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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下墜

  第227章下墜


    不知是不是溺過水,喝了不少海水的原因,顧迎清口渴得不到緩解似的,咬著吸管一口氣喝下半杯水還不見停。


    程越生先是讓她慢點喝,後來怕她一口氣喝太多胃不舒服,直接打斷:“行了,緩一下再喝。”


    正好醫生進來,詢問她有什麽不適。


    顧迎清被扶起來,腰靠在枕頭上,她想說自己渾身都不適。


    但她好像失去語言組織能力,表達能力也欠缺,無法形容上來到底有哪些地方不適,反應遲滯。


    她擠著眉心,努力措辭,撿了重要的說:“胸悶頭暈,心悸感覺喘不上氣,喉嚨也不舒服。”


    醫生檢查詢問完後,準備安排她做一係列檢查。


    醫護離開,顧迎清發現程越生一言不發地在站在床尾,臉色微凝,不知作何想法。


    顧迎清動了下唇,又把想說的話咽下去,自己伸手去拿床頭櫃的水。


    她手臂一動就疼得打顫,還牽扯到肩背的傷,咬著牙才沒做出齜牙咧嘴的痛狀。


    她一動,程越生目光就到了她身上,見此默不作聲地上前來給她拿水,遞到嘴邊。


    “我自己來。”顧迎清伸出手。


    結果手抖啊抖……


    倒不是之前那種不知從何而來、全然無法控製的顫抖,而是單純因為疼,導致她現在手上稍稍一使力就像得了帕金森。


    一時間,空氣安靜。


    顧迎清望了他一眼,尷尬地縮回手,把嘴湊上去咬住吸管喝水。


    程越生不由勾了下唇,接著又伸手幫她把頭發撩到肩後。


    顧迎清看見沙發上放著自己的包,喝完水問:“咦?我的包找回來了?”


    “嗯,早上送來的。”


    顧迎清想問的有很多,也覺得應該要問。


    但隻要她試圖理清悉數充斥在心中腦中的問題,便會立刻自心深處騰起一股鬱結不安,使她呼吸不暢,心口憋脹,人也跟著混亂,憋著一股幾乎要衝破胸膛的大吼大叫的欲望。


    她用力吸了口氣,嘴角動了動,揚起個笑,輕聲問:“手機在嗎?”


    “在。”程越生把她的包拿過來,又說,“給你朋友也報個平安,她挺擔心你。”


    金玉吟?

    顧迎清想起她之前定時了一封郵件,金玉吟應該也收到了。


    這下估計很難跟金玉吟解釋清楚。


    程越生出去,留她在病房裏打電話。


    他在走廊裏站了會兒,摸出手機再次查看淩晨時收到的圖片消息。


    今天早上十二點過沒多久,蔣嶽接到金玉吟的電話,對方哭著問顧迎清是不是死了。


    蔣嶽說:“怎麽可能,我們跟她待在一塊兒。”


    金玉吟不信,哭得話都說不清楚,說人要是沒死,她怎麽收到了遺書?

    蔣嶽問她什麽遺書,讓金玉吟發給他。


    金玉吟不肯,被蔣嶽的人逼著才將“遺書”截圖發過來。


    裏麵隻列了幾條內容。


    讓金玉吟幫忙料理她爺爺的後事;逢年過節去看望她奶奶;電子產品和“頁青”賬號的密碼,賬號關閉,電子產品留給金玉吟處理;她留下的畫也許能賣一點錢,收入讓金玉吟和她爺爺奶奶平分;抽屜裏的首飾,分別還給許安融和程越生,如果金玉吟想留下也可以,有錢人應該不在乎這點東西;把附件裏關於趙縉對她做過的事的陳述交給許安融;貓給金玉吟,留了筆錢當做餘生撫養費。


    第一張備忘錄的截圖時間是前一天的晚上十一點,第二張隻有提到貓的那段,截圖時間是次日早上十點過。


    程越生看完之後,一晚上沒舒過氣來,反複回憶她的反常。


    除了在國賓館她就提到過的,寧願死的是她不是趙南川之外,就隻有在那晚在酒店,他覺得她瘦了很多。


    他當時以為她不願意,跟他較勁兒。


    有了之前在她家不歡而散的前提,正常來說,她不該那麽順利地被他帶上樓,隻會像當時在三橋村那樣,先跟他長篇大論,說明拒絕的理由,他要是強來她再上手,順便罵他一頓。


    他當時隻覺得不對勁,但沒想到哪裏不對勁。


    現在想想,她整個人都反常。


    她很介意別人看她的眼光,介意成為別人關係中的小三,可她知道那晚沈紓紜就住在那家酒店,她也隻是說了句不想在這裏,沒得到回應就不再提。


    弄痛了她,她既不推拒,也不吭聲。


    他那段時間忙,讓保鏢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不用知會他。


    昨天再問保鏢,顧迎清這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異常,他們答不上來,真要有說有什麽異常,應該就是她請了一天假,她同事來看了她。


    天一亮,他打給梁倩,問她去看顧迎清時,她狀態怎麽樣。


    梁倩很詫異他打來問顧迎清好些日子前的事,回憶了一下說,顧迎清當時就是吹空調感冒發燒,狀態自然是不好的。


    隨後又提到,顧迎清憂心她爺爺的身體,失眠睡不著,靠抽煙喝酒入眠。


    再問養老院那邊,顧中敏的身體也就是等日子的事了,顧迎清從上月開始就在每周都往永溪鎮跑。


    但她沒講過,他也沒在意過。


    顧迎清身上大傷沒有,折磨人的小傷不少,走動會增加不適,程越生把她放輪椅上推她去做這樣那樣的檢查。


    下午拿到所有檢查結果,醫生診斷,腦部和髒器沒有受損,說她運氣好,急救及時,連可能性大的溺水後肺感染都暫時沒發現,在犯的胃炎也都是她的老毛病。


    但顧迎清還是說自己頭暈喘不上氣,身體很難受。


    醫生說那再住院觀察一下,怕萬一真的有後遺症還沒顯現出來。


    晚飯前她精神疲憊,眯了會兒,醒來吃晚飯的時候,程越生說晚上要出去一會兒,讓她待在病房裏等他回來。


    她說好。


    程越生找了個護工來照顧她,和陌生人單獨待在空間裏她莫名生出恐懼,坐立不安,她委婉地請了人出去。


    時間越晚,她的不適感也加重。


    看著電視,她發著呆,不時回金玉吟的消息,一陣接一陣的眩暈逐漸頻繁,伴隨著身體下墜的失重感。


    她躺在床上,甚至能感覺到脈搏震動的頻率,一下又一下。


    電視裏發出陣陣刺耳的銳鳴,她趕緊關掉。


    心慌手抖緊隨而至,她甚至無法自主呼吸,無意識地屏息,再用力地吸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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