的!」
說著冉閔再次跪倒在地,朝著上方大汗連連叩首,然後將自己如何失手被擒,秦王秦峰如何勸自己歸降,自己又是如何嚴詞拒絕,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大汗苻健聽了冉閔這話,不禁連連冷笑:「哦!?秦峰不僅不殺你?反而放你回來?」
在一旁侍立的皇侄苻堅,聽了冉閔這番話,又見大汗苻健連連冷笑,笑聲之中滿含殺意,他想了想大聲斥罵道:「冉閔,好個背主之賊!到了這步田地,還敢在大汗面前信口雌黃!」
「我且問你,你不得大汗軍令,擅自離營去向秦軍挑戰,你眼裡還有軍法嗎?你眼裡還有大汗嗎?」
「再者你說你失手被擒,誰不知道你冉閔,是我秦國第一猛將,失手被擒?當真好笑!即便你不敵秦將司馬直,難道不會跑嗎?怎麼會被其所擒?」
「還有你說你嚴詞拒絕秦峰招降,那秦峰為何不殺你?又為何放你離去?難道他是傻子不成?還是你早已和秦軍勾結,回營來做秦軍內應的?你如此荒謬說法,是想把大汗當成傻子不成?」
皇侄苻堅這幾句話,不僅字字誅心,可謂又狠又毒,冉閔聽了嚇得冷汗直流,再一看大汗苻健,此時眼神陰冷,身上也是殺氣四溢。冉閔嚇得連連叩頭:「大汗,末將對大汗一片丹心,對我秦國更是忠心一片啊!」
「太子殿下,你是知道我的!你知道我對大汗至誠至孝,對你也是一片忠心啊!太子殿下,你救救末將吧!」見大汗苻健似乎不為所動,冉閔轉身朝太子苻萇連連叩頭,不一會便磕爛額頭,鮮血直流!
看著不住叩頭的冉閔,太子苻萇心生不忍,再說他與冉閔相識多年,私交甚篤,不管怎麼看,這冉閔也不像是個會背叛自己,和秦軍勾結的背主之賊!
「父汗,單憑那秦峰放冉閔回來,便說冉閔和秦軍勾結,似乎有些牽強,誰曉得這不是那秦峰,處心積慮使的反間計呢?冉閔是我秦國第一猛將,如今大戰在即,正是用人之際,若是貿貿然殺了冉閔,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豈不是正中了秦軍奸計嗎?」
太子苻萇話音剛落,大汗苻健看著太子,眼神閃爍若有所思!苻健知道,自己這長子苻萇性情仁厚,難免讓氐族眾將看不慣。一直以來,覬覦他太子之位的人,也不在少數!只是自己正值春秋鼎盛,這些覬覦太子位的人,還不敢太過放肆!
而這冉閔是自己帳下第一猛將,代表了一大波,並非氐族出身的年輕將領,更是他們的領軍人物!尤為重要的是,這冉閔是太子私交好友,一直以來,也是全力支持太子。若是貿貿然殺了他,對於太子的威信和勢力,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若說冉閔與秦軍勾結,昨日自己命懸一線之時,冉閔又為何要在司馬直槊下,不惜捨命救下自己呢?若說他一身清白,那秦峰又為何不殺他?為何放他回來呢?在苻健心裡,對於冉閔是否和秦軍勾結,也是將信將疑,一時之間,更是難以決斷!
見大汗苻健殺氣漸消,皇侄苻堅急道:「此賊定然與秦軍勾結無疑,大汗莫要猶豫,快快下令將其斬殺,免得禍亂三軍啊!」
苻堅話音未落,大汗苻健擺擺手:「莫要再說了!先將冉閔收押,待本汗查明真相之後,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