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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就是現在

  第223章就是現在


    沈進友笑微微地說:“你放心,我給你選了個景色很好的葬身之地。”


    顧迎清眼神放空,腦子也放空。


    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著沈進友的笑,這一刻竟然會想到她在西南古鎮買的那兩尊小彌勒佛。


    “你知道嗎,阿生他小叔,還有他的弟弟妹妹就死在那裏,你下去了也不孤單。”沈進友說完,暢快地笑了兩聲。


    顧迎清已經分不清眼淚為什麽而流,臉上的濕意就未幹過,這一刻更加洶湧。


    沈進友又看向門外,眯著眼饒有興致說:“也不知道又是誰打給天河,真煩人,哪兒來這麽多人幫阿生做事啊?他媽的,這些人是不是看我一時遇到麻煩,就不把我沈進友當回事?”


    林天河在之前就接到好幾通電話,都是熟人來問,是不是他們帶走了程越生的女朋友。


    他一律打哈哈說:不知道,怎麽會?從哪裏聽來的這種事?

    沈貫期洗錢的事已經捅出去,上麵已經展開調查,閘口一旦被捅開就覆水難收。


    沈貫期勢必要坐牢,沈氏勢必會麵臨巨大損失……一切都是無可挽回的。


    沈進友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今後怎麽搞程越生那是之後的事,現在這口氣他是怎麽也咽不下去。


    他要讓程越生難受,讓他後悔。


    謝家的人他不敢動,也動不了,搞死個顧迎清泄泄憤還是可以的,他還要把顧迎清怎麽被折磨死的過程錄下來,再發給程越生。


    所以林天河一開始就被勒令閉緊嘴巴,鬆口時,就是讓程越生收屍時。


    這次林天河卻猶豫了。


    對麵說:“程越生帶了人來州港,要是顧迎清死了,今晚就不惜一切代價弄死沈進友,直接新仇舊仇一起算。”


    林天河沉默了一瞬,笑了笑說:“可州港是我們的地盤啊,還怕搞不贏程越生?”


    “今時不同往日,沈進友現在能調動幾個人?怎麽在自己的地盤家都不敢回?你猜沈進友這麽多年仇家又有幾多?而且這麽多年,程越生毫無動靜,都以為他放下過去了,現下直接動手把沈家弄成這樣,誰知道他有沒有後手?我猜先前已經有不少人要你放人了吧,你還覺得程越生在州港沒門路嗎?要是逼急他……”


    話未說完,室內突然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


    林天河趕緊收了手機往回跑。


    門一開,隻見玻璃渣碎了一地,沈進友躺在沙發上,那個女人躬身匍匐在沈進友上方,兩個小弟剛衝上去想要拉開她。


    顧迎清耳邊極其的安靜,手臂上拽疼她的力道,對她而言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臉上溫熱,眼淚正一股一股地往外冒,不斷滴在沈進友那張痛得皮膚抽搐的臉上,與從他額頭淌下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可她咬住牙,眼睛一眨不眨,麵無表情地死死瞪著他。


    她把所有力氣灌注在掌心,手終於沒有再抖了。


    當初在飲泉路1號沒有紮進沈紓紜脖子裏的東西,此刻終於紮進了她爸的胸膛。


    可惜衝他脖子裏去的那一下力道不夠,沒有刺進動脈。


    真的好可惜。


    顧迎清不知情緒從何而來,隻知道遵循本能崩潰地溢出哭腔,她握緊瓶頸用力轉動,又使勁往皮肉的深處壓進去。


    沈進友在痛苦地嚎叫,她從那雙虛偽汙濁的眼裏,看到了驚駭,看到了驚恐與疼痛。


    他們都想她死。


    趙縉,許安融,沈紓紜,還有現在的沈進友。


    他們高高在上,自詡有幾個臭錢,能使喚動一些人,就傷害她的家人,傷害她。


    拿捏她,威脅她,毀了她,不斷把她逼上死路,收緊她的喘息空間。


    她很好奇,不知道沈進友這一刻情緒的當中,有沒有後悔的成分呢?


    其實早知道……早知道她在二十二歲那年,就該這樣和趙縉同歸於盡。


    她就不會生下陌生人的孩子。


    不會卷入趙家的內鬥。


    不會麵臨無盡的威脅。


    不會時時刻刻擔心背負罵名。


    她盡過力,她想過辦法,想活下去,也想保全一些人。


    可至親將死,還隨時有人說:我要殺了你,她甚至也睡不了一個好覺。


    她沒日沒夜地活在擔憂與恐懼之中,好似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該死的明明是趙縉,是沈進友。


    不斷有洶湧的力道落在她肩上、手上和背上。


    顧迎清力氣逐漸衰竭流逝,她哭著大叫一聲,猛地拔出酒瓶,再要往沈進友脖子上紮進去的時候,被人困住肩膀。


    她抬手就將尖銳的淌血珠的那端對準自己的脖子,用力紮下去——


    林天河眼快手急,用力擒住她手腕,困住她的那人直接將她臉朝下製倒在沙發上。


    “我操!這婊子好瘋!”


    沈進友頭上、脖頸和胸膛不斷有血溢出,林天河趕緊叫醫生,準備車送醫院。


    沈進友喘著粗氣,聲音用力擠出嗓子眼:“把她、給我、弄……弄死!林天河,趕緊給我!去、辦!!”


    顧迎清寂聲閉上眼睛,眼淚如注。


    她不知道是如何被人捆住手帶上車的,她才看清她是在山上。


    車子開下盤山路,又開進海底隧道,中途停了會兒,有個人下車不知幹了什麽,過了會兒又繼續開出去。


    開車一個人,林天河在副駕,還有兩個人在後座看管她。


    行車良久後又進了另一條眼熟的隧道。


    顧迎清眼淚幹了流,流了幹,應該是身體在替她恐懼。


    她沉默地看向窗外,日落了,上次經過這裏是在晚上,海上一片漆黑。


    腦中仿佛有個聲音在說:可以了,就是現在。


    她便猛地起身將手繞過駕駛座頂部,將司機連帶副駕駛座環抱在身前,死死勒住。


    顧迎清一邊恐懼一邊用力,眼淚瞬間又失去控製湧出眼眶。


    司機痛苦地掙紮,方向盤猛地一歪,就要衝向護欄。


    林天河一把將方向盤掄回來,可油門和刹車都在司機腳下,他正被人勒住脖子。


    車頭失速往前,大幅度左偏右歪,前方就要到山道,再不踩刹車或者奪回控製權,要麽墜海要麽撞上山。


    顧迎清被人抓住手,一人扯住她頭發,將她的頭用力撞向車座。


    她頓時頭暈,意識出現瞬間的昏茫。


    耳邊是男人的罵聲,說她遲早會死,別拉他們陪葬,臭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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