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滿城素縞殤大秦
殷浩等人站在涪陵城外不住張望，早有秦軍將士發現，再加上殷浩一行人數不少，而為首的殷浩，又服飾華麗，氣勢不凡。秦軍守門軍卒，不知這些人是幹嘛的，一面派人監視殷浩等人，一面急匆匆入城稟報！
今日負責涪陵城城防的，正是秦軍都尉王彥波，他聽了守門軍卒稟報之後，也不敢怠慢，連忙跟著守門軍卒趕至城門之處。
等到了涪陵城東門之後，王彥波打量了一番殷浩等人，只見為首一位中年男子，雖然滿面疲憊之色，身上衣服也滿是塵土，可是那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勃勃英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王彥波想了想走上前來，拱手唱了個喏：「在下秦軍都尉王彥波，敢問閣下來涪陵城有何貴幹？」
殷浩看著城牆上的無數白幡，正在出神之際，聽見有人和自己說話，連忙扭過頭來，只見和自己說話的，是一位遍身甲胄，但卻罩著孝服的青年男子！
殷浩知道這位青年男子，定然是秦軍將領了！可是看其舉止氣度，和那些只知廝殺的武將大有不同，要說第一感覺，好似更像是一位文士，而不是那些赳赳武夫！
又聽他自稱秦軍都尉，按照秦軍軍制，都尉可是統領上萬將士的高級將領了！殷浩不敢怠慢，連忙還禮答道：「在下長平殷淵源，奉大晉朝皇帝陛下旨意，特來拜見貴軍主帥！」
大晉皇帝欽使？王彥波聽了眉頭一皺，笑著說：「原來是大晉欽使大人，在下有禮了！只是閣下來的不巧，我家上將軍剛剛出城去了！閣下遠道而來，這一路上定然頗為辛苦，要不先隨在下進城，稍事休息之後，等我家上將軍回來，我在替閣下通傳吧！」
說著王彥波便在前引道，帶著殷浩等人進城！一進涪陵城，殷浩見不僅城牆，城門之上滿是白幡，就連秦軍將士，一個個也是遍身素縞，他心裡暗暗想道：「看來秦軍定然是有一位大人物故去了，不然怎麼會滿城舉喪，全軍戴孝呢！」
想到這裡，殷浩試探性的問道：「王都尉，貴軍此時正在舉喪，可是有人故去了嗎？在下初來乍到，我看倒不急著休息，若是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話，還請王都尉帶我到靈堂之處，讓在下前去祭奠一番吧！」
「欽使大人誤會了，我軍之所以滿城素縞，並不是因為有人去世，而是，而是為大秦舉喪，為大秦戴孝！」
「大秦？！」殷浩聽了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這些人既然打著大秦旗號，而會稽王司馬昱，也猜測他們是始皇南征軍團遺脈。那麼這位王都尉所謂的大秦，定然是五百多年前贏氏大秦了！
想到這裡，殷浩心裡更加糊塗了，他萬分不解的開口問道：「王都尉，始皇帝建立的贏氏大秦，不是已經亡國五百多年了嗎？貴軍為何現在舉喪？」
聽殷浩這麼問，王彥波停下了腳步，扭過頭來看著殷浩，在他的眼睛里，出現兩行清淚，這兩行清淚順著臉頰，一直流淌而下，直至跌落地面塵土之中。
殷浩見自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竟然讓眼前這位秦軍都尉哭了！殷浩心裡一慌，難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
就在這時，只聽王彥波長嘆一聲：「大秦是在五百多年前，傳了兩世便，便亡了！可是這個消息，我們秦軍將士，也是前日才剛剛得知的！」
說到這裡，王彥波鼻子一酸，臉上悲戚之色，更濃了幾分！殷浩聽了王彥波這話，幾乎跳了起來，他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什麼？你們前日才知道的？」
王彥波點了點頭，伸出衣袖拭去臉上淚痕，然後帶著一絲歉意，沖殷浩笑了笑說：「在下無狀，讓欽使大人見笑了！」
先前殷浩以為，這些秦軍之所以打著大秦旗號，無非是想替自己臉上貼金，和盤踞在北方的異族胡虜，國號取名秦，趙等等，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會稽王司馬昱，說這些人十有八九，是當年始皇南征軍團遺脈，殷浩還在心裡嘲笑司馬昱太過幼稚，居然會相信這般天方夜譚之事！
可是現在他看著這滿城的白幡孝服，感受著這涪陵城中，那肅穆壓抑的氣氛！再看看眼前這位秦軍都尉王彥波，那滿面的淚痕，和眼睛里深深的悲痛之色。殷浩已經開始相信了，這些人，這些秦軍，定然是當年始皇帝陛下，那支橫掃六國的無敵軍團無疑了！
若說這滿城的白幡，秦軍將士身上的孝服，這些都可以作假，都擺擺樣子的話。那麼自己眼前這位王都尉，那真摯的令人動容的悲戚之色，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更何況自己進城這一路上，所遇見的秦軍將士，在他們的臉上，在他們的眼睛里，那種悲痛欲絕的神情，和眼前這位王都尉，幾乎一模一樣！
在認定這些人，這些秦軍將士，都是五百多年前，大秦王朝子民將士之後，眼前這座涪陵城，在殷浩的眼睛里，變得截然不同，變得既陌生，又新奇！
此時的他才發現，這些秦軍將士，他們所穿衣著服飾，和中原百姓無異。只是中原百姓所穿衣服，大多以赤色為美，而這些秦軍將士，周身上下便只有一個顏色，那就是黑的瘮人的黑色！
對了，若按五行來說，大秦乃水德，自古便有尚黑之傳統，這些秦軍將士，一身黑衣黑甲，倒也理所應當！
還有那高高矗立在城牆上的秦軍大纛，上面的玄鳥暗紋，不正是大秦圖騰嗎？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讓殷浩更加堅定了，這些秦軍將士，他們肯定是華夏子孫，肯定是大秦遺民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從而處而來，又是如何度過這，漫長而又恐怖的五百多年的！
想到這裡，殷浩想起了仍在北方肆虐的異族胡虜，想起了那些朝不保夕的北方漢人同胞，想起了建康城裡，那些醉生夢死的當朝權貴，想起了傳說中那支始皇帝無敵軍團，那橫掃六國的驕人戰績，想起了眼前這支秦軍，那堪稱恐怖的進軍速度，想起了涪陵城外，那些百姓幸福的笑容！
將這些全部想了一遍，殷浩心裡滋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這支從天而降的秦軍，便是上天派來消滅異族胡虜，拯救漢人同胞的！便是上天派來拯救華夏文明的！
是了！一定是這樣！此時的殷浩，在心裡做了他此生，最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此時的殷浩，雙眼明亮之極，他在心裡暗暗想道：「大晉欽使？狗屁！我殷浩殷淵源，不為任何主子賣命，我的這滿腔熱血，我的這一身抱負，只為了我漢人正統！只為了我華夏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