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悵
第268章悵
人人都追逐成功,人人都渴望名利雙收。
顧迎清覺得自己也不能免俗。
其實前幾年她刪除列表裏的校友,除了被當下境況所困,還有個原因是看著別人發朋友圈,這個說參加了美術展,那個說給電影做了美術顧問,似乎每個人都在發光發熱。
她很焦慮,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也許等同齡人在學術領域小有成就的時候,開個人畫展,聲名鵲起,畫作以高價流於市場,被人追捧一畫難求的時候……
她最大的成就,或許隻是躲在“頁青”後麵,當一個小有名氣的插畫師。
可她最拿手的是中國畫,是水墨,是花鳥,是寫意。
她畫了二十多年。
在校專業拔尖,被人誇過天賦,畢業展上多人開高價想要聯係她買畫。
她在那之後卻隻能困在屋子裏,畫很多畫,再全塞進櫃子裏,不見天日,沒人欣賞。
日複一日,她其實沒有自信,不知道自己的畫是否還能贏得專業人士的青睞。
而且現在她還有了點人怕出名豬怕壯的心理。
怕被人發現“清”就是顧迎清,一旦剛有點要成功的苗頭,就會有一隻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毀了這一切。
她身處的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簡單的環境。
有的人為了利益會無所不用其極,比如趙縉,比如沈家的一些人。
顧迎清思路被打斷,腦中聲音紛雜,還有理不清的憂慮,她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人有點暈。
她坐在原地,指腹不斷摩挲筆杆,等了許久,她看了眼手,把筆放下。
拿了水杯去接水喝,在屋子裏沒有目的地轉了幾圈,最後換了衣服,拿鑰匙出門。
深夜便利店裏人很少,老板認得她,擺出生意人友好的笑迎接她:“又買煙?”
顧迎清笑了下:“買點吃的。”
“有好些天沒見你來了誒。”老板跟她閑聊。
她隨口應:“是的,最近比較忙。”
顧迎清拿了個購物籃,往裏塞了些吃的喝的。
其實這些東西她一般都會選擇去東西比較全的大超市裏囤貨,周二那天才跟程越生去過。
買好東西結了賬,顧迎清拎著東西回家,打開門看見門口的男士皮鞋,她沒來由緊張了一下。
見衛生間裏有光,靠近了聽見裏麵傳來水聲,先前的陰霾似在瞬間一掃而光。
把東西放好,她換了衣服回到書房想收拾地上的筆和顏料,看剛才有一處畫得好像缺點什麽,又拿了筆俯身去補。
程越生洗完澡出來,經過書房看見她趴在地上,專心致誌地畫東西。
他站門口問她:“剛去哪兒了?”
“外麵便利店買東西。”她頭也不抬,“你不是說不來麽?”
“又去買煙?”程越生輕哼一聲,在她旁邊坐下。
“沒有,買些吃的,剛好出去走走,放空一下腦袋。”顧迎清說完跪坐著直起身,偏頭看向他。
對上他眼神時,她仍有種心跳失重的感覺。
程越生穿著她買的睡袍,跟她常穿的一個牌子,樣式同他家裏的質地樣式差不多。
“過來檢查一下。”他隨意地敞開支著腿。
顧迎清看向他睡袍裏麵,很熟稔地傾身把嘴送過去。
臉頰發燙,她在他唇邊低語:“能不能穿條褲子?”
“穿了也要脫。”他勾出個笑,半闔眼瞧著她。
他頭發未幹,身上又是水汽又是熱氣,體溫升高,放大了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較之平日裏多了幾分更加外放的性吸引力。
顧迎清很難具體形容,總之會讓她忍不住想蹭,想埋在他頸窩裏深吸,想被他困住用力。
他不穿正裝時,像是褪去了束縛,徹底釋放出了狂放隨性氣質,此時沉默著看人都像在扒衣服。
她跪著向前挪了挪,一手抱著他的肩,把握筆的手拿遠些,吮住他的唇。
程越生掐著她腰,手扣住她脊背,張開唇放肆碾過她的舌。
分開時顧迎清貼在他身前輕喘著,凝著他因眉頭下壓而顯得有些淩厲的眉眼,親了下他高挺的鼻梁,細聲說:“檢查好了嗎?我真的沒抽煙,但我知道你喝酒了……”
程越生哄著她自己把衣服脫掉。
“別在這裏……”顧迎清單手推著他,四處找放筆的地方。
程越生很固執,說一不二。
……
過後顧迎清趴在他身上,伸手替他揉太陽穴。
他喝了酒會頭疼。
程越生閉著眼,大掌在她身上到處走。
她臉頰貼在他胸膛,偶爾抬頭看看他的表情,人軟綿綿的,已經開始犯困。
之前兩天他一天應酬,一天去看他兒子,來得都比較晚,她已經逐漸發現,有他在她大概率會睡得比較好。
這段時間避孕套消耗速度快了很多,兩人共處不是上床也要廝磨一番,顧迎清不確定是他這個人給他安全感,還是做愛讓人放鬆。
有時候,她腦子裏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依賴逐漸加重,會有些害怕。
尤其是當她覺得他今天有些反常,問他怎麽了,他說沒事的時候,她心裏有種悵然若失的空落。
顧迎清回了老家,周六傍晚黑雲壓空,看起來要下暴雨。
她想到自己的畫,心道時機真是好,留在養老院,拿了把大遮陽傘支在荷塘一岸的田邊,蹲在傘下看夜裏下大雨時的荷塘,還打著電筒錄了段視頻。
顧迎清還是沒有去畫展,但是金玉吟去了。
傍晚回去的路上,金玉吟就興衝衝打電話跟她說:“我認識的一個藝術品顧問說有個收藏家想買你的畫!”
一位金玉吟他們美術館長期合作的藝術品顧問今日和認識的兩位收藏家去了畫展,走到中國畫展區,想起金玉吟說的畫,就順帶留意了一下。
有個收藏家在畫前駐足許久,顧問看他好像感興趣,就趁機跟人介紹,說這是一位年輕新人畫家的畫。
那收藏家說:“新人?看著不像。風格飄逸老練,筆力傳達厚重又不失婉約,看山體頂端隱藏在雲霧的部分和往下過度的處理,還有那個牧羊人半掩在霧裏,帽子和衣服的細節很妙,不像是新人能做到的。畫畫的是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